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半空之中,巨大的錘擊聲不絕于耳,隱世之島上的島民都六神無主地抱在了一起,他們不清楚迷霧之外發生了什么。
意識體一定還在和“活火焰”殊死搏斗,這是禁忌法術的聲響嗎?又或者說,天外的隕石從星空之上疾落而下?
他們都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橫路和劉永祿倆人分工已經相當明確了,一個人取水,一個人潑,外加補上一拳。
“活火焰”就像是拳擊訓練的小沙包,在白霧中忽忽悠悠,起起落落。
“橫路,這么打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咱得想個辦法把火苗子送走。”
劉永祿也看得出來,雖然現在橫路重新占據了戰場的主動,但他的狀態也在慢慢回來,之前抗住“活火焰”消耗了他體內大部分的神祇偉力,如今每揮出一拳橫路都要喘幾口粗氣。
“永祿,我……我也想徹底……徹底解決活火焰,但這似乎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你讓你媳婦兒還有其他人先走,咱們哥倆……撐住。”
“橫路,能不能用禁忌法術把火苗子徹底送走?”
橫路這幾萬年里一直在安寧之島上玩模擬人生,他就沒跟人家打過架,也沒跟其他神祇交過手,因此缺乏相關的戰斗經驗。
姆大陸那些神秘學者的意識都在橫路腦袋里,他卻不知道該調用哪部分。
聽劉永祿提議,橫路感受了一下體內的意識碎片,果然在很多神秘學者的記憶中找到了相關的禁忌法術。
女巫就是當初姆大陸人的后裔,教宗當時的老師既然有辦法打開并關閉異次元的通道,女巫那些幾萬年前祖師爺肯定也懂啊。
“永祿,能行,不過……”
橫路的聲音稍微有點遲疑。
“需要什么你說話,我媳婦兒也小小有腕兒,島上還那么多神秘學者,他們也能幫忙,全部聽你調遣。”
過了兩分鐘,橫路回應道: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你忘了?我施展禁忌法術不用支付代價和材料,那個……三分鐘后,法術……開始。”
劉永祿發現橫路說話的語氣同最開始不一樣了。
三分鐘后,橫路再次一拳將“活火焰”錘向天空,而后,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劉永祿又看見透明的玻璃碎屑飄浮在自己面前。
只不過,這次玻璃碎屑匯聚成一陣微風朝著“活火焰”席卷而去。
“橫路,用不用我再做點什么?旁邊打個下手……”
劉永祿話說到一半不說了,因為他扭頭看去,身邊的巨人在逐漸崩散,橫路那抽象的腦袋此時只剩下了半個。
散碎的身體此時都化為透明的碎屑朝著天空飄去。
“橫路!你……我們要不再想想別的辦法!”
劉永祿瞬間明白了橫路準備做什么,這個禁忌法術的代價高到橫路都承受不了!
“這就是最好的辦法,關鍵是再久我就撐不住了。”
橫路的聲音從劉永祿背后響起,劉永祿轉過身去看,一個半透明的橫路出現在他眼前,此時他已經回到了最開始人類的狀態,鼓鼓的眼睛,特別滑稽的大鼻子,就這么站在劉永祿身后。
“兄弟,我……我……”
劉永祿穿越后第二次流下眼淚,相比第一次,今天劉永祿哭的更兇更厲害,鼻涕眼淚忍不住往下流,身體因為哽咽而顫抖。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心中一口悶氣塞得滿滿的,盡是自責與傷痛。
如果不是自己非讓橫路過來跟“活火焰”打也不會這樣,是自己害了他。
橫路完全可以留在安寧之島過他的快活日子,都是因為自己。
“永祿,放心,我沒死,我也死不了。”
橫路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過了半晌才擠出來這么一句話,劉永祿的淚水和哭聲也止住了一些。
“只不過這個禁忌法術需要足夠的力量將神祇送回到了星空之上,這股力量現在只有我能提供。”
橫路裝出一副很輕松的樣子,可眼神中也藏著深深的不舍。
他一抬手變出了一包宇宙牌香煙,遞了一根交給劉永祿:
“我會消失一段時間,在宇宙中流浪,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兄弟二人把煙點著美美地抽了一口。
“真的嗎?你是不是騙我來著?”
劉永祿剛開心地吐出一口煙便像想到了什么一樣,激動地晃了晃橫路的肩膀。
“我不能說謊,你忘了?我真的不會死。”
橫路沒有騙劉永祿,他不會死,但會沉睡一段時間,可能是三五年,可能是十幾年,也可能是上萬年,但他總會在某個時間再次醒來。
“永祿,最后還有兩件事我想拜托你。”
橫路仰頭望去,此時頭頂的“活火焰”身體的大部分區域已經被透明碎屑環繞包裹,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你說,什么事都行。”
“第一件事,我的名字其實是叫阿特拉斯,當然,橫路敬二這個名字我也很喜歡,以后橫路敬二就是我的藝名。
而那位孕育我的高階祭祀叫克呂墨涅,我的名字也是她替我取的。
我希望你將這兩個名字和我們的故事告訴隱世之島的島民,讓他們在書上寫上我們的名字,記錄曾經的那段過往。
我還好……但我怕以后的人忘記克呂墨涅。”
橫路說話聲音很小,他其實也害怕被人遺忘,他希望自己的朋友,曾經認識自己人永遠記著自己。
“你放心吧,肯定做到。”
“第二件事,這個東西請你交給米莉唐小姐。”
橫路伸出手托出了一塊意識碎片:
“你們在尋找無源之源石板的線索,線索都在這塊碎片里,使用碎片的法術法陣米莉唐小姐見過,她知道怎么使用。”
這句話說完,劉永祿一下子繃不住了,走過去抱住了橫路。
兄弟臨走前還沒忘了自己的事兒,劉永祿舍不得他走。
這種感覺很奇妙,兩個星期前,橫路還是擋在劉永祿回家路上的一座大山,自己得處處防著他,跟他耍心眼斗手段,一時也不敢大意。
但十幾天相處下來,劉永祿每天跟橫路一起吃飯,一起唱戲,一起下棋,在心底里劉永祿已經默認了這種生活節奏。
現在突然告訴他,以后這種時光再也不會回來了,他接受不了。
劉永祿這一抱,橫路也繃不住了,哥倆抱頭痛哭。
“永祿,時間差不多了,很高興認識你,我們以后肯定能再見面的,放心吧。”
橫路把手里那盒香煙塞進了劉永祿的口袋。
劉永祿摟著橫路肩膀清了清嗓子:
“邂逅相逢,真乃前緣,你我對天一拜!”
橫路的聲音響起:
“弟子左伯桃羊角哀對天祝告,結為金蘭,倘有異心,神明……”
最后一句唱白沒有唱完,劉永祿朝著身旁看了眼,橫路的身形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最后他看了眼劉永祿朝他擺了擺手。
橫路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隱世之島下,重傷的隱世之島島民,食唯天眾人,米莉唐都仰頭望向天空。
淡紅色的蒼穹還被水霧所籠罩,星星點點的透明碎屑穿過水霧緩緩落下,飄飄散散就像是憑空降下了一場細雪。
米莉唐伸出手掌接住碎屑,碎屑就像干涸的眼淚,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