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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那我問你

  “嚯,介提爾姆西城夠意思啊,比我想象的可強多了。”

  大隊馬車從城門緩緩進城,劉永祿坐在頭一輛馬車上仰頭觀察眼前的大城,土黃色的城墻向左右延伸,一眼看不到頭,城門高大堅固,不時有其他市民從身邊進出,這些人不少都衣著華美,騎的駱駝也披掛著鮮艷的鞍轡,后面還馱著貴重的貨物。

  這確實有點出乎劉永祿的意料,這一路上他看到的都是無垠的荒漠,凋敝的村莊,他還以為這個提爾姆西城只是個邊陲小地方呢,沒想到如此氣派,奧伊亞比之都稍有遜色。

  “瑞奇先生,提爾姆西可是上庫爾特第一大城,而且扎希爾大公富可敵國,進去您就知道了,熱鬧著呢。”

  趕車的老漢是巴爾坎親派的隨從,見多識廣,這一路上經常和劉永祿聊天,聊聊庫爾特的風土人情,歷史建筑,劉永祿也是愛聊天的人,所以一路上也不寂寞,兩邊的關系處得相當不錯。

  “扎希爾大公錢都哪兒來的?我看這地方也不適合種莊稼吧,也不像奧伊亞還有港口貿易。”

  “哪兒來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扎希爾大公歷來揮金如土,如果不是這等身份,親王閣下也不會選索拉婭小姐作為卡羅爾先生的聯姻對象。”

  老漢一邊說一邊趕車,就像他描繪的一樣,提爾西姆城內確是一派繁榮景象,穿過大門前的主路就是提爾西姆城的前廣場,此時廣場前正站著兩排衛隊,都身穿禮甲等著他們。

  “請問,摩西薩德的特使瑞奇.鮑德溫先生在車上嗎?我是扎希爾大公的書記官,名叫伊斯梅爾.邁赫迪,在此專程等候。”

  站在衛隊中央一個光著下巴的高瘦青年施禮謹聲問候。

  “是塔里克大人的養子,聽說勤勉能干,在提爾西姆城口碑不錯。”

  劉永祿下車時趕車老漢還提醒了他一下。

  “伊斯梅爾先生是吧,久仰久仰,免貴瑞奇,初來貴寶地,說話辦事兒有什么到不到的,您請多海涵。”

  劉永祿還那個倒霉德行,仰著個腦袋腆著個臉跟人家打了個招呼。

  “上庫爾特氣候惡劣,諸位一路上辛苦了,趕緊去宮殿內休息吧,不知道卡羅爾先生的父母在哪輛馬車上,我需要單獨安排。”

  劉永祿這路話,伊斯梅爾撐死能聽懂一半,他以為摩西薩德人口音都這樣呢,也沒多問,按照自己準備好的詞兒繼續往下說。

  “父母?哪兒來的父母,卡羅爾他老爹老娘現在估計還在船上吃早點呢,最快也得兩周后才能來了。”

  劉永祿打了個哈哈就準備繼續往前走,伊斯梅爾這臉可就沉下來了:

  “瑞奇特使,您在跟我開玩笑嗎?父母不在怎么商討兩個家族之間的婚事呢?這可是我們上庫爾特的規矩。

  之前索拉婭小姐是不是在扎希爾大公的陪同下去流水庭院?”

  “對啊,這沒毛病。”

  “那今日為何卡羅爾先生的長輩不來呢?難道是看不起我們上庫爾特人不成?”

  “巴爾坎沒和你們說嗎?我們摩西薩德人都在來的路上?”

  劉永祿回頭瞥了眼伊斯梅爾,看對方那德行他便什么都懂了。

  小BK,雖然不知道為嘛,但你這是存心跟我較勁啊,要難為難為我,行,騎驢看唱本——咱走著瞧。

  不過劉永祿心里也明白,這時候他還不能急,現在就翻臉這婚事就算砸了,如果是跟其他人聯姻還好說,大不了到赫拉馬那告狀去,讓他換個人指派。

  但這次難得卡羅爾看對眼了,自己說什么也得給他捏合上!

  想到這劉永祿不但不惱還嬉皮笑臉地繼續掰扯,論胡攪蠻纏,劉永祿還真沒怕過誰。

  “上庫爾特的習俗?理解!我非常理解!”

  劉永祿先發煙,沒想到這伊斯梅爾不識抬舉,繃著臉擺了擺手,劉永祿也不嫌尷尬,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

  “傳統老例兒不能改,都是為人父母的,以后我孩子結婚肯定也得按照我們那老例兒來,這是人之常情。”

  伊斯梅爾皺了皺眉,猜不到劉永祿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可有一點,您這結婚,如果父母不在了,生病或者其他要緊的事來不了怎么辦?您總不能把人家從病床上薅下來,或者說從地里刨出來吧?”

  “其他長輩在也是一樣的。”

  劉永祿要的就是這句話,趕緊點點頭繼續道:

  “這么說,就太好了,咱趕緊走吧。”

  “瑞奇特使您這是在開什么玩笑,我剛才不是說了,要和扎希爾大公談婚約,必須得有卡羅爾家族的長輩在場。”

  “對啊,我就是他長輩啊!”

  耍滾刀肉,劉永祿是行家里手,搖著腦袋給伊斯梅爾講繼續解釋:

  “我現在的身份是摩西薩德的特使,但還有一個身份是卡羅爾的好朋友。”

  “瑞奇特使,您可能沒聽清,我說的是長輩。”

  伊斯梅爾瞇著眼睛,一步不讓。

  “誒,你聽好了,我跟卡羅爾關系不錯,不是一般的好朋友,而是那種‘亦師亦友,長兄如父’的好朋友!”

  “亦師亦友,長兄如父……”

  伊斯梅爾第一次聽這詞兒,他都新鮮。

  “對嘍,倆人工作生活上互相幫助互相提高這叫亦師亦友,那我問你,在你們上庫爾特,老師對于學生算不算長輩?”

  “算……”

  塔里克跟伊斯梅爾交待的清楚啊,難為是難為,但不能越界,現在廣場上這么多人聽著呢,他要敢說不算,回頭翻舊賬時赫拉馬親王就不能放過他,所以只能咬著后槽牙說“算”!

  “這是亦師亦友,還有一句話叫長兄如父,父親不在身邊,做哥哥的替自己弟弟拿個主意,這不算褒貶。

  而且卡羅爾從小就哥一個,獨生子兒,我虛長他幾歲,論起來是他哥哥,那我再問你,這有什么問題嗎?”

  “這……也沒問題。”

  上庫爾特也有這種異姓兄弟的說法,路上那位趕車的老漢跟劉永祿說過。反正卡羅爾家里到底有什么人,算不算把兄弟,伊斯梅爾也不知道,此時只能答應。

  “那還愣著干什么?趕緊走啊!我既是他老師又是他不記名的爸爸,我今天來,再適合不過了!”

  劉永祿朝著車隊招手,車上的米莉唐都快笑瘋了,瑞奇你啊,太損了!她趕緊招呼趕車的往前走。

  伊斯梅爾見這關讓他過了,趕緊又換了一張笑臉,在旁邊找補兩句:

  “瑞奇特使,您別見怪,索拉婭小姐和卡羅爾先生成婚這是我們上庫爾特的大事,容不得一點馬虎。

  扎希爾大公素有人望,索拉婭小姐也受民眾愛戴,如果我做事馬虎了,恐怕所有上庫爾特的人都不答應,請您海涵。”

  “哎,理解理解,職責所在嘛,待會兒還有什么老例兒,您盡管說盡管提!”

  劉永祿的潛臺詞就是,你放馬過來,我接著你呢。

  進了王宮分賓主落座,伊斯梅爾沒往后面傳話,而是自己掏出一卷莎草紙:

  “瑞奇特使,也不怕您笑話,在我們上庫爾特的習俗里,女方去男方家里拜訪可以從簡,畢竟女兒未來成為男方的妻子后便是男方的人了。

  可男方如果來女方家里商議婚事,就必須帶著傳統禮物,您看這……”

  劉永祿心里哼了一聲,這他知道,這是庫爾特的封建陋習,女性在此地地位往往比較低,庫爾特本身就是允許一夫多妻,赫拉馬親王本人后宮便佳麗無數。

  “不就是禮物嗎?給我搬!”

  劉永祿一聲令下,隨車隊而來的親衛就開始往院里搬東西。

  “黃金首飾,甜點蜜棗,傳統服飾,漆木家具,這是你們上庫爾特的四大件兒,您上眼看看,品質數量到不到位?能不能體現我兄弟卡羅爾的誠意!”

  伊斯梅爾人都傻了,見到劉永祿時他也納悶,這位特使為啥帶那么多輛車,現在他才知道里面沒有別的!全是禮物!

  甜點蜜棗,那都是奧伊亞精挑細選的貨色,一筐筐,一盒盒不管從品質還是數量上都無可挑剔,就算是赫拉馬親王自己享用的也不過如此。

  金銀首飾?也是一套套往外擺,有女士平時佩戴的手鏈腳鏈,戒指耳環,甚至連孩子出生時要戴的長命鎖,劉永祿都給卡羅爾打了五個,雖然伊斯梅爾不認識這是啥吧,反正是有!而且足斤足兩!

  傳統服飾更是不計其數,皆由米莉唐親自挑選,都是奧伊亞最好的裁縫連夜趕制的,劉永祿還不放心,又特意關照,給新娘子準備了不少襪子鞋墊,反正是讓伊斯梅爾一點毛病挑不出來。

  漆木家具,最占地方的就是這玩意兒,但劉永祿不管,什么叫立柜鞋柜大衣柜,哪個是軟床吊床雙人床,全那排!都是最好的木料最好的手藝,臨了他還讓奧伊亞的匠人用當地人喜歡的辛香料熏了一遍。

  眼前這份禮物可以說是空前絕后,絕無僅有,就算是十幾年前,扎希爾大公自己娶媳婦時也沒那么大手筆。

  那么說,劉永祿能未卜先知?知道有位伊斯梅爾要難為自己?那也不是。

  他費這么大勁還不是為了卡羅爾!如果說真是政治婚姻,卡羅爾對結婚對象無所謂,那劉永祿就空著手來了。

  但這次不行,雅絲敏是哥們心儀的姑娘,那自己必須賣賣力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婚事辦好。

  私下里米莉唐也和劉永祿說了,別看卡羅爾被迷得神魂顛倒的,一副非她不娶的樣子,萬一,萬一人家女孩不樂意呢,是不是咱準備的周全點也能給卡羅爾加加分啊?

  劉永祿是用心,米莉唐是仔細,用心加仔細,這事兒能辦不好嘛?

  可準備這么多禮物也得花不少錢啊,劉永祿有錢嗎?他沒有,但寇岡有啊!這小子現在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小金庫,劉永祿從寇岡那借點,置備這些禮物綽綽有余。

  寇岡也樂意借,這檔子事本來就是安德魯王子和格力高里爵士欽定的,王室和史丹利家族能欠自己錢?那不是開玩笑嘛,人家借了錢后不僅能還,說不定還加倍的還!借,趕緊借!

  伊斯梅爾站在院里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身邊的隨從還問他:

  “伊斯梅爾先生,這么多東西,您說都搬到哪兒去?”

  “先搬到大公的倉庫吧,一定要清點好。”

  眼看禮物這條道兒難不住劉永祿,伊斯梅爾只能出最后一招了,他把劉永祿米莉唐等幾人引入宴會大廳。

  此時大廳內已擺好了各種豐盛的飯菜點心,如果最后一關這位瑞奇先生能過,那就只能請扎希爾大公出來赴宴了。

  “瑞奇特使,您看,您剛來也沒讓您休息好就談正事,這實在不是我們上庫爾特人的待客之道。

  可這樁婚事也太重要了,我們提爾姆西城已有許多年沒如此熱鬧過。

  百姓們都渴望索拉婭小姐嫁給一位真正的勇士,在我們這邊,兩個家族訂婚前往往會安排一些助興的小游戲。

  而您是摩西薩德來的貴客……哎,這方面我看就算了吧。”

  伊斯梅爾連輸兩陣,也不敢明著來了,只能拿話抻練劉永祿,劉永祿能吃這個虧?回頭倆人結婚時真有人說閑話,卡羅爾還不得埋怨自己?

  “什么小游戲?說說看!”

  伊斯梅爾等的就是這個,眼中寒芒一閃低頭回答道:

  “首先嘛,我們上庫爾特人都嗜酒如命,好縱酒高歌,您看,要不要先跟我們上庫爾特人喝兩杯?”

  劉永祿心說,你們這官僚習氣還挺重,哦,要談事先喝酒,那喝唄:

  “誰喝都行嗎?新郎官今天也不在啊。”

  “您說的是卡羅爾先生嗎?不用他喝,也不用他的……長輩喝,只要是男方這邊有人能喝倒我們上庫爾特的勇士就行。”

  上庫爾特確實有這個規矩,不過往往都是婚禮雙方的其他親屬參與,兩邊也就是圖一樂,但今天伊斯梅爾給劉永祿準備的卻是最烈的酒,最能喝的侍從,故意想看他出丑。

  “酒哪兒呢?”

  伊斯梅爾往桌上一指:

  “這就是我們上庫爾特最傳統的美酒。”

  劉永祿放眼一看,嚯,桌上三個大陶罐子,最開始他看還以為是咸菜缸呢,離近了一聞,真嗆啊,都撞腦門子。

  自己這點兒量,上去也是白給,劉永祿一招手:

  “好徒弟,就讓你陪著卡羅爾的娘家人喝上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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