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糙理不糙!
趙安說的是發自肺腑的話,也是真心希望得到兩位老領導精神上的支持以及經濟上的資助。
畢竟,光靠他一個人得撈到什么時候才能爬上去。
這年頭可不是大清開國那會,官價直線翻了好幾十倍噢。
就擱三十年前買個正八品的縣丞吏部明碼標價是980兩,算上侯補打點費用最多1500兩就能拿下赴任,可如今呢?
就這小小縣丞起步價就得7000兩!
足足漲了四倍。
甘泉縣稅課司的大使丁大隆不就花了5000兩買的正九品位子么,當然,稅課司大使是肥差,比其它同品級的位子的確要貴。
普遍行情價的話,九品官一般只有三千兩左右,個別特別窮的地區幾百兩也能搞定。
總體而言,官價不僅要參考地區經濟發展差異以及含權、含錢量因素,同時也受大時代影響。
這個大時代因素就是乾隆朝白銀大量涌入導致的高通脹。
一句話,啥都貴。
另外,吏部拿出來賣的官以及地方官幫著操作的官一般不會高于四品,四品往上看的就不是錢,而是人脈。
當然,也要有些真本事的。
也就是說如果丁縣尊和宋教諭拼命撈夠了往上爬的錢,他們的天花板就是四品以下。
且不是一步到位買到四品,得逐級晉升。
不可能你個七品官一下就給提拔到四品的,中間每個品級都要花錢,吏部要打點,幫忙的上司要打點,就算你買到四品官了,前前后后把賬一算很有可能不劃算。
為啥要這么復雜?
吏部斂財的鬼把戲唄。
蓋幾次印可比只蓋一次印劃算。
而且真當上四品官未必就能把前期投資全收回,還是有很多不可控因素的。
最冤枉的就是錢花了,官在呢,人卻沒了。
總而言之買官是個技術活,里面的水太深,不是腦袋一拍想買就買的。
花錢買官的也都是沒背景的,吏部跟上司想怎么盤你就怎么盤,真正有背景的根本不需要花這個冤枉錢。
上三旗出身的滿洲旗員就不受吏部拿捏。
當然,漢官也有特例。
比如老太爺欽點的,如趙安這個官升五級的存在。
不在老太爺視線范圍的幸運兒,那就只能不斷往外掏錢了。
所以,趙安希望兩位老領導明白以他們的自身條件是很難爬到高位的,丁縣尊估計五品到頭,宋教諭是學官更差,能當上七品知縣就算祖墳冒青煙了。
既然二位進步空間有限,干嘛不把錢給趙安讓他快速往上爬呢。
這叫集中錢財辦大事!
趙安真當上大官,他們還擔心個屁。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就是丁縣尊不太服氣:“本縣堂堂進士升不上去,你一捐監的就能了?”
“能!”
趙安不加思索,一臉自豪狀:“我可是上了邸報的,誰不讓我往上爬,誰就是跟朝廷過不去,跟皇上他老人家過不去!”
兩位老領導一個端茶的手腕抖了一下,一個則是跟趙四似的抽了抽腮幫子。
娘的,他還驕傲上了?!
趙安是挺驕傲,茶蓋在碗上那么輕輕一刮,提醒另一個事實:“二位想必知道議罪銀是往哪交的吧?”
廢話!
誰不知道議罪銀是送到內務府的。
趙安點了點頭:“內務府誰管?”
宋教諭猶豫了下:“好像是和珅和中堂在管。”
“那二位說趙某如今算不算是和中堂的人?”
言罷,輕茶入喉,很是清爽。
愣了片刻的丁縣尊直接“呸”了趙安一臉唾沫:“你小子算哪門子和中堂的人,你小子什么底細你自個不知道?”
“您二位知道,別人不知道啊。”
趙安一點不惱,很淡定的拿出一塊手帕把臉輕輕那么一擦,“我一小小從九品官怎么就主動要給朝廷繳納一千兩議罪銀的?朝廷又為何連升我五級,還將我的事跡登報刊在邸報讓天下都知道?不是和中堂在背后操控還能是誰呢?”
縣尊和教諭對視一眼:好像是這么回事。
當初這小子到府衙交一千兩不是誰都嘲笑他么,結果卻讓所有人大跌眼界,驚為天人。
這是怎么做到的呢?
此事最大的受益者又是誰呢?
不是趙安,而是主辦議罪銀的和中堂!
如此反推,這不就是和中堂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嘛。
那么當事人趙有祿又是和中堂的什么人?
不知道,得自個腦補。
反正,腦補的結果絕對有利趙安這王八蛋。
意識到這一點的宋教諭不禁問了句:“那趙大人打算怎么做?”
“先把這個府學教授干好,做出點政績來,二位再幫忙給我湊筆銀子,如此我就好往上升一升了。”
趙安說的是先前就定好的升官路線圖。
才當上府學教授屁股都沒捂熱不可能往上升的,所以得做出政績來獲得上司肯定,再想辦法搭上和中堂的路子,如此才能光明正大爬上去。
眉頭皺了又皺的丁縣尊忽的問道:“那你想當什么官?”
“河道、漕運、鹽業、實權地方正印都可以,佐貳官不行。”
趙安對當官也是有原則的,就是絕對不當別人的助手,那樣功勞就成別人的了。
宋教諭有點頭疼:“趙大人說的那些官可得花不少銀子。”
“這不有二位呢么。”
趙安拎起大茶壺上前續水,“只要二位毫無保留支持于我,將來二位或許也能稱一聲道臺大人,藩臺大人、撫臺大人.”
“你小子怎么不叫我部堂大人的。”
丁縣尊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心中卻對趙安的提議十分心動,這小子如今風頭正勁簡在帝心,別人又不知他究竟是不是和中堂的人,可不比他和老宋更有前途么。
縱是這小子上去后把他二人給忘了,至少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天天擔驚受怕,成天忙著給他擦屁股。
側臉看向宋教諭,發現對方在掐指頭算賬,很投入的樣子。
正想問問老宋在算什么,外面有人敲門了,是府學的馬學正帶一個供應商過來求見校長大人。
見校長大人屋中有客,馬學正自是知趣領著人在外等候。
趙安有些為難的看向兩位老領導:“我這要受賄了,二位是不是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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