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被柔亮的晨曦籠罩,海風穿過棕櫚樹葉,在小巷中輕輕游蕩,帶來淡淡潮氣與青草氣息。
沿街的法式面包坊剛剛升起第一爐香氣,路邊的咖啡館則早早擺上了露天桌椅。
但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天一大早的戛納街頭,多了許多報紙攤位前神情激動的影迷和市民。
他們手里拿著《世界報》《銀幕》《電影筆記》等頭版頭條的紙質報刊,一邊翻看一邊和身邊人低聲交談,情緒逐漸攀高。
“他們居然沒把金棕櫚給《黑牡丹》,真是懦弱!”
一位年長的法國影迷帶著憤懣低語,“你看看這評價,‘2000年以后最像戛納的一部戛納電影’,不配金棕櫚嗎?”
“當然配!但他們太固執了,又古老,死守著規則”旁邊年輕人立刻附和。
“不分獎行不行?不傳統行不行?”
“《四月三周兩天》我也看了.但那種政治性敘述往年拿倒也沒關系,但是戛納理應是藝術成分占據更高,我很不滿意這種結果.”
人群在街角交匯,幾家放映廳門口甚至已經貼上了“重映《黑牡丹》”的宣傳單張,不少影迷聚集在那里議論紛紛。
與此同時,馬丁內斯酒店二樓餐廳。
陽光斜灑進落地玻璃,早餐區布置得一如既往的講究,銀器與陶瓷擺得整整齊齊。
吳宸和劉伊菲坐在靠窗的位置,餐桌前氤氳著咖啡香與黃油味。
劉伊菲穿著一件T恤加短裙,發尾微微卷曲,眼角尚帶著一點未褪的倦意,但眉梢眼角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
“阿姨和你說了什么?”吳宸實在不想一點點的切這煎蛋,直接叉子叉著一塊吃,隨即不經意地詢問。
“哎呀你別問啦!”劉伊菲連忙拿起一小塊法棍面包塞進吳宸嘴里,小臉飛快泛起粉紅,眉間還殘留著羞澀。
她佯裝認真地喝了口橙汁,看著報道,低聲嘟囔:“真可惜啊,你看那些媒體都說你才應該拿下大獎的.”
吳宸正想回應,電梯那邊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走進來。
張曼鈺穿著一件灰白色風衣,頭發自然披散,手里還拿著一張剛讀完的報紙。
她走得輕快,目光一掃兩人,走了過來,眼神中帶著淡淡笑意:“吳導,伊菲,看到媒體報道了嗎?”
劉伊菲第一個開口,語氣帶著點的不甘:“曼鈺姐,剛看了,真的好可惜啊。”
張曼鈺坐下,點了份黑咖啡,語氣卻慢了下來:“本來這些事不能說的,不過媒體都曝光了。
其實確實是差一點,戛納確實被規則束縛了,那些媒體也沒說錯。”
吳宸放下刀叉。
張曼鈺輕抿了一口咖啡,繼續道:
“我們最后一次封閉討論,《黑牡丹》和《四月三周兩天》的票數并不是并列。尤其在導演表達和整體美學結構方面,你們是幾乎壓倒性的優勢”
“啊?那為什么.”劉伊菲眼睛睜大。
“問題就在于,”張曼鈺頓了頓,看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這時候有人提出來,‘影后已經給了〈黑牡丹〉,我們不能再把金棕櫚也給它,那樣會破壞多年傳統’。”
“老規矩了。”吳宸吐了一口氣。
張曼鈺無奈地點了點頭:“是米歇爾·皮寇利提出來的。
他話不多,但影響力很大。既是法國人,又是戛納老資格導演,還是戛納‘老理想主義派’的人,和羅馬尼亞文化機構關系密切。
然后就有人立刻跟著附和,說要考慮戛納的平衡、文化間對話價值。這話一出口,結果整場討論就偏了,最后只差一票。”
“好氣啊,那評審團主席呢?”劉伊菲叉子都叉到了盤子底部了。
“他沒吭聲.我估計也是想少些口舌。”張曼鈺搖頭,“很多評審團主席都是做和稀泥工作的”
劉伊菲小嘴嘟了起來,氣呼呼,但還是小聲問:“曼鈺姐,你這樣說出來不會有問題吧?”
“能有什么問題?你和吳導會說出去嗎?””張曼鈺輕笑,“我都要慢慢退出影壇了”
“走啦。”她喝完咖啡,微笑著晃了晃手。
看著張曼鈺瀟灑離去的背影,劉伊菲不由發愣:“好瀟灑的感覺啊”
“嗯!”
吳宸微微點頭,不過話雖如此,但張曼鈺的情路可不瀟灑,可謂是坎坷至極,也是典型到不能再典型的戀愛腦。
吃完早餐,兩人并沒有去閑逛,主要是劉伊菲不太舒服。
只是在房間內,劉伊菲忍不住用枕頭砸著吳宸,羞紅著小臉:
“不能和你在一個房間了,一點都不正經.”
“都怪這手,一點都不聽指揮。”吳宸一臉嫌棄地看向自己的右手,吐槽著。
看著吳宸這般無賴的行徑,劉伊菲哭笑不得,“我要回自己房間,哼!”
倒是這時,朱利安·蕭貝爾來電:“吳,你還沒走吧?”
“沒,還得等兩天”
“嗯,你的照片下午就能沖洗曬好,晚點給你。”
“OK,謝謝!”
“真的太可惜了,我看報道了,該死的規定.”朱利安·蕭貝爾也忍不住開噴著。
與此同時,廣電總局辦公樓內,晨光透過落地窗斜照進會議室的百葉簾,空氣中彌漫著淡淡茶香。
此時,童鋼剛開完會,剛坐回辦公桌上,手中翻閱著秘書早就整理好的戛納各國媒體的報道摘要,目光凝重卻不乏贊許。
“咚咚咚!”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進。”
秘書快步推門而入,臉上隱帶興奮,手中還夾著幾頁打印好的材料。
“童局,賀詞已經擬好了,”秘書將文件遞了過去,“按照您早上的指示,準備代表咱們局里發出去,主要是祝賀吳宸導演獲得戛納特別金棕櫚獎和提升國家文化影響力”
童鋼點了點頭,翻閱了一下。
話音剛落,秘書又補充一句,語調略有些激動:
“童局,法國外交部剛剛通過文化處發來通知,詢問我們關于吳宸導演一項榮譽授勛的意見問我們是安排在巴黎、戛納,還是在國內的大使館授予。”
童鋼頓時一怔:“什么等級?最高級?”
秘書回憶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童鋼略一沉吟,眉頭隨即舒展,隨即笑了:
“法國人還挺舍得,若不是最高級,我還想著給吳宸提到最高級呢,這下倒是省了功夫。
行,這事我和文化處溝通一下,至于在哪授予的話,倒沒多大關系,你和吳宸那邊溝通一下行程,問問他這幾天還在法國還是準備回國。
勛章可以安排在戛納,也可以在巴黎,或者大使館都行,以他方便為準,不拘形式”
“明白了。”
秘書點頭應下,轉身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