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江蘇教育界必須搞政治正確。
誰是正確的一方?
趙委員!
誰是不正確的一方?
胡老宗師!
反對吳老宗師在任定下的東西,甭管好還是壞,就是正確。
反之,不正確。
事情就這么個事情,風向也是這么個風向。
誰認為不對的,不妨看看胡老宗師現在哪里上班。
而督學委員在學政空缺狀況下,是有權力恢復或革除某人生員功名的,甚至特殊情況下還能代行學政之權,只不過事后需要禮部審核而已。
這就是吳主事為何請趙安幫忙的原因。
不過吳主事還有個擔心,那就是他侄子這事是淮安府學教授上報的學政衙門,如果淮安的教授頂著不辦怎么辦。
“那就好辦了,淮安不辦,那本委員就辦他淮安。”
趙安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督學委員不僅管學風,也管學紀呢。
市重點的校長,有幾個屁股沒問題,一查一個準。
淮安真不配合的話,趙安不介意讓那位教授成為自己履歷上第一個被查的貪污官員。
反貪這塊,他是認真的。
因為,他趙委員不僅沒有貪過朝廷一文錢,還為朝廷創造了財富,屬于真正辦事的清官,而不是尸位素餐吃拿卡要的貪官。
至于說他這個清官干嘛要送禮賄賂,這也有講究的。
哪朝哪代他也沒規定清官不能送禮,對吧?
“多謝趙大人!”
有趙委員的準話,吳主事還有什么說頭,舉杯干了唄。
那趙委員所求之事呢?
熱菜來的時候,也給痛快交了底,就是私下還能再給趙委員弄三千張鹽引的“配額”。
一千張鹽引少說也能賺幾千兩,再來三千張賣的再便宜也能讓趙安掙上兩萬兩,賣高價的話甚至還能翻一倍。
吳主事這手筆比阿克當阿這個鹽政大人還大。
典型的位低能量大。
趙安承情,借著勸酒的功夫將那一千兩銀票先塞人吳主事兜里,并表示事后還有重謝。
馬學正和童訓導這會才明白原來校長大人有親戚要販鹽,后者好奇問人吳主事:“朝廷每年配給兩淮多少鹽引?”
幾杯酒下肚的吳主事是敞開話匣子了,一邊吃一邊道:“兩淮地區鹽引數量國初那會為一百四十多萬張,現在則增發到二百二十萬張。”
“二百二十萬張?那得產多少鹽啊!”
童訓導驚的嘴里的油水都順著嘴角往下流了。
趙安也吃驚,兩淮地區鹽引真有要兩百多萬張,那就意味鹽商要每年銷售七八億斤鹽,按一斤鹽賣三十文算的話,這都兩千多萬兩了!
何況一斤鹽最高能賣到六十幾文。
乖乖,難怪說鹽商富可敵國,真不是虛的。
而且這兩百二十萬是官方配給,私底下又超發多少呢?
當年兩淮鹽引大案的涉案金額可是一千六百多萬兩,等于在官方配額外增發了上百萬張鹽引,難怪老太爺被氣的蛋都散了。
好奇之下問吳主事這兩百多萬張鹽引到底發給哪些人了。
其實也不用問,答案明擺著,除了鹽商還能有誰。
準確說是八大鹽商,為首的是個叫黃均太的人。
據吳主事說,黃均太每年固定拿八十萬張鹽引,其余一百四十萬張則由另外七位大鹽商平分。
馬學正點了點頭:“我聽說這位黃老板吃一碗蛋炒飯都要花五十兩銀子,修個園子花了六百多萬兩,嘖嘖,說黃老板是咱們大清首富都不為過。”
首富?
趙安若有所思,他這四千張鹽引跟八大鹽商比起來就是個笑話,但是做人得有夢想,他興隆號將來未必不能做大做強。
只要他能把鹽政衙門跟內務府搞定。
這事不急,先定一個小目標做起來再說。
“別看鹽商們風光,實際也苦,這些年來光是軍需報效咱們揚州城的鹽商就捐了四千多萬兩,長蘆那邊才兩千多萬兩.”
吳主事跟鹽商接觸多,了解情況也多,在那端著酒杯唏噓,說這些年來鹽價之所以不斷上漲,就是因為鹽商不斷被朝廷要求捐輸,這才將捐輸成本攤到鹽價里去了。
說話間打了個酒嗝,好心對趙安道:“趙大人親戚之前販過鹽?如果沒有的話,光有鹽引可不行,得找個運商掛靠,要不然鹽運不出來的。”
運商,就是專門負責運鹽的商人,有專門船隊和一套人馬。
不過趙安這邊有最大的物流集團青幫,倒也無須跟運商打交道。
只聽吳主事這說法,那運商似乎有點欺行霸市,就是必須要用他們船,不用你就沒法把鹽運出來的意思。
趙安利用青幫可不單單為了賺錢,而是想借此打造屬于自己的私人武裝力量,如此就不可能和運商合作。
看來,這合法賣鹽還得打一場架。
后面只問了吳主事一些業務上的事,了解憑鹽引到產鹽地取鹽后,要出場、過壩、過橋、過關、過所。
所謂過,實際就是交錢。
每過一地,都要交。
少則幾兩,多則幾百兩,跟漕運差不多,一趟鹽走下來至少要交上千兩。
這個成本無疑也被鹽商攤到鹽價里去了。
談的差不多,明天趙安就能派人到鹽政衙門領那三千張鹽引。
因為趙安這屬于小打小鬧,吳主事不可能把鹽引行銷地開到湖北、湖南去,指定的就是在淮安、徐州一帶銷售。
不能越界銷售,不然會被當地的鹽商“制裁”。
散席時已是深夜,趙安給了童訓導一個眼神,后者立即安排車輛將吳主事送到了瘦西湖邊的煙花地。
所有花費第二天走府學公賬。
馬學正要送校長大人回家,趙安沒要,直接坐飯店車回的家。
到家時已是深夜,門房老秦早睡著了,趙安沒叫醒老秦悄悄進的院子。
視線中,他與小娘子住的房間竟還亮著燈。
隔著窗戶小娘子的身影隱約可見,不時抬手不時垂手,似在繡著什么東西。
趙安輕手輕腳來到窗戶,食指嘴里一抹便朝窗戶扎去,透過小洞發現小娘子果然在繡東西,不時還拿手摸摸肚子,臉上是那種特別甜密,特別幸福的笑容。
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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