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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逛街

  早春二月過后,便是陽春三月。

  按說這本該是草長鶯飛、鶯聲燕語、花紅柳綠的月份,往年可是京中最熱鬧的時候,但就因為“年輕男子失蹤案”懸而未決,百姓哪兒還有閑心思消遣娛樂?依舊在是鬧得人仰馬翻,找人的找人,守人的守人,擔心地不得了。

  不過當然,事情并非全然沒有收獲。

  因著承平帝和謝春山雖然暫時接受了妖邪作祟的猜測,但那對君臣同樣更認為此事有外邦之人攪和在內。

  是以,明面上京兆府抓人找人,太虛司并京中玄門之人嚴陣以待,可暗中謝春山與暗衛則在查京中是否有密探。

  這一查,竟然還真的查到了兩處西域敵國的暗樁,并且抓了十余個間諜探子。

  只不過探子是抓到了,可非但失蹤的人沒找到,反而那邊剛抓了秘密抓了癱子,這邊又有兩個男子失蹤了。

  如此一來,連謝春山都不得不懷疑,難不成真的有所謂的妖邪?

  其實,謝侯爺對神仙鬼怪之事的厭惡,不過是因為女兒而已——自己的女兒眼睛不同尋常,他生怕被邪惡之人利用了去,但如果不涉及女兒時,謝侯爺還是可以理性地看待問題的。

  尤其是他的六弟下落不明,更讓這位侯爺在憂愁中掉了不少頭發。

  “陛下,待靈武神君等玄門之人都進了京,許能有個答案。”謝春山思慮再三,如是道,“只是如今人心惶惶,有些事兒不得不行,免得百姓被那些神漢神婆誆騙了去,臣以為京中也有些玄門之士,陛下或可讓他們喬裝入五城兵馬司,若真是有妖邪,他們在總能抵擋一二。”

  至于太虛司,謝春山依舊看不上得很,連天氣都預測不準的人,信他們的得亡國。

  承平帝點點頭,道:“倒是個主意,先如此辦吧。”

  宮中君臣如此擺布安排,而宮外的謝小玉,這幾天總在街上閑逛,著實真像巡城似的。

  趙氏擔憂她的安危,本不許她出去的,可是謝小玉真誠地看著自己的眼睛,開口道:“我要,找六叔。”

  趙氏的心頓時就被戳軟了,感慨女兒懂事之余,只能多派了幾個家丁跟著。

  想來真要是妖邪作祟,女兒的確比京兆府的軍士強多了。

  謝小玉從小喜靜懶張揚,覺得自己出個門后面跟倆婆子、四丫頭、十來個家丁著實不好。再者也沒用,上次她出門遇見柔兆刺殺的時候,就死了兩個家丁一個車夫,雖然家中給了他們家人厚厚的撫慰與照拂,可在謝小玉看來,人沒了,其他不過聊做安慰。

  是以到最后,只讓碧桃與一個孔武有力、滿面兇煞的家丁卓十九兼著車夫,同她出門——卓十九對付魔族是不行,但絕對能嚇住妄圖搶親的。

  只是謝小玉轉悠了這些天,卻無事發生。

  ……這盼出事的心情,遍京城也是沒誰了。

  這天,男裝的謝小玉在外城又徒勞轉了頭半晌之后,坐在街旁的茶攤上,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碧桃問茶攤要了熱水,自行沏茶端給謝小玉的時候,恰好聽見她的這聲嘆,勸慰道:

  “少爺別擔心,總能找到的。”

  謝小玉面無表情,忽然聽見前面的十字路口上傳來了很是熱鬧喧囂的聲音,便抬頭看了一眼。

  一旁的卓十九見狀,立刻走過去張望了一下,回來道:

  “少爺,是個新來京城的雜耍班子,在那兒撂地呢。”

  哦,雜耍呀。謝小玉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沒再理會,而是繼續飲茶,但卻聽見了好多次百姓驚呼之聲。

  雖然如今京城顯得蕭條,但到底城大人多。尤其是外城,龍蛇混雜,總也有那膽大的或者年紀不在失蹤之列的人要出門,而那雜耍班子頗有些本事,所以圍觀的人竟然也不算少。

  雖然謝小玉看的有趣東西多了,不過聽見那么多人歡呼,難免也起了好奇,便起身走到那人群之外,墊著腳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樣的戲班子。

  “少爺站在這兒。”卓十九把車上的矮凳拿了過來,讓謝小玉站在上面。

  此刻,地上立了兩個極高的木桿,拳頭粗細,搖搖晃晃的,而木桿之上有層次不齊的凸起,至頂部有個巴掌大小的木臺,從下往上看顯得更小了,大約只能單腳站立。

  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姑娘站在圈內,正與圍觀的百姓拱手,說的都是撂地江湖藝人常說的那些,不見什么新意,只不過她口齒伶俐清晰,干脆利落,聽著很是悅耳。

  “……如此,小女便將一身技藝施展出來,給京城的諸位看個新鮮。”說罷,便回身走到了那木桿前,縱身輕踩在了一個凸起之上,瞧著尚未站穩的時候,便反身又跳在了另一個凸起之上。

  如此反復,只見那姑娘身子靈活、輕巧,又快又穩地便如此,沿著那木桿向上跳,越跳越高,偶爾因為木桿搖動而顯得她的身子搖晃,更是令圍觀百姓之中,時不時傳出來驚恐之聲。

  “娘,那個小姐姐會飛!”有小孩子鼓著掌,欣喜地叫著。

  謝小玉看著她的動作,腦海中卻電光火石之間,忽然就興起了一個念頭。

  如果……

  她的念頭剛起,卻聽見人群之外有人大驚小怪地喊著:“哎喲,好厲害好厲害,哎喲,好高好高!哎呀呀飛起來了飛起來了!哎呀最后一下,能站穩嗎?哎呀!站穩了站穩了!她竟然站穩了!好!”

  謝小玉聽著這大驚小怪的聲音略微有些熟悉,扭頭看時,卻是個二十四五歲,穿著身煙色衣衫,以扇子遮光仰頭去看,嘴里嘮嘮叨叨的。

  一旁有個與他同齡,做書生打扮的男子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你安靜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以前沒看過雜耍不成?”

  “這是雜耍!雜耍!如此反應才有氛圍嘛,哎呀,她還翻了個跟頭呢!”那男子說話間,恰好余光掃見謝小玉在看他,便也看過去一眼。

  看清之后,男子失笑道:

  “唉?這不是大侄女兒嘛?春星弟,你的小媳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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