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呢?都還好嗎?”
王棉震驚過后,便開始關心自己的孩子們。
為人母的感覺真的很奇妙,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可她就是對那幾只小紅猴子有著莫名的親近。
王棉扶著奴婢的手,坐了起來,身后靠著引囊,頭上包著頭巾。
她沖著那幾個乳母招了招手。
乳母會意,知道主母這是想看看孩子,她們趕忙走上前,并將自己懷里的襁褓展示出來。
“稟娘子,這是大郎!四斤九兩重。”
抱著一個藍色襁褓的乳母,一邊展示,一邊說道。
“娘子,這是二郎!四斤一兩重。”
二郎的襁褓是綠色的。
“娘子,這是小娘子……重三斤六兩。”
三胞胎中唯一的女嬰,用的自然是粉色的襁褓。
王棉伸著脖子,逐一看著。
大郎、二郎,都還好。
雖然是多胎,體重、個頭等比不上單胎。
但看著,也并不算瘦弱。
且體重擺在那里,四斤九兩、四斤一兩,只比單胎的標準體重少了幾兩。
他們本就是早產一個多月,就算是單胎,四斤多,也已經算是正常。
唯有小女兒——
“三斤六兩?”
王棉的心都有些顫抖。
才三斤多啊。
那小腦袋就像個蘋果,耳朵都是透明的。
小小的手,細細的胳膊,輕輕一捏就能斷掉。
王棉猛地記起,自己昏睡前,聽到的那一記細細弱弱的哭聲……她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太醫呢?太醫可有給三個孩子診脈?”
“回稟少夫人,太醫已經診過脈了,說三位小主子都還好。只是看著瘦弱了些,卻并不疾病!”
王棉的貼身奴婢,躬身回稟著。
王姮也點頭,“阿棉,放心吧,我也給三個孩子診了脈。”
“小大郎、小二郎都還好,最弱的小三娘,也只是瘦弱,好生將養,就能養好!”
只是體弱,并不是先天有疾,這對于三胞胎來說,已經算是最好的狀態了!
王棉聽了王姮的話,這才安下心來。
她可以不信任何人,卻不會懷疑阿玖。
阿玖說“還好”,那便是無恙。
不過,作為母親,王棉本能的心疼孩子。
她想了想,沖著抱著粉色襁褓的乳母招手:“把小娘子給我!”
她要親自給孩子喂奶。
初乳的營養價值,穿越女都知道。
王棉自然不會虧待了自己的孩子,這可她辛苦懷孕、拼命闖關才擁有的寶貝兒。
是她在這異世界,唯一的血脈。
不過是喂些奶,可能會遭人嗤笑,與孩子們的健康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
乳母沒有猜到王棉的用意,只當她是想抱抱孩子,便趕忙將襁褓送到了王棉懷里。
王棉側過身,解開了衣襟。
王姮&眾人:……
王棉的貼身奴婢,見此情況,眼底閃過意外與緊張。
她的嘴唇蠕動著:娘子,不可啊!
誰家侯府少夫人會親自哺乳?
不只是產室里的人,還有剛剛進來,還沒有繞過屏風的侯夫人,看到屏風后模糊的人影,也禁不住有些怔愣。
什么情況?
王氏在親自哺乳?
到底是農家女,入了侯府,也上不了臺面。
她難道不知道世家大族的規矩與體統?
怎么能——
之前,侯夫人冷眼看著,覺得王氏雖然出身卑微,行事卻大氣。
此次懷孕,她亦是準備周全、行事穩妥。
從穩婆到乳母,非但沒有疏漏,反而比某些貴婦想得都周全。
侯夫人這才放開手,任由王氏施為。
可眼下,又是個什么情況?
王氏竟“原形畢露”?
還是認為自己生了一胎三寶的祥瑞,就“得意忘形”?
“……我記得李神醫說過,初乳最是養人。”
“小三娘天生體弱些,怎樣精心照顧都不為過!”
王姮不愧是王棉的好閨蜜,雖意外于王棉的“逾距”,卻也沒有指責。
她甚至率先開口,為好閨蜜狡辯。
王棉:……可不就是狡辯?
還是蒙太奇式的。
李明堂確實說過初乳養人,但其真實的順序是——
王棉先提出,初乳最是養人。
李明堂經過驗證,確定了王棉的結論,然后她也說初乳極有營養。
王姮呢,直接省去了過程,并顛倒了順序。
她沒有說謊,卻還是扭曲了事實。
這,亦是一種極其高端的謊言。
但,王姮身份擺在這里,別說是蒙太奇式的狡辯了,就算是她跋扈的直接下命令,侯府上下也只能聽命。
這不,王姮甫一開口,正準備捏著帕子進來“提醒”兒媳婦的侯夫人,便立刻緩和了表情。
她壓下心底的不甘,扯出一抹笑,繞過屏風,先給坐在榻邊的王姮見禮:
“臣婦拜見公主!”
王姮微微欠身,她是公主,可還是愿意看在自家閨蜜的份兒上,給侯夫人一些體面:“夫人免禮。您是阿棉的長輩,我與阿棉姐妹情深,您便也是我的長輩!無需這般客套!”
“不敢!公主尊貴,臣婦萬不敢冒犯!”
她一個前朝皇族、本朝擺設的女眷,哪里敢在寵妃女兒面前充長輩啊。
人家正經的長輩在太極宮呢。
侯夫人愈發謙卑,她很清楚,瑯琊公主這是特意提醒她呢。
一句話里,所謂的長輩是假,“姐妹情深”是真。
侯府上下,若是有人敢怠慢王棉,瑯琊公主第一個不答應!
侯夫人:……公主,您還真是多慮了!
王氏可不是任人欺負的受氣包,她是能夠拿捏夫君,敢在皇后面前喝醋的人。
侯夫人雖有些小算計,可并不蠢,根本不會在王棉面前擺婆婆的款兒。
她與王棉的婆媳關系很微妙,既不親近,也不相互算計(主要是算計也算計不過),頂多就是生活在一個院子里的陌生人。
王棉行事太周全了,侯夫人根本就抓不住她的錯處。
剛才的哺乳,大概是王棉最大的紕漏。
侯夫人想抓住,瑯琊公主卻開了口。
還是認命吧!
她確實斗不過王氏!
但,侯夫人到底心有不甘,看了眼親自給孩子喂奶的王棉,故作遺憾的說了句:
“果然是祥瑞,竟一胞三胎!”
“可惜,還是早了些,若是再晚一日——”
侯夫人這是雞蛋里面挑骨頭呢。
三胎是祥瑞,可生產的日子不夠吉利。
今天是除夕,再過一日就是正旦。
若是能夠在正旦出生,妥妥的吉上加吉。
王棉挑眉,正要開口,王姮又搶先道:“月滿則虧,過猶不及!今日便極好!”
已經是祥瑞了,還想要吉日?
皇家都沒有的福氣,你蕭氏一個前前朝的皇族,卻生出妄念,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王姮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
她看向侯夫人的目光,警告中帶著些許嫌棄。
侯夫人剛才也是氣得有些頭暈,這才心有不甘的說了這么一句。
抬眼看到王姮冰冷的眼神,她瞬間驚醒過來。
是啊,他們侯府身份尷尬,低調些、規矩些才是正經,豈能如此張狂?
“……是!公主所言甚是!今日便極好!”
侯夫人趕忙認錯,接連受挫,她也沒臉待下去,胡亂說了兩句閑話,便匆匆離開。
望著侯夫人的背影,王棉略無奈。
王姮卻若有所思:“婆媳關系,竟是這般麻煩?”
整個侯府都靠著王棉供養,王棉還有蕭無疾無條件、無原則的支持,王姮更是親自來給王棉撐腰,侯夫人卻還敢如此找茬。
她依仗的是什么?
還不是婆母的身份?
“千年都難以解決的難題!”
王棉笑著說道:“不只是現在,估計就是一兩千年后,人人平等了,婆媳矛盾也依然存在。”
“我還好些,至少夫君愛我、護我!”
最可悲的不是惡婆婆,而是惡婆婆愚孝男。
隔壁的楊壽,就有幾分媽寶,他與鄭十三也感情一般。
王棉想到庶閨蜜,多少有些為她擔心。
而隨后的事實證明,王棉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半個月后,剛剛過了元宵節,鄭十三就發動了。
鄭十三不算早產,而是到了正經的預產期。
只是,生產就沒有容易的。
熬了一天一夜,正月十八這日,鄭十三生下了一個女嬰。
王姮也親自過去坐鎮,當著她的面兒,瑞王妃沒說什么,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王姮前腳剛走,瑞王妃就送了兩個丫鬟給楊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