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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新婚

  “阿、阿玖,好、好好的……”

  許是王家難得的喜事,又許是眼前一對金童玉女無比相配,素來涼薄自私的謝太夫人,竟也被感動了。

  她強撐著病體,用歪斜的嘴巴,不顧嘴角流出來的涎液,磕磕絆絆、含含混混的說著臨別祝福的話。

  王姮和樓彧齊齊朝著謝太夫人行跪拜大禮:“兒謹遵大母教導!”

  “好、好——”

  謝太夫人還帶著病色的老臉上,閃爍著滿意與欣慰。

  眾賓客見到如此畫面,或是感動酸楚,或是欣慰頷首。

  好哇!

  長輩慈愛,晚輩孝順。

  沂州王氏果然不負世家美譽。

  當然,現場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重病纏身的謝太夫人,而是一對新人。

  樓彧穿著紅色婚服,本就白皙的面容,愈發映襯得面如冠玉。

  他長身玉立,氣質華貴。

  平日里,樓彧儒雅端方,矜貴清冷。

  今日大婚,素來溫和的君子,非常難得的喜形于色。

  他神采飛揚,眉眼含笑,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少年郎的歡喜與激蕩。

  前來觀禮的賓客,見到這樣的樓彧,才終于意識到:

  精通文史、斷案如神的大理寺少卿樓含章,今年也才十八歲,未及弱冠,還是個鮮衣怒馬、肆意輕狂的少年郎啊。

  而作為可以任性張揚的少年郎,不管在朝堂上是如何的攪動風云,在衙門如何的威嚴肅穆,當他娶到愛慕的女子時,都會忍不住的歡喜,甚至有些傻氣。

  “我竟不知,樓少卿還有這般喜形于色的模樣。”

  “是啊,總是看他游刃有余的與一眾老狐貍周旋,卻忘了,他還未及冠。”

  “……誰說樓含章娶瑯琊公主只是為了長輩的臨終囑托?他分明無比喜悅!”

  “確實,我從未見過樓含章這般的賣弄才學——”

  可不是“賣弄”?

  京城上下都知道樓彧師從沈度沈名士,通文史,精六藝,朝堂之上,是能夠舌戰群儒的文武全才。

  然則,樓彧又有君子之風,大多時候都懂得收斂鋒芒,從不恃才傲物,更不會胡亂賣弄才學。

  今日的樓彧,卻絲毫沒有收斂。

  來到公主府后,被王家族人們攔著進行各種為難,樓彧都盡情的彰顯著自己的才能。

  進門時,樓彧現場吟誦《論女家大門詩》。

  被王家眾親眷堵門,“為難”時,樓彧再做《梳頭詩》、《催妝詩》。

  一首首詩,原本都是有管用的喜慶詞兒。

  樓彧卻并未采用,而是當場親作。

  字字句句,都能透露出他內心的歡喜。

  他絲毫沒有收斂,而是盡情的展現自己的文思。

  眾賓客:“誰說樓含章不善辭賦?他分明擅長得很!”

  “果然是人逢喜事、意氣風發,素來沉穩內斂的樓少卿,亦有這般年少激昂的一面。”

  眾賓客雖有些意外,卻也都能理解。

  成親乃人生重大喜事之一,能夠迎娶到心意的女子,更是喜上加喜。

  在賓客或是羨慕,或是贊許,或是復雜,或是祝福的目光中,一對新人拜別了女方家的長輩,離開了正堂。

  公主府與齊國公府是“鄰居”,卻不在一條街上。

  樓彧的迎親隊伍,從齊國公府出來,繞了一圈,然后才行至公主府。

  迎到新娘后,樓彧還要繼續從公主府門口的街道,浩浩蕩蕩的繞行一圈,再回到齊國公府。

  樓彧扶著王姮上了喜轎,自己則跨上紅色大宛馬。

  他志得意滿,他忍不住的再三回頭:

  他的阿姮,就在身后!

  繞了一大圈,半個平康坊都知道了樓、王兩家的喜事,街上,墻頭,無數人圍觀。

  天色愈發晚了,迎親隊伍終于來到了國公府。

  前庭的院子里,已經搭好了青廬。

  大虞朝還是沿襲了北境的舊例,昏禮的重要儀式,都在青廬內舉行。

  太子、太子妃,諸位王爺、年長皇子,還有十幾位長公主、公主及其駙馬等,都來到了國公府。

  進入青廬,圍觀昏禮。

  禮部侍郎做司儀,一對新人行跪拜之禮。

  鄭重肅穆的環節過后,一眾尊貴的賓客便開始紛紛起哄。

  就連太子,都跟著一起笑鬧:“含章,聽說你在公主府,現場作了好幾首詩,這會兒的《去扇詩》,亦不能落入俗套喲。”

  “對!含章快些吟詩!”

  眾人笑著、鼓噪著,樓彧沒有推辭,狐貍眼波光微閃,一首去扇詩便脫口而出。

  “好!好詩!”

  “……你們先別急著叫好,這《去扇詩》好與不好,還要看瑯琊公主是否滿意!”

  眾人繼續起哄。

  他們不是要為難誰,而是為了烘托喜慶的氣氛。

  “公主,駙馬所作,可還滿意!”

  “若是滿意,還請公主去扇!”

  青廬內,響起了歡聲笑語。

  在眾人的催促聲中,王姮緩緩拿下了遮在面前的團扇。

  隨著王姮露出真顏,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好美!”

  “新婦好顏色!”

  只見搖曳的燭光中,一張傾國傾城的芙蓉嬌靨仿佛被打上了柔光。

  本就美麗至極,如今被滿室的喜氣映襯得愈發如夢似幻、如同仙子。

  就是太子等見慣美色的皇室貴胄,看到頭戴金冠、身著婚服的王姮,都有瞬間的失神。

  他們知道瑯琊公主美,也曾數次見過。

  但,此時此刻,他們還是被這堪稱人間絕色的容貌,弄得有些恍惚。

  這世間,竟會有如此美人兒?

  人,怎么可以美到如此境地?

  都說姜貴妃是天下第一美人兒,瑯琊公主身為她的女兒,絲毫不遜色于姜貴妃。

  甚至還有隱隱的超越。

  畢竟姜貴妃已經花到荼蘼,極盡絢爛,卻也開始漸漸凋落。

  而瑯琊公主正值花期,一朵盛世牡丹,才堪堪綻放,略顯青澀,卻還有更美、更長的綻放。

  “新婦美,新郎亦美!”

  短暫的失神過后,太子率先反應過來。

  相較于瑯琊公主這個便宜妹妹,太子更親近樓彧。

  那可是他一手養大的孩子,在太子心里,樓彧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

  說句不怕托大的話,樓彧于太子而言,是堪比親生兒子的存在。

  自家的豬,哪怕不如白菜美麗,也是自家疼。

  更可恨,樓彧的美,并不遜色于瑯琊公主。

  “是啊!是啊!”

  “這可是樓含章,大理寺的冷面玉閻羅。”

  眾人聽到太子的贊嘆,紛紛將目光從王姮身上轉移向一旁的樓彧。

  這,也不是尬吹,而是樓彧真的俊美無儔。

  他與王姮站在一起,男俊女美,平分秋色。

  “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傳說中的金童玉女,大抵就是這幅模樣!”

  眾賓客發自內心的贊賞著。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為一對新人高興。

  人群中,亦有或是嫉妒、或是陰暗的目光。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左右他們只能隱在暗處,無奈的看著。

  他們不會做什么,樓彧也不許。

  齊國公府表面看著喜慶、歡樂,似乎只沉浸在昏禮的喜樂之中。

  事實上,全府上下,十分警惕。

  明面上的護衛,暗地里的暗衛,全都嚴陣以待。

  今日是樓彧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心心念念了許久,斷不許有人搞破壞。

  誰若試圖搞事情,樓彧就會搞掉誰的腦袋。

  龜影浮動?

  呵,樓彧作為大魔王,豈會怕這些?

  一眾賓客熱鬧完,昏禮也進行完大部分的流程,接下來要留給一對新人。

  太子便帶著眾人離開青廬,去前庭、花廳等處吃酒。

  很快,剛才還人聲鼎沸的帳子里只剩下了樓彧、王姮,以及幾個服侍的奴婢。

  一個奴婢端來了合巹酒。

  所謂合巹酒,就是用一個匏瓜切做兩半,中間用紅綢系著,匏瓜內盛滿酒水。

  王姮和樓彧,各端起一半匏瓜。

  紅綢的長度并不長,是以,兩人的距離非常近。

  王姮抬起頭,幾乎能夠碰觸到樓彧的下巴。

  樓彧居高臨下,則能看到王姮精致小臉的全貌。

  兩人相互對視著,樓彧眼底滿滿的都是寵溺與愛戀。

  王姮愣愣的看著他的眼睛,幾乎要溺斃在那雙深邃的、溫柔的眼眸中。

  “阿姮,飲勝!”

  看到小丫頭呆呆愣愣的模樣,樓彧的笑容愈發濃郁。

  他輕聲提醒著。

  “……哦!好!阿兄!飲勝!”

  王姮反應過來,兩頰已經飛紅。

  她趕忙握緊瓠瓜,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樓彧也一起喝下。

  喝完合巹酒,昏禮就算是完成。

  王姮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她晃了晃脖子,似乎頗有些不堪重負。

  樓彧見狀,趕忙伸手扶住了她的發冠:“是不是金冠太重了?”

  他養大的小丫頭,他自是了解。

  阿姮啊,嬌氣著呢。

  “嗯!好重!好勒!頭皮、額頭都疼!”

  王姮習慣性的撒著嬌。

  樓彧則輕輕的為王姮卸下發冠、發釵等飾品。

  褪去了頭飾,露出了額頭,果然,白皙柔嫩的肌膚上,出現了一道紅痕。

  樓彧很是心疼,伸手為王姮輕輕按摩。

  只是,揉著揉著,樓彧的手就開始不老實。

  王姮明顯感受到一股灼熱,自樓彧的掌心散發出來。

  手掌所過之處,她的皮膚也跟著熱了起來。

  “……阿兄?”

  抬起頭,王姮羞澀中帶著些許無措。

  “阿姮!放心,一切都嫁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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