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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師？”
路明非怔了怔，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個一般和明星搭配出現的職業與自己有什么關系。
但惜字如金的楚師兄，顯然不會無緣無故說一句廢話。
“聯系上下文”琢磨兩秒，路明非明白了。
“師兄你的意思是，準備找個人給我剪頭發？”
“是。”
路明非難免有些意動。
那可是楚子航都說“很好”的造型師，會不會像那種能夠將一段鬼哭狼嚎調成悅耳歌聲的百萬級調音師一樣，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說不定能把我也整得好看一點？”
可路明非剛準備答應下來，便想到已經被他自己安排滿了的日程計劃——哪還有空余的時間去做什么造型？
總不能請人來籃球場，自己一邊拍籃球，一邊讓別人給自己理發……那場面未免也太獵奇了點！
“謝啦師兄，我倒是挺愿意的，不過最近……”
路明非“最近應該沒時間”的話才剛開個頭，便被忽然浮現在眼前的半透明字體打斷——
檢測到意外突發情況，核實中……
核實完畢，預期行為符合‘成為全世界最強大最牛逼的男人’目標，鑒定為有必要性！制定臨時日程計劃中……
臨時日程計劃已發布時間：待定目標：完成造型設計，改變個人形象獎勵：待定 路明非目瞪口呆，此刻他心中就一個想法——這也行？
改變個人形象，怎么就和成為全世界最強大最牛逼的男人扯上關系了！
“最強大最牛逼……合著方方面面都算是吧，包括長得帥？
可是帥是天生的，這我怎么增強啊？再牛逼的調音師也不可能將垃圾歌調成青花瓷，再牛逼的造型師也不可能把我變成世界第一帥！”
路明非心里瘋狂吐槽著。
但吐槽歸吐槽，該接的臨時日程計劃還是得接……別的不說，當難得的放松時間總是可以的！
他很快反應過來，先前的話只是稍微一頓，便話鋒立轉。
“最近……最近我正為這事發愁呢！”
路明非的笑容像柴犬一樣燦爛起來。
“師兄，你要給我找的造型師是誰啊？大概多少錢幫忙設計一次造型，這次真不能再花師兄你的錢了，畢竟我現在也不缺那點……”
“是我媽的閨蜜，安妮阿姨。我在家時，都是她給我設計的。”
楚子航掏出手機，“另外，她應該不會收你的錢。”
“總是欠你的人情，我也是會不好意思的啊師兄……”路明非長嘆口氣。
“已經還了。”楚子航淡淡地說。
“還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路明非有些納悶，這又是打哪論的？
但楚子航已經從通訊錄中翻找到安妮阿姨的電話，按下撥通了。路明非只好按捺住疑惑，沒問出口。
為了不讓拍球聲音太大影響楚子航通話，他又開始使用先前摸索出來的“高空拋物式”投籃，主打一個費力、無聲和高技巧。
沒過兩秒，電話接通，那邊隱隱傳來一個離得稍遠的聲音，顯然是在對其他人說話。
“哇小妍你家兒子給我打電話啦！可是還沒到他理發的時候誒，難道說……”
“難道說個鬼啦，你起碼還得再年輕二十歲才能對我家兒子圖謀不軌！”
更遠處傳來更小一點的喊聲，是楚子航的媽媽蘇小妍。她們閨蜜團又碰頭組隊娛樂了，緊接著傳來一陣嬉戲打鬧……
楚子航面無表情，作為兩三歲能記事起就被這些阿姨包圍著長大的存在，他對此早已有適應性了——總比小時候光著屁股被抱著親來親去強。
“子航找阿姨什么事？”
安妮阿姨的聲音這回終于變成正常音量了，顯然是已將電話放到耳邊。
“安妮阿姨，我的朋友需要做個造型。”楚子航簡單明了地道明來意。
“什么，你的朋友？是女朋友嗎？”
電話那頭的安妮阿姨興奮不已，而其余本來還隱隱傳進話筒的雜音也瞬間消失了，不用想，此刻電話的那頭肯定已經全部圍攏過來。
“不是，是路明非。”
楚子航直接說出了路明非的名字，他相信阿姨閨蜜團之間的八卦流通速度。關于路明非的事，肯定已經被她們知道得差不多了。
“哦哦，姍姍那邊學鋼琴的學生是嗎？姍姍最近還因為這事有點沮喪吶，喝醉之后一直在說‘我這個老師當得真失敗’什么的，我知道！”
安妮阿姨恍然大悟道。
“好啊，具體是什么時間地點？阿姨過了今晚之后基本都有空。今晚是不行啦，因為被一個漂亮女孩提前包下，預定了行程……”
楚子航心中一動。
簡單來說，就是——“我的八婆雷達在震動！附近一定有八卦！”
安妮阿姨正是那種堪比“百萬調音師”的頂級設計師，但她做設計師只是愛好打發時間，而非想要認真工作，所以平日根本不怎么接活……和姍姍阿姨的情況差不多。
總而言之，這種情況下，知道安妮阿姨設計師身份，且有錢到能夠請她出馬的人，在這整座城市里就沒幾個。
再加上“漂亮女孩”這個條件，范圍進一步極限縮小。
年輕有錢，又漂亮到能夠讓安妮阿姨這種年輕時“傾城”級別，現在也風韻猶存的大美人都誠心夸贊的，顯然是“極美”的級別。
“安妮阿姨，預定的人姓什么？”
楚子航淡淡地問，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姓什么？好像是姓蘇吧，和你媽媽一個姓，家里還是開礦的，都做到集團規模了。”
安妮阿姨隨意嘀咕兩句，然后向楚子航分享八卦。
“誒子航你知道嗎？阿姨我做了這么多年的造型師，頭一回見到要我去健身房幫人設計造型的，她要我幫忙設計造型的對象，難道是什么健身狂魔么……”
楚子航用手堵住話筒，拿遠手機，扭頭看向路明非。
“你今晚，應該輪到去健身？”
“對啊師兄，怎么了？”
只能聽見楚子航說話的路明非下意識點頭反問。
“沒事。”
楚子航毫無異樣地將手機拿回到耳邊，“好，謝謝安妮阿姨。等我問他要個時間地點，再發短信問你。”
說完后，他立刻掛斷電話，又看向路明非。
“只要不是上課時間，都行！”
路明非很是豪爽地給出承諾。
日程計劃表發布的臨時日程計劃里，時間一欄是待定……這意味著路明非可以隨便指定開始時間！
“師兄，你就讓那位安妮阿姨看什么時候有空，到時候再叫我過去就好啦。”
“好，我問問，等安妮阿姨有空再和你說。”
楚子航語氣依舊一成不變的平淡，他正操作著手機，看上去像是在編輯短信。
只是路明非忽地愣了一下，因為情緒感知發揮作用了，而他從楚子航那里感知到的情緒，竟然是——開心？
楚子航會開心不奇怪，他雖然冰山面癱臉，但情緒波動還是常有的。只是……
這有什么值得開心的？
還沒來得及等路明非想明白，楚子航便發完短信，將手機收起。
高強度籃球訓練再度開啟，體力大幅消耗之下，路明非很快便沒了心思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全身心地沉浸其中。
再者，能夠讓楚子航都覺得開心的，總不可能是壞事……吧？
說到壞事——
“對了師兄，最近沒有什么關于死侍活動的線索嗎？”
練完籃球，沐浴更衣之后，與楚子航一同去吃晚飯時，路明非問。
“我沒有要去逞英雄的想法啦，只是這幾天了都沒個信……總覺得心底懸著件事。”
“沒有線索。”
提及此事時，楚子航的語氣雖仍未變化，但那平靜雙眸之中倒映著的天邊金紅晚霞，卻忽地像是籠罩了一層陰霾。
“自從那天之后，它……它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包括后來企圖開大貨車撞你的那個駕駛員，也沒能追查到蛛絲馬跡。”
“這么謹慎？”
路明非倒吸一口涼氣，覺得有些牙疼。
“最怕的就是這種喜歡躲在陰溝里的老烏龜啊，一次不成就不知道蟄伏多久！現在又有個項羽墓的事，那天晚上的神秘人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成分……
萬一真打起來，那鬼東西忽然探頭給我們來個背后偷襲怎么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是而已。”
楚子航輕聲說，“混血種的生活就是這樣，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刻到來的是死亡，還是勝利。”
“所以。”
他扭頭，雙眼直視著路明非，認真地說。
“在你真的配好刀劍，走上戰場前，要學會一件事。”
暮色洇染著天空，背光角度將楚子航在路明非的視野中映成剪影，于是那一雙如鹿般溫潤的黑色眼眸之中，金色微光是那樣的醒目。
“什……么？”
路明非意識到，楚子航將要對他說出的，是極為鄭重的一句話。
因為，情緒感知之中，兩種交織的情緒已如洶涌潮水，幾乎將他吞沒。
那是……悔恨，與哀傷。
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這是極罕見的動作。他眼中的黃色微光熄滅了，這個冷酷面癱殺胚師兄總是能以極快的速度冷靜下來，將內心深處的一切牢牢埋藏。
他很快恢復平靜，轉身，示意路明非跟上的同時，終于輕聲，又鄭重無比地說出了那四個字。
“不留遺憾。”
不留遺憾……么？
可師兄你話里的遺憾，哪怕我不用情緒感知，也能感覺到快溢出來啦。
是那天，那個看起來就像是BOSS的東西么？和楚師兄的爸爸有關？
一切信息在心中串聯起來，路明非小跑兩步，追上楚子航。
“師兄！可別光顧著給我灌雞湯啊，未來的日子還很長。”
他用力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好像要把剛才楚子航拍他那一下“報復”回來似的。
“有大事要干時，記得提前喊兄弟。否則，就是不講義氣了。”
他認真地說。
“不講義氣的人，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找出來戳的。”
楚子航腳步輕輕一頓。
“好。”他說。
最后一絲暮色被黑夜取代時，路明非在健身房的門口碰見了蘇曉檣。
“你……在等我？”
路明非有些疑惑地問。
他本以為這個問題會被蘇曉檣否認，然后又用那種“看垃圾”的嫌棄眼神看他，嘴里發出“咦”的聲音。
可他沒想到的是——
“對啊。”
蘇曉檣點頭，明媚雙眼之中滿滿的坦誠，沒有半點心虛的意思。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驚喜意外是談不上的……驚嚇還差不多！”
路明非警惕地后退一步。他有種轉身就跑的沖動……不對勁，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對勁！
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發生了。說不上不好，但就是莫名的讓人緊張……
但轉身就跑是不可能的，他剛后退一步，蘇曉檣便向前一步。
距離沒有分毫拉開，反倒是讓警告，電擊倒計時響起來了！
“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驚嚇。事實上，我這有個驚喜送給你。”
蘇曉檣得意地笑，“還記得我們第一天在這見面時，我和你打賭，說輸了之后就答應你一個不能拒絕的要求么？”
“……邊走邊說。”
有著電擊警告的威脅，路明非實在是退無可退，他只能拉著蘇曉檣向前走去，有點疑惑地問。
“是有，但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我還沒想好啊，怎么了？”
他說著，忽然一驚：“你不會想毀約，作廢那個要求吧？”
“當然不是，我是那種人嗎？”
蘇曉檣搖搖頭，“恰恰相反，這個要求的數量，從今天起變成兩個，怎么樣？”
“……啊？”
路明非怔怔地看著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又貼在自己額頭上，喃喃道，“沒發燒啊……”
“我是認真的！”
蘇曉檣輕輕打他一下。
“你要不要的？”
“要！這種好事怎么可能不要？”路明非下意識地便答應下來。
于是他肉眼可見地看見面前的蘇曉檣笑得更好看了，那笑容之中的狡黠意味，簡直堪比禍國殃民的蘇妲己終于看見紂王掉進了自己的陷阱！
“等等……”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蘇曉檣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答應你的要求多了一個，那你答應我的要求，也得多一個，對吧？”
路明非：“？？？”
“還能這樣玩？”
他愣愣地問。
“當然。這是公平交易啊，你我各多一個要求，很合理！”
“合……合理嗎？”
路明非感覺自己陷入某種麻煩了，他明知道蘇曉檣這屬于強詞奪理……可看著蘇曉檣“奸計得逞”般的笑容，他拒絕的話已到了嘴邊，都沒法說出來。
大概……任誰都不會愿意看見那笑容轉為失望吧？
“好吧……什么要求？”
路明非嘆口氣，答應下來，“可別是讓我脫光衣服去大街上裸奔什么的……”
“很簡單。”
蘇曉檣直接忽視了路明非的爛話，足足兩年半的冤家過往，別說是爛話抗性，連爛話技能她都掌握了。
此時，他們終于來到VIP專屬健身房門口。這和昨晚所有窗戶被“爆破”的那間不是同一樓層，故而仍然能夠正常使用。
蘇曉檣雙手貼上路明非的臉頰。
那觸感有些冰涼，又帶著柔軟與細膩。明明只是輕輕的貼上來，路明非卻一下子像是被鐵鉗控制住了，一動不動。
他們正在上行的電梯里，這片狹小的空間再無他人。
“你……別耍流氓啊……”
路明非弱弱地說。
“不會啦……”
蘇曉檣輕聲說著，她雙手緩緩上移，將那些礙眼的頭發盡數挪開。
“要耍，也是等到我的要求完成之后。”
“你這話……什么意思？”
路明非只覺全身發緊。
“我的要求很簡單，你等會就乖乖坐在那里，等著被做個造型就行啦。”
蘇曉檣眼睛一閃一閃的，像是有什么期待已久的事物，終于將要出現在她眼前。
半透明文字幾乎是同時在路明非眼前浮現——
臨時日程計劃已發布時間：1月17日，七點整開始目標：完成造型設計，改變個人形象獎勵：計劃完成后，將提升[健身]熟練度 路明非凝視著面前的文字。
這……是否有哪里不太對？
為什么，理發，提升的是健身熟練度啊！
合著只要是臨時日程計劃打斷了某項正在進行的計劃，就會在之后將熟練度補回來？
聯想到上次獎勵發放的狀況……
要在夢里，健身一晚上？
那種事情……不要啊！
健身房里，早已提前抵達，正在等待的，是一個看上去年輕時很美，現在也風韻猶存的阿姨。
“安妮老師，他就是……”
蘇曉檣帶著路明非進來，剛開口準備介紹，便被打斷。
“路明非對吧？我知道的。”
安妮阿姨微笑著點點頭。
“我……好像沒和您說過他的名字？”蘇曉檣一愣。
“是啊，但是子航和我說過了。”
安妮阿姨款款走來，打量著路明非。
“你就是子航的朋友對吧，我是安妮阿姨哦，從小看著子航長大的。他本來準備給你預約一下造型設計，沒想到蘇小姐已經幫你預約好啦，就又發短信和我說取消了。”
“你，你好……”
路明非此時已如五雷轟頂，大腦一片空白。
安妮阿姨，幾個小時前楚子航才打過電話提過的，路明非當然知道。
但楚師兄不是說“問一問，等安妮阿姨有空”再安排嗎？
之后也沒再提過這事……路明非還以為是楚子航給忘了，或者是近期也沒空！
但以眼下安妮阿姨的說辭來看這定然是不可能的，楚師兄早已在背地里安排好了一切……他不動聲色地只是撒了一個小小的謊，將路明非給瞞過去了。
“我就說那時候感受到師兄的開心情緒是怎么回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這一切原來都在你的計算之中嗎？”
路明非心中“憤慨”地吶喊著。
事到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肯定是師兄的“八婆”體質又在暗中作祟，發現蘇曉檣的準備之后，就默不作聲地打了個配合，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安妮阿姨也不著急，只是目光靜靜地停在路明非臉上……近乎凝視。
她們“阿姨閨蜜團”四人，平日里最喜歡的就是聊八卦。
很難說楚子航的八婆內在是不是因為在成長過程中受到了她們的影響，畢竟近墨者黑……
總之，有關路明非的事，最近在她們之間，聊得可謂熱火朝天。
因為姍姍阿姨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將“我的女學生暗戀我的男學生但有兩個情敵還被全方面碾壓”這一勁爆大瓜分享了。
一男三女的照片她們都沒看過，但柳淼淼是個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的小美女，這點她們是知道的。
而路明非，經過姍姍阿姨和蘇小妍的描述，在安妮阿姨和EB阿姨心目中構建的形象是——音樂絕世天才，說話很風趣有意思，人很有禮貌且眼神清澈干凈……再加長相普通。
可這樣一個男生，竟然被三個用“優秀”來形容都略顯遜色的女生，同時看上了？
這其中的根本原因，當然是值得探討的事。
只是探討那么久，她們也沒能得出一個確鑿的結果。
可直到現在，安妮阿姨終于明白了……不是她們討論的方向有問題，而是——情報有誤！
“一個小妍，一個姍姍。”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心想著，“純眼瞎啊……”
“開始嗎？”
安妮阿姨開口詢問。
“開始？開始什么，理發造型？”
路明非問著，左右看看，面色稍有些古怪，“這里的器材，不太可能用來理發吧……”
“當然不是。本來呢，阿姨我今天過來，就是打算現場看看你的樣子，給你設計一套造型。等到你有時間，再去我的店里，那里有很多專業工具……但是現在，不需要了。”
安妮阿姨打開隨身攜帶的包，從里面拿出一把銀光閃閃的美發剪刀。
“以你的情況，這一把剪刀，就足夠。”
“是……沒得救了，所以隨便剪剪就行了嗎？”
路明非哭喪著臉。
安妮阿姨一愣，而后莞爾一笑：“你說話確實很有意思……不，我只是……等不及了。”
她以行動證明了自己的“等不及”。
根本沒有做任何頭發收集或是隔離措施，安妮阿姨走上來，一句“閉眼”之后，狠狠下刀！
那是一把Samurai牌美發剪刀，頂級定制款，型號為TenchiMuso，使用TakefuSpecialSteel的VG10合金鋼打造，一把價值就在2500美元以上，被譽為“剪刀中的勞斯萊斯”。
品牌名——武士，型號——天地無雙！
極致的鋒利與硬度，剪刀開合之間，就像是真的有一位武士揮動手中千錘百煉鍛造出來的兵刃，硬而亂的頭發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便被一刀切斷！
已閉上眼的路明非只覺額前一涼，還聽見站在他面前的安妮阿姨舒適地呼了口氣，喃喃道：“舒服了”。
那語氣之中的如釋重負，不像是剪了一刀頭發……反倒像是武士成功破開了一道封印，將什么東西釋放了似的。
“來，繼續閉著眼。蘇小姐，你牽著他跟我走……對……坐在這。”
一刀下去之后，安妮阿姨終于沒那么急了……但也僅僅只是“沒那么”而已。
她讓蘇曉檣牽著他，帶著他來到一面墻上貼著的鏡子前，落座于健身凳上，便不由分說地繼續動手。
先是“大開大合”的幾刀，路明非幾乎有種頭部重量都減輕了的感覺。能察覺到隱隱的涼意從頭上各處傳來。
“以前一直是這個發型？”
安妮阿姨問。
“對的對的。”路明非閉著眼回答。
“說句不好聽的，給你剪頭發那位……”
安妮阿姨狠狠地落刀，“真該死啊！”
“不至于吧，那就是個有點老花眼的老大爺。”
路明非弱弱地說，“雖然人家確實最近去世了……”
這有點地獄的對話讓空氣都沉默了下，片刻之后，抱著“人死為大”的心情，安妮阿姨這才悶悶地說。
“我這只是情緒一時激動……你大概都不知道你以前錯過了多少。”
“錯過了多少……什么？”路明非聽得一頭霧水。
“不知道是吧？不知道就對了……把和氏璧埋水泥地里那也沒人能知道啊！”
安妮阿姨憤憤道，“你不許睜眼！”
“我閉著呢，閉著呢……”
路明非差點被嚇一激靈，完全不理解安妮阿姨這暴脾氣是從何而來。
“相信我，你不會后悔的。”
安妮阿姨的聲音又變得柔和起來，手中剪刀開合之間也開始變得柔和，細碎了。
竟已是進入收尾的修形階段。
又是一陣沉默。
“話說，蘇曉檣，你人呢？”
路明非有點按捺不住地問，這種眼前一片黑的情況讓他有些不適應，下意識的不安。
“我在這呢。”
一只有些發暖的手放在他的右手上，極軟而嫩，簡直柔弱無骨。
路明非下意識反手抓住，心底總算是踏實了些……只是，他忽然聽到蘇曉檣明顯加重了一瞬的呼吸。
“抓……疼你了么？”
路明非小聲問，下意識地想松開手。
“沒，沒有……”
蘇曉檣的聲音不知為何也變小了，只是又反過來將他的手緊緊扣住。
路明非心忽地停跳了下……
“哈”
安妮阿姨輕笑一聲。
兩只扣在一起的手下意識松開，路明非這才反應過來，還有其他人在呢！
可自己看不見，一下子忘記了還情有可原……蘇曉檣是怎么回事？
“沒事的，應該的。”
安妮阿姨安慰道，一副見怪不怪的語氣。
“要是我再年輕個二十年，估計也是這樣，可能比她還要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路明非都要忍不住了，他感覺自己遭遇了謎語人！
“不要急，快好了，孩子……”
安妮阿姨有點“有氣無力”地說著，她最后落了幾刀，又擺弄他的頭發左右看看，而后退開。
“先不要睜眼……蘇小姐，你來吧。幫他去一去臉上的那些碎發。我已經是老阿姨啦，這活只有你們年輕人才能干。”
這打工人指揮出錢老板的行為是什么狀況？還指揮得如此理所當然！
路明非心中吐槽著。
可下一秒，他便等到了柔軟的觸感，再度撫上他的臉頰。
那是蘇曉檣的手，依舊柔弱無骨……可溫度又變了，變得甚至有些發燙。
女生的手，溫度也會這么高嗎？
他想著些有的沒的，心中卻是不自覺地提起。
哪怕再遲鈍，此時他也隱隱約約地意識到，或者說，猜測到，如此鄭重的行為究竟是為何。
但……
他不太敢去相信，相信那離譜的猜測，有一分半點的可能。
細碎到令人有些發癢的頭發，被那柔和發燙的手指從他臉上剝離，一根一根的，細心到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的珍寶，生怕一不小心就將其毀掉。
路明非從未想過高傲如小天女竟也會做這樣的事……瑣碎，麻煩，還疑似有點浪費時間。
可她就是這樣去做了，還是為了自己。
終于，這個漫長，但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讓人內心期待越發加重的過程，結束了。
蘇曉檣捂住路明非的雙眼。
四周漸漸陷入沉默，一件簡單但重大的事就要發生。
“還記得嗎？”
蘇曉檣的聲音輕輕地傳來。
“我今天和你說的第二句話，后半句那四個字。”
路明非想了想，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力有點好到夸張了，竟然真的回想起來：“額……意不意外？”
于是，籠罩住他雙眼的黑暗抽離。
如同封印解除。
映入路明非眼簾的……是一個人。
一個坐在健身凳上的，男生。
他擁有著，用尋常言語無法準確描述的容貌。
大抵是想象一張面孔，底色是少年獨有的清透與純凈。皮膚并非瓷白，而是柔和的象牙色，細膩而毫無瑕疵。五官精巧而和諧，眉眼之間更是幾分懵懂與柔弱。
簡單到像是一朵飄落的櫻花。
但這朵“櫻花”的每一分每一毫，都做到了——完美！
世界上是不存在完美的東西的，總會有那么一星半點的瑕疵。真正完美的存在，大概只有傳說中神靈的造物。
可當你看到這張臉，這個人時，便只能感慨一聲——神啊，你為何獨獨眷顧這一人？
“這是……”
路明非愣愣地抬手。
鏡中，對面那個“神眷之人”也隨之抬手，像是模仿他的動作似地，輕輕地點在臉上。
“我？”
清晰的柔軟觸感傳來，伴隨著刻意走出鏡子范圍的蘇曉檣，那帶著些俏皮的調侃。
“驚不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