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72章 今天我火氣很大

  蘇澈一直都是極端分子。

  有了目標便會不擇手段,朝著那個方向前行而去。

  不顧中途會遇到的風險,

  不顧此時此刻俞汐那萬年冰霜的俏臉已經紅到耳根。

  他怎么來真的啊……

  難道對我的饞涎并不是裝的么……?

  不會沒等到比賽呢,就忍不住想先收些利息吧?

  那樣的話,我該不該阻止他呢…

  豪華套房內,俞汐有些亂了。

  雖說將自己作為禮品許給了他,

  但要想捧回獎杯,其過程所要面對的艱難險阻也不是蓋的,至少有百分之90以上的概率失敗。

  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答應他才變成了可行。

  而且退一萬步講,如果他真做到了,

  那么他在自己心里就會成為無可取代的“圓夢者”。

  自己能夠挽著他的胳膊,走到連雅的面前頤指氣使,大聲說出“你也不過如此”這樣的話,甚至還能用“一個人玩音樂一定很孤獨吧?”、“沒有隊友的生活是不是很難熬?”、“天天這么喜歡睡覺,有人陪你一起睡么?”這樣的語言刺激她,

  想想就爽得不行。

  真到了那時候,全都給他又能怎樣?

  連雅將變成我的手下敗將,或者說,平起平坐之人。我不再需要活在她的陰影當中,她有的神器,我也可以有。我不但有琴,我還有「隊友」。

  “哈哈。”

  所以——

  他應得的。

  「俞汐以為自己很冷靜。」

  關于肉欲,她并不真正介意。

  更沒有任何到時候耍賴不給的想法出現過。

  “從最開始,這就已是一場豪賭。他給我我想要的,我給他他需求的。”

  所以。完整的交易版本是——

  當,蘇澈在參與隊伍的前提下,順利幫自己捧回獎杯,

  自己將無條件把自己奉獻給他。

  也就是他口中提到過的要求,「一起睡」。

  而當,蘇澈在參與隊伍的前提下失敗了,即沒能取回獎杯——

  那么無論隊伍中途走到哪里,無論他付出了多少精力、多少努力,自己也都可以無視這一切,相當于他投資失敗,什么也獲取不了。

  所以,契約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大大利好自己。

  畢竟眼下的情況是,連隊友都沒有湊齊。

  “時間還剩不到五個月。”

  “預選賽是9月,也就意味著第一輪PK在那時打起,然后會休戰3個月,參與進階PK的錄制。”

  “所以隊友方面,至少這個月或是下個月就得湊齊。如果湊不齊,時間上就來不及了,任何隊伍成立,無論隊員水平多高,都需要一定次數的磨合。”

  “不磨合直接上臺,對上了默契度拉滿的隊伍,必敗無疑。”

  這一點,俞汐心如明鏡。

  賽程方面,“9月預選如果僥幸晉級,那么就會在12月參加16進8的現場錄制。”

  “在16個隊伍中若能再次勝出,那么每隔一個星期,就可以參與一次8進4,4進2,以及決賽PK,總計一個月。”

  “換言之,五場比賽全通關的狀態下,1月份打完所有的PK,2月之前決定誰能捧回獎杯。”

  俞汐早已將賽制參透。

  “官方說,隊伍最多不得超過7人編制,可以雙主唱或者配一個和聲,再多就耍賴了。”

  問過蘇澈,蘇澈的愿景配置是:1主唱、1主音、1副琴、1Bass、1Key、1鼓手。

  這樣是6個人,還能安排一個替補人員。

  當然,俞汐自己這邊,目前只能出兩人。

  “團隊PK不比其他,真要啟動的話需要定下固定排練室,以及固定的排練時間。如果是打比賽,我覺得至少兩周大排一次。”

  她將自己的想法同步給蘇澈,

  “場地方面,我有足夠多的空間可以提供,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在人齊以后包下一個大型排練場,作為練習的據點使用。”

  事關比賽,俞汐毫不在金錢上有任何吝嗇,甚至就算現在讓她給蘇澈一把自己房間的鑰匙,她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至于你的饑渴方面……”

  俞汐頓了頓,

  “人齊過后,我先讓你拿一點利息也未嘗不可。希望你知道,我不是那種喜歡給人畫餅的女人。”

  蘇澈不知她是以怎樣的表情打出這句話的。

  但總之,該做到位的反應,不能差任何一點。

  “好好!學姐,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氣了哈。等周一開學見一面,細說。”

  “嗯…”

  二人定下了開會日期,并決定下次叫上林筱。

  放下手機,蘇澈輕松呼出一口濁氣。

  “只要這樣,就能讓學姐對我深信不疑,并全力以赴了。”

  他十分清楚,先前的俞汐,雖有心構建起一個強大的隊伍,但也只局限于“隊伍”而已。

  不像自己,會考慮到制勝最關鍵的一點——「向心力」。

  “任何團隊,若無一股不可拆分的向心力去凝聚,那么哪怕隊內成員個人實力再強,在臺上也終是一盤散沙。”

  “那樣的隊伍,走不遠。”

  蘇澈早已預判,如果自己不深入介入,俞汐就會按照她的想法去找一群“大手子”……

  這幫人或許是外校的樂手、或許是網上招募的狠人、或許是她身邊的某些人脈、更可能是她花費重金去雇傭的大神……

  但無論如何,大家的目的都不見得一致,

  更有甚者可能單純是看在她的面子或顏值上加入,能不能拿出十成功力都不好說。

  真到那時,各懷鬼胎的隊伍上臺了,結果只能是再一次被「Mosse」的評委狠狠打臉,

  然后學姐從此一蹶不振,

  雙眸失去高光。

  這可不行。

  蘇澈搖了搖頭。

  不單是為自己達成目的,同時也是順帶著拉她一把,告訴她一個道理——「利用是相互的。」

  「你幫我戰勝那人,我幫你捧回獎杯。我們誰也不欠誰。」

  “至于獎勵……”

  蘇澈停步于小區門前,腦中浮現出學姐那從上到下完璧如藝術品的頂級身姿——

  輕輕一嘆,

  喃喃道:

  “隨著隊伍的成型,日常交流的深入,雙方之間的了解一定會逐日加深。”

  “所以,她慢慢就會發現,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會對我失去所有濾鏡,會發現我有毛病。”

  “我不正常,也不穩定,家世不好,性格孤僻,完全不是什么可以值得交付的對象。”

  “而且,我會告訴她,我家里有貓,外面有貓,小區院子里四處都有喜歡黏著我的可憐貓貓。”

  “我不會莫名其妙的拋棄我的貓。無論她說什么、做什么。”

  “而一般情況下,遇到我這種情況,她一定會對我大失所望,然后再不像之前那樣話語鏗鏘。”

  “且目的已經達成,她拿著獎杯,達成了夙愿,那我就變成了無用之人,她沒必要再在我同意不支付獎品的前提下,硬要把別人貪求多年都不得的寶貴之物送給我。”

  “因此……”

  “到時鄭重的再問她一次好了。”

  蘇澈在心里做下最終決意:

  “她還是想要,我就給。”

  一諾千金和言出必踐是這樣的。

  (向上小手)

  俞汐那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從小到大就被商父余有誠教導,

  “說出的話定要實現,誠信第一,我們家族不缺錢。”

  蘇澈更是在被父母放養之后堅定了一個處事方針——

  “沒人對我負責,我就定要對我身邊的人負責。”

  因此,

  二人都將承諾視為必行之事。

  絲毫不顧真正踐行的那一天,

  天海會爆綻出怎樣劇烈的火花。

  蘇澈帶著反常的喜意回到家。

  安晴看著不太對勁的他,

  不知只是上一節課的功夫,他為何開心到這副模樣,比起昨天半夜的狀態,完全是天地之差。

  這就是躁郁癥嗎?

  安晴瞇起貓瞳,悄悄觀察著他。

  大悲與極喜,情緒的大起大落不受控制,會因為各種遇到的事產生狂暴的兩級轉換,直到精神世界拉不住閘、完全崩塌。

  ——「所以,對澈而言,情緒的維穩是第一。」

  原來是這樣嗎。

  “澈澈,遇到什么開心的事了呢?”

  “沒什么,一會兒要打游戲,所以開心。”

  蘇澈信口胡謅。

  “打游戲?那不是工作嗎?工作也會開心嗎?”

  安晴跟在他身后,好奇的看著他。

  “嗯,有錢掙就開心,總之,今天風水很好。”

  果然。

  他會把遇到的開心之事歸功于「風水」。

  今天心情好,所以風水好;

  今天很難過,所以風水不好。

  安晴研究著他。

  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品嘗他的人格。

  曾經注意不到的細枝末節,從某一刻開始,變成了必須要完全掌握的大事。

  因想徹底剖開他鎖閉的自我,所以要從底層邏輯開始探究他的全部——

  哪怕是膚貼著膚的距離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墻,這樣下去,即使走進他的生活,也根本無法步入他的內心。

  對安晴而言,表面上的占有根本不是占有,因遇到真正強有力的敵手時,這樣的圈地自萌會像沒挖地基的高樓那樣,頃刻崩塌。

  安晴不想有朝一日被誰給后來居上。

  《晴語》有言:“未俘其心,一觸即潰。”

  這里指的是感情。

  深度鉆研功法的少女已經徹底明白,為什么許許多多的關系會連三個月的保鮮期都無法堅持。

  表面上的肉欲做驅動,根本不能獲得最高層次的快感。

  昨晚的現象已經用實踐證明了,蘇澈需要的,并非這些。

  他亟缺安全感、安心感,且不斷陷入自我否定的漩渦,有著明確且唯一的目標,并且不顧一切代價在朝著那個大概率不太可能擊敗的目標狂奔,哪怕自身四分五裂。

  少女對他做出了極為精確的概念剖析。

  今天正好,可以通過稍后他的工作過程,進一步探究一下他的精神狀態。

  碼字時的蘇澈自己是見過的,

  是全神貫注拋開世界于視線外的「盲人模式」,

  哪怕自己走到他身后悄咪咪的偷看他在寫的東西,他也發現不了——

  因32寸的屏幕以外全是他的盲區。

  安晴知道,他似乎在籌備著一本相當危險的多女主究極修羅場重女系列輕。

  寫這種東西,往往需要身為作者的他本人就不怎么正常,否則無法支撐起分裂狀態下的大局觀。

  很明顯,蘇澈完全滿足這樣的要求,但他目前所面對的阻礙是,每寫一會兒就會倒刪幾百字……

  單是偷偷觀察就能發現,他每天庫庫寫了一大堆,然后會在最后的幾分鐘里突然面露戾氣,一咬牙用鼠標圈定一塊又一塊,像快刀一樣把他覺得不滿意的地方全割了——

  像割肉一樣。

  全部都白寫。

  澈澈有時候也很地雷。

  安晴無奈搖首,默默看著他收拾了一下電腦桌,然后坐在位置上,開機、掛語音軟件,然后開始上號。

  “對了,我待會兒帶人時可能會一直說話,你不介意吧?”

  蘇澈放下了新背回來的木琴,忽然回頭問了句。

  “啊……當然不介意呀!”

  安晴想說,這可是你家,我干嘛會介意。

  誰知他補充了句:“不,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會在無語的狀態下爆粗噴人。”

  “哈?”

  “嗯,因為帶萌新,你懂的,有時可能會被急得言辭沖動。”

  蘇澈也不藏掖,直言道:

  “金主雖然愿意掏錢,但上次有一些操作也確實把我給整不會了。今天的話,我打算采取比較嚴格的教法,讓他知道,玩殘酷的生存類游戲,就一定要先建立起強大抗壓的內心,否則真去官服了,沒人會慣著你。”

  “噢噢……”

  安晴不太懂,但她理解為,澈澈要拿出十分正經且嚴厲的態度去對待客戶了。

  對此,她當然是完全贊成的,“沒關系呀,澈澈,你就把我當空氣好了。一會兒你忙的時候,我在床上畫畫。嘿嘿,絕對不會干擾你的。”

  “嗯嗯,那就好。”

  蘇澈提前打完預防針,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連某人畫畫之類的事情,都不是很在意了。

  只是心里想著:

  很不錯。空白,一會兒但凡你做出任何過分的操作,我可就要拿你開刀了。畢竟,生存游戲的第一課,就是要從「人生」開始教的,現實里沒人會因為誰弱小就會慣著誰,更何況——今天我火氣很大。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