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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暗涌

  “阿詩琳,那秘藥,非要到了南州,才能弄到嗎?就不能想想辦法?”

  隨著孕期的增長,王姮開始在阿詩琳面前,表現得越來越急切。

  阿詩琳看得分明,這位矜貴的大虞公主的眼底,慢慢染上了焦慮。

  還有她對包括阿詩琳在內的所有異性,都有了排斥、防備。

  尤其是阿詩琳,王姮對她的態度十分微妙。

  面對阿詩琳的時候,王姮那澄澈的美眸中明顯有著不喜,可又為了某個原因,而不得不強裝笑臉,與她虛與委蛇。

  阿詩琳明白,王姮這般“委曲求全”的原因只有一個,自己手里有她想要的東西——秘藥。

  “看到了吧,這就是女子的悲哀!”

  “明明忌憚我、厭惡我,卻因著想要得到我的幫助,又必須討好我!”

  呃,好吧,說“討好”略夸張。

  畢竟王姮現在還只是因著孕期焦慮而胡思亂想,并未真正見識到秘藥的妙處。

  她現在對秘藥,還處于半信半疑的狀態。

  她,還沒有達到為了秘藥,就卑躬屈膝的地步。

  王姮對阿詩琳也只是比客氣多了幾分熱切,阿詩琳卻已經看到了日后自己成功拿捏王姮的可能。

  她忍著得意與興奮,故意做出為難的模樣:“公主,奴無能,還請您恕罪!”

  “不是,我沒有怪罪與你!我就是想著,如果你需要錢、需要人手,可以跟我說!這些都不是問題!”

  王姮十分壕氣的說著。

  她不是吹牛,而是真的有這樣的底氣。

  她有人錢更有權,很多問題,于她而言,都只是一句話的事兒。

  阿詩琳眼底閃過一抹復雜,她當然知道王姮有這樣的底氣。

  南州的眼線,一直都會悄悄的送來消息。

  她越臨近南州,所能得到的消息也就越多、越真實。

  而南州近日最大的新聞,便是十多天前,來了一隊人馬,他們不計成本、不辭辛苦的修繕刺史府官衙。

  府衙的小吏、差役等,驗看了那些人的身份令牌,得知他們是公主府的仆從,是奉了瑯琊公主的命令,提前來南州為公主解憂。

  官不修衙?

  那是對旁人!

  公主這般尊貴,沒有在南州再建一個公主別院,就已經算是她體恤百姓,不愿勞民傷財了。

  除了修繕府衙,聽說那些人還在丈量直通府衙的那條中軸線大道。

  這是要擴建南州主干道的節奏?

  除此之外,公主府的管事,還提前在南州城外購置了田莊、山林等。

  有人若是詢問,那管事就會云淡風輕的說一句:“公主、郎君日常所用的蔬果肉蛋等,還是自家莊子上產的,吃著更順心!”

  所以,這般大張旗鼓,大費錢財,只是為了一口吃的?

  南州當地的豪族,自詡富貴、豪奢,然而跟瑯琊公主、齊國公這對夫妻比起來,還真是——

  關鍵是,人家本尊還未到,下頭的人,就已經折騰出了這般大的陣仗。

  府衙的官員、當地的豪族,以及普通的百姓們,都禁不住的好奇:

  若是公主的鳳駕到了,又是怎樣的煊煊赫赫、聲勢浩大?

  ……這些情況,全都有人整理成消息,送到了阿詩琳手中。

  阿詩琳也終于明白她這個王女,跟真正的金枝玉葉比起來,有著怎樣巨大的差異。

  不單單是具體的錢財,而是王姮這種言行本身所透露出來的底氣——

  恃寵而驕啊!

  得志才猖狂啊!

  王姮敢這般大張旗鼓、肆意任性,是因為她有著絕對的資本。

  她知道這么做,即便太過招搖,也不會有任何不好的影響,更不會因此而受到損傷!

  這,才是真正的大虞公主啊。

  意識到這一點,阿詩琳莫名有種悵然,更有著絲絲縷縷的嫉妒。

  “不用!”

  一時情緒上頭,阿詩琳竟忘了在王姮面前偽裝,她冷聲回絕。

  吐出這兩個字后,她才猛地反應過來:王九還沒有上套,現在還不是自己在她面前作威作福的時候。

  必須等到王九用了那秘藥,有了牽制她的把柄,她才能一點點將王九踩在腳下!

  “公主恕罪,奴是說,那秘藥十分難得,不是錢財、人力所能獲得的。”

  阿詩琳拼命補救,并重新擺出卑微的姿態。

  王姮先是被嚇了一跳,圓滾滾的大眼睛,瞪得溜圓。

  但,阿詩琳的認罪太過及時,王姮也就順勢緩和了表情:“哦!是這樣啊!我還以為,阿詩琳你不愿意幫我!是故意在拖延,想要拿捏我呢!”

  “不敢!奴豈敢對公主您不敬?”

  阿詩琳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索性直接跪了下來。

  她匍匐在王姮的腳邊,再三保證:“公主,請您放心,雖然艱難,但奴定會竭盡所能的為您分憂!”

  王姮坐在座位上,與跪在馬車底板上的阿詩琳便有了一定的身高差。

  她居高臨下,俯視著阿詩琳,“好吧!本公主暫且信你這一回!”

  睥睨了阿詩琳一眼,王姮又轉頭看向車窗,“左右距離南州,也就不過幾十里路,再有一兩日就能抵達!”

  “是!公主,奴省得!”

  阿詩琳極盡卑微之能事,心里卻在叫囂:對!還有一兩日!王九,你且等著,只要你用了那秘藥,你們夫妻,便會淪為我的傀儡!

  到時候,你們也會如我一般卑賤,趴在我的腳邊,對著我搖尾乞憐!

  這日,上午,潮濕多雨的南州,終于有了一個艷陽高照的晴好天氣。

  明媚的陽光照耀下,一座偌大的城池盡顯巍峨。

  高高的城門樓,軍紀還算肅正的城門守衛,以及進進出出的百姓們……隔著車窗,王姮看到了這一幕又一幕。

  南州!

  經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終于抵達。

  城門外,官道旁,一隊服飾考究、氣質不俗的人馬,早已列隊等候。

  最近幾日,他們每天都來城門口守著,守衛們都快認識他們了!

  “阿胡校尉,又來恭迎公主和刺史?”

  今日輪值的守衛什長,是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

  皮膚黑,略顯矮小,卻眼神犀利。

  穿著半舊不新的軍服,外面罩著皮甲,身高沒有優勢,卻還是能夠讓人一眼看出:這是個上過戰場、見過血的老兵。

  他說著略顯生硬的雅言,主動跟人高馬大的統領打招呼。

  “嗯!算著時間,公主和郎君就在這幾日抵達!”

  阿胡穿著公主親衛的官服,身上的鎧甲,锃明瓦亮,還有腰間的橫刀,亦是制作精良的上品。

  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與來歷,只看這一身的裝扮,也知道他不是尋常人。

  公主親衛,兵部登記在冊的校尉,正六品的武官。

  哪怕容貌有異,看著明顯是胡人,也不敢有人輕慢。

  胡姬所出的奴婢,又如何?

  人家跟了個好主子,早早就被銷了奴籍,跨越了階級,從奴隸搖身一變成了軍爺!

  守衛什長還想說些什么,阿胡卻抬起胳膊,手搭涼棚的向官道遠處眺望。

  “來了!”

  阿胡說了一句,整個人便變得十分亢奮。

  “諸位,列隊!”

  阿胡吆喝一聲,本就站得筆直的眾護衛們,愈發的規整起來。

  他們調整好隊伍,又齊刷刷的整理著儀容。

  然后,才跟著阿胡,步履整齊的迎上去。

  “奴阿胡,拜見公主、郎君!”

  “嗯!阿叔辛苦了!”

  輕輕推開車窗,不大的縫隙里,王姮的絕色容顏若隱若現。

  她對這個從小就護在自己身邊的護衛,很是看重。

  平日里,基本上都是以“阿叔”稱呼。

  王姮身為古代貴女,確實有著根深蒂固的階級觀念。

  但,她又深諳馭下之道:攻心為上啊!

  再者,除了功利,她也有感情。

  十幾年的主仆,阿胡等人于她而言,已經算是半個家人了。

  親昵的叫一聲“阿叔”,既能全了情分,又能拉攏人心,何樂而不為?

  “不敢!這都是奴的本分!公主、郎君,刺史府等業已修繕完畢,還請公主、郎君親臨。”

  行了禮,阿胡便站起來,他沉聲回稟著過去半個多月自己的成績。

  “阿叔做事,我和郎君最是放心!”

  “郎君?”

  王姮抬頭,隔著車窗,看向了已經騎上馬的樓彧。

  她沒有說太多,詢問的意思,卻十分明顯。

  “嗯!我們進城!”

  樓彧點點頭,輕聲說道。

  隨著樓彧一聲令下,車隊重新動了起來。

  阿胡等公主親衛則齊刷刷的來到馬車兩側,加入到保護公主的隊列中。

  本就聲勢浩大,有了阿胡等的加入,愈發的煊赫、張揚。

  “這就是瑯琊公主?不愧是皇家貴女,公主儀仗,果然威風!”

  “……那位玉面郎君便是我們南州新到任的刺史?竟這般年輕?”靠譜嘛!

  “年輕好!正所謂少年得知!年少有為!”年紀輕,好糊弄嘛!

  守衛、路人等,圍觀著,熱議著。

  人群中,亦有幾個不起眼的人影晃動著。

  他們密切關注著車隊的動向,并一路尾隨,來到了刺史府。

  阿詩琳下車的時候,還跟這些人無意間有了對視,但他們的目光剛剛碰觸到一起,就飛快的閃開。

  與此同時,樓彧派出去的人手,也都悄然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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