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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第二波

  樓彧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了一個八、九歲的小女郎。

  衣飾華美,一臉驕矜,身后雖然只有兩個丫鬟,但,從小練武、六感敏銳的樓彧,隱約捕捉到不遠處有幾道細微的氣息。

  暗衛!

  出門做客,還有隱在暗處的護衛,這可不是一般世家貴女的配備。

  樓彧溫煦的目光,輕輕掃過小女郎的面容。

  唔,竟有些熟悉呢。

  狐貍眼,高鼻梁,身量要比同齡人略高些。

  這是……樓家人!

  更不用說,人家見面就喚了“阿兄”,其實已經表明了身份。

  “你是樓瑯?”

  樓彧淺淺的笑著,從眼睛到面容,都帶著溫柔、謙和。

  君子如玉,謙遜守禮,哪怕面對的只是個孩子,他也不會輕慢、糊弄。

  況且,這人還有可能是他的親妹妹。

  “阿兄,你知道我?”

  直到見到樓彧的這一刻,樓瑯心里都是忐忑的。

  她知道這位阿兄,雖是庶出,卻是阿父的長子,也曾被父親寵著、愛著。

  可惜,阿父愛重阿母,為了不讓阿母受委屈,在阿母過門后,就把阿兄過繼出去。

  新朝建立后,樓家舉家遷往京城,唯獨把阿兄一人留在了河東鄉下。

  十年了,阿兄從未進京,而阿父阿母也從未去河東探望。

  明明是骨肉至親,卻分別兩地。

  還有她,與阿兄亦是同胞手足,卻從未見過面。

  初次見面,居然還是在旁人家的宴集上。

  樓瑯對于阿兄,是好奇的,是愧疚的,是渴望親近的。

  但她又知道,阿兄與家里、與父母不睦。

  阿兄可能還會遷怒她和次兄。

  畢竟,同為樓家血脈,阿兄被過繼、被舍棄,她與次兄卻能在父母膝下承歡。

  樓瑯年紀雖小,卻懂得換位思考。

  她曾經想過,若自己是阿兄,年幼時便遭遇這些,她定然也會心有怨憤,并遷怒他人。

  樓瑯覺得,自己不是杞人憂天。

  阿兄回京后,沒有第一時間回安國公府,就很能說明他的態度。

  “……阿兄責怪父母,可能也厭惡我們!”

  這個認知,讓樓瑯很是傷心。

  她可一直都想要有個包容、寵溺的長兄呢。

  所以,抵達公主府后,知道阿兄就在中庭幫忙待客,樓瑯就想找阿兄。

  她、她要給阿兄請安,要與阿兄說些心里話——

  不管怎樣,阿兄和她都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親兄妹!

  至于見到阿兄后,阿兄可能會有的冷淡,甚至是斥責,樓瑯都提前預想到了。

  她也做足了心理準備——

  確實是樓家對不起阿兄,而她和次兄得到了父母全部的愛,被阿兄嫉妒、怨恨,也屬正常。

  阿兄因此而遷怒,繼而不愿理她,樓瑯也都能接受。

  但,樓瑯萬萬沒想到,事實卻并不如她想象的這般、凄慘!

  阿兄沒有生氣,見到她的時候,居然還笑了。

  阿兄本就生得豐神俊朗、芝蘭玉樹,這一笑,更是傾國傾城、動人心魄。

  而這樣溫柔的、俊美的玉面郎君,卻是她嫡親的兄長。

  樓瑯的一顆小心臟,歡快的都要從胸腔里飛出來。

  阿兄對我笑了!

  阿兄沒有怪我!

  阿兄……真好。

  樓瑯小小一只,整個人都被幸福的泡泡包裹著。

  她極力壓制著興奮,用力點點頭,“回阿兄,我是樓瑯!”

  “原來真是阿瑯!”

  樓彧笑容愈發可親,他抬腳,緩步走到樓瑯近前。

  微微彎下腰,視線與樓瑯齊平。

  本就深邃的眼眸,專注的看著某個人的時候,很容易自帶“深情”特效。

  他的眸光宛若閃耀的星河,溫柔卻不失璀璨。

  被這樣的眼眸凝視著,樓瑯禁不住有種感覺:阿兄喜歡我!

  啊啊啊!

  真是太好了!

  阿兄非但沒有遷怒于我,反而、反而像個寬厚慈愛的長兄。

  他仿佛能夠包容她的一切,還能保護她、愛護她。

  樓瑯用力捏緊小拳頭,仰起頭,與樓彧十分相似的眼眸,熱切的回望著他。

  “阿兄,我是阿瑯!”

  嘿,阿兄的聲音也好好聽。

  樓瑯只聽聲音,竟有種被寵溺的錯覺。

  她的狐貍眼里,也溢滿了星光。

  樓彧沒說話,只是柔柔的笑著。

  平安公主、魏王等貴人們見了,也忍不住柔和了表情。

  對嘛,到底是一父所出的親兄妹,即便對長輩有所怨懟,也不會遷怒到下一輩的人身上。

  樓彧此人,果然風光霽月,和煦大度。

  他恩怨分明,他通情達理,他還顧念血脈親情。

  光正、溫柔,胸納百川,才是真君子,才更值得人交往、親近啊。

  就連熟悉樓彧的王棉都禁不住納悶:咦?小變態什么時候變得這般溫煦、慈和了?

  難道他是隱形的妹控?

  對于妹妹,總能格外包容?!

  唯有王姮敏銳的識破了樓彧所謂“親近”之下的真相——

  樓彧根本就沒有把樓瑯當成自己人。

  他只是態度極好,卻沒有任何實質的行動。

  他甚至都沒有像個長兄般,摸摸可愛妹妹的頭,捏捏她的臉。

  這,才是表示親近的本能反應。

  樓彧的親近,虛浮于表面,根本就不是發自真心。

  樓彧仿佛覺察到了王姮的目光,他目光流轉,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王姮一記。

  王姮心頭一跳,她與樓彧太熟悉了。

  只一個眼神,哪怕只是眼角余光,王姮也讀懂了他的意思:阿姮,看到了嗎,我與樓瑯才是“兄妹”。

  王姮微微蹙眉,樓彧這是什么意思?

  王姮一時沒有想明白,便先把這一節藏在了心底。

  “原來是安國公府的小女郎!”

  王姮是主家,雖然這位小客人不是來找自己的,但,既是見到了,也當打個招呼。

  樓彧也仿佛才從“兄妹相認”的溫情中醒過神兒來,他趕忙直起身,客氣的對王姮說道:“公主見諒,舍妹年幼,未曾見過公主玉容,這才輕慢了公主!”

  像個好哥哥般,幫妹妹道了歉。

  樓彧又轉頭,柔聲提醒樓瑯:“阿瑯,還不拜見瑯琊公主?”

  樓瑯還不到十歲,父母寵溺,卻也是從小接受嚴格教養的世家貴女。

  剛才是見到阿兄太過驚喜,這才忘了禮數。

  此刻,被阿兄提醒,她趕忙叉手行禮:“瑯請公主安!”

  “無需多禮!我與齊國公自幼相識,情同兄妹。阿瑯你既是阿兄的妹妹,那便也是我的妹妹!”

  王姮微微笑著,態度很是親近。

  她與樓彧一樣,都是容貌極美的人,一顰一笑,都宛若畫卷一般。

  眾人在心底暗暗感嘆著,這一對果如金童玉女一般的般配。

  只是——

  “情同兄妹”是個什么鬼?

  齊國公與瑯琊公主難道不是一對兒?

  可,他們之間的關系,真的非常親近,且有著外人無法言喻的默契。

  不說別的,單單是兩人此刻臉上掛著的淺笑,就仿佛從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一般。

  王棉麻木臉:……當然一樣!

  小變態嬌養長大的絕世牡丹,一言一行、一顰一笑,不管刻意不刻意,都有著小變態的影子。

  剛才王棉沒能看透樓彧的假面,但,此刻,她卻從自己最熟悉的嫡長閨臉上,讀懂了這對人兒對樓瑯這個便宜妹妹的態度:

  客套!

  只虛浮于表面的禮數,而非真正的親人!

  這兩位,還真是步調一致,還真是會做戲!

  王棉默默的記了下來,她就說嘛,小變態怎么可能會跟旁人“兄妹”情深?

  “公主客氣了,公主這般尊貴,瑯不敢僭越!”

  樓瑯年紀小,卻不是不懂事。

  瑯琊公主可以客套,她卻不能順桿爬。

  安國公府確實大不如從前,但,她樓家女郎君卻仍有傲骨。

  面對皇家貴女,她亦會恪守分寸。

  兄妹“相認”,樓彧釋放了足夠的“善意”,樓瑯只覺得滿足。

  她恨不能趕緊回到阿母身邊,她要告訴阿母:“阿娘,阿兄極好,他很是友愛手足!”

  眾人在暖房轉了一圈,對于這個看著就十分精致、美觀的玻璃暖房無比感興趣。

  平安公主更是仗著長姊的身份,笑著詢問王姮:“瑯琊,此物造價如何?我也想在我的公主府造一個!”

  燕王妃,安陽公主,衡陽郡主等女眷,雖未直接開口,眼底卻也閃爍著光芒。

  她們,也想要!

  不只是這東西真的好,而是瑯琊公主一個沒有皇家血脈的假公主都能擁有,他們這些真皇親貴胄豈能沒有?

  他們斷不能被王九一個外姓人比下去!

  王棉笑了:對!就是這樣!

  哈哈,奢侈品之所以大行其道,就有攀比心的主要作用!

  “還有那個玻璃甬道,我也想建一個!”

  “對!對!踩在水面上,魚兒足下游,極雅極妙啊!”

  眾人紛紛表示,要復刻瑯琊公主府的奇妙設計。

  王姮卻并沒有被冒犯的感覺:撞款?不!

  她才不怕被撞款呢!

  她希望,她的玻璃,能夠從每一個權貴家里掏出大把的銀錢出來。

  且,今日的暖房宴,只是第一波。

  半個月后,她還有及笄宴,將會進行第二波的賣家秀!

  準備了這么久,還有太子跟前的軍令狀,王姮勢必要把玻璃變成京城最大的、最值錢的奢侈品!

  王姮一想到搞錢、搞事業,就有種莫名的興奮,兄妹什么的話題,反倒被她拋到了一旁。

  王棉:……閨啊,千萬別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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