“黎叔,走!”
陳陽招呼一聲,兩人同時御空而起,化作兩道流光,朝著顧景輝給出的坐標方向疾馳而去。下方那片只有骸骨和廢墟的荒涼石島,迅速被拋在了身后。
兩人速度極快,在這片懸浮仙境中穿行,掠過一座座或秀麗或荒涼的小島。
隨著不斷接近顧景輝給出的坐標,陳陽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的靈氣變得活躍起來,不再像之前那些地方那樣死寂平穩,而是隱隱帶著一種紊亂、交織的波動,仿佛有兩種不同的力量在暗中較勁。
“前面應該就是了。”
黎叔也察覺到了異樣,指著前方說道。
陳陽抬眼望去,只見在諸多懸浮島嶼的環繞中,一座巨無霸般的島嶼巍然矗立。
它實在是太大了,就像一座被完整切割下來、懸浮在空中的雄偉山巒,其規模起碼是普通島嶼的十幾倍甚至幾十倍。
島上峰巒迭翠,云霧繚繞,依稀能看到飛瀑流泉,亭臺樓閣的輪廓掩映其間,氣象遠非之前那些“小土包”可比。
“好家伙,這才是真正的大戶啊!”
黎叔忍不住驚嘆。
兩人加速飛近,最終落在這座巨島的邊緣一處較為平坦的山巖上。腳踏實地,更能感受到這座島嶼的廣袤與厚重。空氣里的靈氣濃度也明顯高出一截,只是顯得不那么精純,互相沖撞糾纏。
“陳陽!黎叔!這邊!”
顧景輝的聲音從側面一片樹林后傳來。
只見他身影一閃,從林子里鉆出,臉上帶著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快步朝他們跑來。
陳陽迎了上去,第一句話就帶著難以置信。
“你電話里說,一個島上,有兩個山門?你沒開玩笑騙我們吧?”
這確實有些超出常理。通常一個靈脈福地,往往只夠支撐一個宗門,兩個門派擠在一個島上,還不得天天為了資源打破頭?
顧景輝一聽,立刻瞪眼。
“我騙你干嘛?騙你我能多長塊肉還是能多分件寶貝?不信自己過來看!”
他說著,朝島嶼深處一指。
“就在那邊,隔著一道深澗,門對門,臉對臉,看得清清楚楚!我剛開始也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這時黎叔也走了過來,剛才顧景輝電話里說得急,他只聽了個大概,便問道。
“陳帥,怎么回事?顧景輝發現什么了?”
陳陽對黎叔解釋道。
“他說這座島上有兩個完整的山門遺址,保存得似乎還不錯。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所以多問了一句。”
他轉向顧景輝。
“走,帶路,親眼看看去。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這地方確實值得咱們好好探一探,說不定真能撈到點硬貨,比咱們之前瞎轉悠強。”
黎叔一聽也來了精神。
“兩個山門?這倒是希奇!走,看看去!”
顧景輝見兩人終于信了,也不再廢話,轉身引路。
“跟我來,就在前面不遠,繞過這個山坳就能看到。”
三人沿著山間明顯是人工開鑿過的石階小路前行。路旁古木森森,靈草叢生,雖然寂靜無人,但依稀能感受到昔日此地的興盛。走了約莫一刻鐘,穿過一片茂密的靈霧竹林,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正站在一處高崖之上,前方是一片巨大的、深不見底的云海裂隙,將島嶼的這部分一分為二。而對面的景象,讓陳陽和黎叔瞬間屏住了呼吸。
只見峽谷對面,同樣是一片地勢恢宏的山巒。而就在這隔峽相望的兩片山巒之巔,各自矗立著一片連綿的宮殿群!
左邊那片,殿宇樓閣多以青黑二色為主,造型古樸厚重,飛檐如劍指蒼穹,透著一股森嚴銳利之氣。山門牌樓高聳,隱約可見上面刻著復雜的云雷紋飾,即便歷經歲月,依舊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鋒芒。
右邊那片,則顯得清雅靈動許多,建筑多采用白玉和淡金色彩,亭臺水榭錯落有致,廊橋蜿蜒,掩映在淡淡的、仿佛永不消散的靈霧之中。
其山門造型優美,似有仙鶴祥云浮雕,只是如今也蒙塵寂寥。
兩片建筑群規模都極其龐大,殿宇重重,鱗次櫛比,雖然不少地方能看到破損、坍塌的痕跡,瓦礫堆積,蛛網塵封,但整體的框架和氣派依舊留存,絕非之前看到的那些小村小觀可比。
它們隔著那道云霧繚繞的深淵靜靜對峙,仿佛兩位沉默的巨人,仍在進行著無聲的較量。
“我的天……還真是兩個!”
黎叔喃喃道,眼睛都看直了。
“這……這得多大的仇,或者多深的緣分,才能把山門建得這么‘親近’?”
顧景輝這時才得意地走過來,拍了拍陳陽的肩膀,指著峽谷兩邊。
“怎么樣?陳大掌門,我沒騙你吧?這景象,夠不夠震撼?是不是感覺寶貝在向我們招手?”
陳陽從震撼中收回目光,沒好氣地拍開顧景輝的手。
“看見了。確實非同一般。”
他仔細打量著兩邊迥然不同的建筑風格和殘留氣息。
“看起來,像是兩個理念、功法可能截然不同的宗門,不知因何緣故,選擇了毗鄰而居。要么是極其親密的同盟,要么……就是不死不休的對手。”
“管他是同盟還是對手,現在都是無主之地了。”
顧景輝搓了搓手,眼中放光。
“關鍵是,這兩家看起來家底都不薄啊!而且保存得比外面那些破爛好多了!陳陽,趕緊的,看看怎么進去?先從哪邊下手?”
陳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到左邊那青黑色、氣勢鋒銳的山門上。
他深吸一口氣,雙眸之中,淡淡的金紅色光芒開始流轉,火眼金睛已然發動。
他的視線穿透山門前的塵埃與歲月,試圖解析那些可能隱藏在建筑表面、空間之中的陣法脈絡、靈氣節點和防護禁制。
按照以往的經驗,即便是再高明的陣法,在火眼金睛之下也會顯露出能量流動的痕跡,從而找到破綻或入口。
然而,這一次,情況卻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掃過山門牌樓、掃過緊閉的殿門、掃過每一寸可能布置陣法的地面和墻壁……反饋回來的,卻是一片模糊!
并非空無一物,而是仿佛有一層無形無質、卻又堅韌無比的“紗幔”籠罩在整個山門建筑群外圍,將內部的一切細節、能量流動都嚴密地遮蔽了起來。
火眼金睛的金光碰觸到這層“紗幔”,如同泥牛入海,無法穿透,也無法解析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嗯?”
陳陽眉頭一皺,眼中金紅光芒更盛,將瞳力催動到當前極限。視野中,那層“紗幔”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但依舊穩固如山,牢牢守護著背后的秘密。
別說找到陣眼破綻了,連里面是空的還是實的,有沒有危險,都完全看不清楚。
“居然……看不透?”
陳陽心中升起一絲訝異。自從獲得火眼金睛這門神通以來,在探查方面幾乎無往不利。
哪怕是特管局總部、長白山天路石門那種級別的陣法禁制,也能看出些端倪。像今天這樣完全被屏蔽、如同瞎子般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怎么了陳陽?發什么呆啊?趕緊找入口啊!”
顧景輝見他站著不動,只是盯著山門看,忍不住催促道。
陳陽緩緩收回目光,眼中的金紅光芒散去,臉色卻有些凝重。
他沒有理會顧景輝,轉身走向崖邊,將視線投向了峽谷對面,那座清雅靈動的白玉山門。
“喂,你干嘛去?這邊還沒搞定呢!”
顧景輝喊道。
陳陽頭也不回。
“驗證一下。”
他再次運轉火眼金睛,凝神望向對面的山門。同樣的情況發生了!
一層性質類似、但感覺上更加縹緲柔韌的“紗幔”籠罩著那片白玉建筑群,將他的瞳力徹底隔絕在外。任憑他如何催動,視野都無法深入分毫,只能看到一片被柔和白光籠罩的朦朧輪廓。
“果然一樣……”
陳陽低聲自語,徹底散去了神通,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火眼金睛失效,這在這片處處透著詭異的空間里,絕不是什么好兆頭。
這時,顧景輝和黎叔都走了過來。顧景輝見陳陽對著兩個山門看了半天,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禁有些著急。
“我說陳陽,你行不行啊?平時破陣不是挺利索的嗎?今天怎么磨磨唧唧的?我都試過了,用蠻力打,用靈氣試探,都沒反應,跟撞在棉花墻上一樣,這才叫你來。你別告訴我你也沒辦法啊!”
陳陽轉過身,看向兩人,眉頭緊鎖。
“不是沒辦法,是情況不對勁。”
“怎么不對勁了?”
黎叔察覺到他語氣里的凝重,連忙問道。
“我的火眼金睛,看不透這兩個山門的虛實。”
陳陽直言道。
“兩個都一樣。外面像是有一種非常高明、而且性質特殊的屏障,把我的瞳術完全擋住了。看不到里面的陣法結構,看不到禁制節點,甚至連里面的建筑是完好還是破損都看不清。”
“啊?”
顧景輝愣住了。
“你的火眼金睛……失效了?還有這種事?”
他可是深知陳陽這門瞳術的厲害,很多時候都靠它化險為夷、找到關鍵。
黎叔也感到意外。
“陳帥,你的意思是,這倆山門的防護,比你之前遇到過的所有陣法禁制都要高級?連看都看不穿?”
“不是高級不高級的問題。”
陳陽搖頭,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四周靜謐的山林和前方云霧深鎖的峽谷。
“感覺不一樣。以前遇到的,是能‘看到’復雜,但至少‘看得到’。現在是干脆‘看不見’,像被人故意蒙上了眼睛。”
他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警惕。
“而且,兩個山門用的是同等級別、但性質似乎略有不同的屏蔽手段……這太整齊,太刻意了。”
顧景輝聽陳陽這么一說,臉上的興奮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緊張。
他下意識地靠近陳陽和黎叔,壓低聲音,目光警惕地掃向周圍寂靜得可怕的樹林和懸崖。
“你的意思是……我們不是偶然發現這里的?是……是有人,或者有什么東西,故意設了個套,等著我們進來?我們被算計了?”
深淵之上,云霧緩緩流淌,將兩邊沉默對峙的仙府山門襯托得更加神秘莫測。風穿過峽谷,發出嗚嗚的低嘯,仿佛某種古老的嘆息。陳陽沒有立刻回答,但他的沉默和凝重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最終,還是陳陽先打破了沉寂,他緩緩搖了搖頭,語氣比剛才冷靜了一些。
“應該不至于。就像我剛才說的,如果這里真有主人,并且意識清醒,能布下連我火眼金睛都看不透的局,那我們根本不可能安穩地站在這里討論,恐怕在打破石門禁制的時候,就被清理了。”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那兩座被無形屏障籠罩的山門。
“更大的可能,是這兩個宗門本身留下的防護手段就極為特殊和高明,而且因為某些我們不知道的原因,這種防護是針對‘探查類’神通特別加強過的。目的未必是防備我們這些后來的闖入者,更可能是為了防備彼此。”
顧景輝聽了,緊張感稍減,但還是疑惑。
“那為啥我的蠻力和靈氣試探也沒反應?感覺像打在棉花上,不,像被吞掉了一樣。”
“這正說明防護的級別很高,不僅僅是屏蔽探查那么簡單,很可能具備吸收或化解外來攻擊能量的特性。”
陳陽分析道。
“這倒讓我更感興趣了,能設下這種級別防護的宗門,其傳承和留下的東西,價值可能遠超我們之前的預估。”
黎叔在一旁聽著,臉上憂色未去,他更傾向于謹慎。
“陳帥,話雖如此,但此地給我的感覺確實不太好。一切皆有可能,我們還是小心為上。我的意思是,既然這里看不透也進不去,不如我們先退出去,在附近其他相對安全的島嶼再找找看?這兩個山門……有點邪性。”
“來都來了,就這么空手退走?”
陳陽還沒說話,顧景輝先不干了,他指著那氣象萬千的山門。
“黎叔,你看看這規模,這氣勢!這里面得有多少好東西?外面那些小破島,十個加起來恐怕都比不上這里一個偏殿!就因為這點看不透的古怪就放棄?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