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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黃影所說

  謝小玉隨家人在英國公府住到正月初四日,回了侯府之后,趙家舅舅與表弟也來了,家人相聚自然好,但京中各種交際來往,冗雜得令人煩擾。

  雖然如今京城風浪未定,但節慶大事也不能等閑視之,況且眼見承平帝近日心情頗佳,是以各家也揣摩圣意好好過年,因此趙氏作為侯府當家主母,謝小玉作為侯府及笄嫡女,也不能免俗。

  到正月初九這天,趙家舅舅、舅母帶著趙囡兒與趙家表弟,去見新尋的老師;謝春山軍中同僚相邀,也出去飲酒聽戲了;趙氏則應與四王妃約著,一起去了永安郡王家。

  謝小玉這幾天著實累了,一早起來就懨懨的,趙氏心疼她,便教她推病在家歇著。

  謝小玉樂得地,送走了父母與趙舅舅一家,也不懨懨的了。

  如是一來,家中只剩了趙家老太太與謝小玉,上午趙老太太就給謝小玉說邊陲趣事,老太太健談,謝小玉能聽,一老一少相處很是融洽,午時她陪著老人家用了午飯,待其午歇的時候,謝大小姐便回到了自己屋中,愜意得很。

  倒是回了自己的院中,因為這段日子每天都有趙囡兒陪著,忽得這般安靜,謝小玉反而不習慣了。

  她不慣午睡,而碧桃并院子里半數丫頭婆子,今日被她打發了回家去看看,只余紅桃并兩個灑掃、一個看茶的小丫頭,或者不愛回家,或者家不在此處的服侍,所以院子里更覺安靜,她便在廊上呆站。

  早春暖陽灑在院子里,謝小玉發了會兒呆。才發現院中的一株春梅已是含苞待放,抱著手爐走過去,在樹下站住了看著。

  紅桃從漿洗處將謝小玉洗好的衣服取回來,進來看見這樣,笑道:“這花骨朵今年倒是比往年早些,說起來京中養梅最好的就是武家,可惜偏出了事兒,小姐臘月里也沒賞成梅花。”

  謝小玉點頭,表示也覺得遺憾。

  紅桃將衣服回屋放好,出來見謝小玉還在那兒站著,忙過去道:“小姐別久站了,或者奴婢搬了藤椅來放在廊下,鋪得厚厚的,小姐坐著瞧,不冷。”

  謝小玉搖頭。

  “麻煩。”她說了兩個字,便抬步進屋了。

  紅桃一笑,扶著她進屋,回頭出去吩咐人取了熱水來斟茶,又問:“那小姐是要看書?還是寫字?或者歇歇吧,今日終于安靜些了。”

  謝小玉歪著頭坐在書桌前,想了想,對著紅桃一擺手,示意她出去。

  紅桃雖然聽不懂她的話,但這手勢卻明白,知道謝小玉必然又有重要的事情要想,忙備好茶水,確定暖爐無事,這才退了出去,倒不回房,只在廊下坐著,看兩個灑掃小丫頭在院子里踢毽子,看得心癢,便也一起去玩了。

  謝小玉知道紅桃在外面守著門,不許人進來,輕輕一笑后,以玉佩劃破了手指。

  黃影氣勢洶洶地出現在屋中,左右掃了一圈,才將煞氣收了,打了個呵欠問道:

  “沒事兒呀?我還以為又是那天那不肖子孫呢,沒事兒你叫我出來做什么?困著呢我。”

  她說著,歪坐在了榻上,頭一點一點的,困得不行,也不知道昨晚干什么,累成這樣。

  謝小玉看著她,心中問道:造門,究竟是怎么造?門,又到底是什么?

  黃影沒說話,而是閉著眼睛躺了片刻,才翻身坐了起來。

  “那個另一世里害了你的小子回京了,對嗎?”

  謝小玉點點頭。

  “那天給了我威壓的人,會不會就是那個小子?”黃影想起那天的情景,心有余悸。

  謝小玉雖然不明白她說的威壓是什么意思,不過想起那天黃影忽然的弱勢,也能猜到一二,再次點頭。

  黃影癟嘴生氣:“你既然確定是他,我們自去殺了他就是,何必還要做這么多事情?”

  謝小玉沉默,許久才道:“直覺。”

  她與這些人對話甚少出聲,所以此時說出這兩個字來,格外鄭重。

  黃影沒明白,卻聽見謝小玉心中道:尤其是當他說他要造門的時候,我更加篤定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她心中想著,將殘玉中那把碎得可憐的平帝刀取出來。

  那天看見這把刀的時候,我就有了直覺,他與我,是一樣的。

  她撫摸著那碎得可憐的刀身,又放回到了殘玉之中。

  所以我若不能找出淳于風的秘密,只怕這一切不會有盡頭。

  黃影終于有些明白了:“你是說,也許他與你有一樣的際遇?”

  謝小玉點點頭。

  依著他們所說,門一代一代的,自己死了,自再去尋門就是,又何必重生呢?但如果說自己是“門”才會有這等重生際遇,那么淳于風又是為什么呢?

  這事情不探清楚,只怕難跳出這個輪回。

  黃影想了想,終于開口解釋道:“人圣以玄黃古玉造億億萬洞天,為護后世之安。但世間只要是術法,便有可破之法門,而洞天之術法門只在一人之身,而我們的職責,就是找到每一代門,守其安全。”

  那為什么,我會重生?謝小玉心問。

  “我不清楚,但大約可以猜測與古玉殘片有關,”黃影搖了搖頭,道,“你是歷代門中,唯一一個不會術法的普通人,也是唯一一個,有玄黃古玉殘片的‘門’,更是唯一一個可以與守門人定下血契的人。要知道人圣造洞天之后,可是將古玉砸碎的。所以你的出現意味著什么,我們都不知道。”

  謝小玉聽得糊涂,但也明白了,為什么淳于風敢說“造門”。

  因為“門”與洞天本就是被造出來的,以淳于風的本事與野心,想必是“別人行得,我為何行不得”的心思吧。

  她撫摸著腰間殘片,在除掉淳于風的同時,她的確應該將這殘片都找到。

  她想著,對黃影心道:多謝,過些日子我要除掉那天那個人,還要你幫我。

  黃影并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支著下巴打量她片刻,忽然道:“你已經有了兩塊殘片,可以召喚出更強大的力量,為何不試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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