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冷不防就看見一名只圍著浴巾的美人站在門口,真澄大感錯愕。
“麻美,你這是——”
“這件事等會兒再說也不遲,真澄君,先讓我進屋,這里好冷。”
麻美像是感到寒冷般輕輕搖晃身體,她赤腳踩著走廊的地板,頭發更是因飽含水分而閃閃發亮。
“畢竟現在才三月初啊。”
真澄嘆口氣拉開門,讓麻美閃進房間。
“噫,終于有感覺暖和一點了。”
“縮進暖爐桌后會更暖和喔。”
他看向裹著浴巾,坐在自己床上的麻美說道,露出的肌膚由于剛泡完澡而微微泛紅,顯得十分嬌艷。
“那樣的話我這身打扮不就白搭了嘛。”
麻美一面伸手撥弄頭發,一面換了條腿蹺著,換腳時還用兩邊膝蓋相互磨蹭,動作有種微妙的引誘感。
真澄為避免頭腦過熱而移開視線。
這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實在太能刺激真澄……不,是太能刺激普通男生的妄想了。
看起來毫無防備的身體,同時卻也是一把鋒利的武器。
“如何?”
“什么?”
“看見麻美大人這身精心打扮后的,真澄君有沒有覺得心動?”
麻美露出壞心眼的笑容,在真澄面前晃悠著白嫩誘人的足弓。
毛巾是算哪門子的精心打扮啊。
“居然把一張毛巾當成精心打扮,千愛聽了之后肯定會較真吧。”
“用另一個女生來轉移話題,嗚啊,真澄君好差勁。”
麻美小姐一生氣,浴巾里就像是藏了兩只兔子一樣,但卻沒像平時那樣氣急敗壞地用腳踢真澄。
原因也很好想象。
真澄努力地只用側眼偷瞄,避免大剌剌地看向那白皙的肌膚,同時故作淡定的姿態開口。
“……話說回來,你剛洗完澡穿成這副樣子來我房間,是要做什么?”
“是為了讓真澄君成為我的粉絲……不對!是我的俘虜,而進行的作戰!”
全身上下只圍著一條浴巾,在真澄的房間里說著這些話的麻美,簡直就像一直在和什么戰斗的士兵一樣。
不過參考她現在這副模樣,應該說戰敗的士兵更為恰當吧。
“祛除掉這句話的中二屬性,也就是……勾引男生沒錯吧?”
“說得也太直白了!”
麻美神情不滿地嘟起唇。
“真澄君不是說過喜歡我嘛,那你就說說看,你喜歡我的理由。”
她咖啡色的雙眸微微瞇起,帶有審視般的銳利。
“咦?我那天在維納斯橋的時候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根本不夠啦!”
麻美從床上起身,跪坐在地毯上,挪動雙膝靠近真澄。
“就那一句的話,我十分懷疑真澄君的誠意,該不會是只喜歡我的長相吧?”
她讓視線與坐著的真澄齊平,稍微彎腰,那種姿勢,就像是故意把松垮浴巾里的肌膚露給他看一樣。
真澄不由點頭。
“我認為你的懷疑有一定根據。”
“別順著我的話說下去啦!”
麻美以手肘輕輕頂撞真澄的側腹,雙眼直勾勾地緊盯著他瞧。
真澄感覺怪怪的。麻美一直盯著他的褲子,好像想從那里盯出來什么。
“真是的,反正真澄君就是一個滿腦子桃色的渣男吧。”
麻美擰著眉毛,沒好氣地說。
“這話從何說起……”
身上突然傳來重量,真澄反應過來的時候,麻美已經坐在了他的腿上,可以感覺到肉感向兩側逸散開來。
“麻美?”
“這是對真澄君的懲罰,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就當麻美大人的人肉椅子,就算雙腿發麻也不許亂動。”
麻美邊拿起手柄邊說,水潤的桃瓣就那么沒有邊界感的壓在了真澄的腿上。
“話說回來,這對真澄君其實算是獎勵吧?”
麻美依偎在他胸膛上的身體,因為剛洗完澡所以暖乎乎的。
雖然在最近這種大冷天成了最好用的熱水袋,但浴巾下的雪白肌膚實在讓人的眼睛很吃不消。
“啊──”
真澄一面隨口回話掩飾心思,一面盯著顯示器屏幕上移動的游戲人物說。
“不,我姑且還是個正人君子……”
“哦呀,不是嗎?”
麻美一臉意外般地勾起唇角,別有意味地說道。
“明明一天同時和好幾個女生……幽會什么的。”
麻美講到這里臉泛紅暈,終究無法說得太過直白,于是抗議般用后腦勺猛地頂了一下真澄的下巴。
“笨蛋,別突然撞過來。”
真澄一面逃離無法抵擋地填滿鼻腔的洗發水香氣,一面說道:
“情人節的時候,我就已經講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吧。”
“嗚哇,居然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這就是所謂「一旦接受了自己的無恥,我就是無敵的」嘛。”
麻美不滿地在眉間打了個死結,下一刻忽然露出壞心眼的賊笑,身體用力一壓。糟糕!被她貼這么緊的話會──
“我從一開始就發現了啦,真澄君這個色狼!”
真澄無聲地別開目光,然而麻美卻沒這么輕易放過他,好像想逮住真澄似的,把臉轉了過來。
“要不要做些不能讓三樓的小海月還有澪小姐知道的事?”
她用挑逗般的煽情語氣,對真澄如此呢喃。
想也知道真澄會怎么回答。
“要……不對!是才不要……反正你一定是想捉弄我吧。”
“不不不,我這次可是認真的,真澄君,忍耐對身體不好哦”
“你再講我可能真的會做出無法預料的行動喔。”
“是嘛,那么請便,麻美大人可比你想象的要強大多了,至少絕對不是雜魚!”
麻美唇角噙著情緒莫名高漲的笑顏,扯掉這個男人的撲克臉,果然很有意思。
如果可以,這份樂趣真的不想輕易拱手讓人啊。
想到今天兩次撞見的不堪場面,又回憶起去年秋天在柏市,自己明明已經做好了覺悟卻又退縮的沒出息的反應,麻美不禁咬牙切齒,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
桃紅色的唇瓣心浮氣躁地上下顫抖,簡直像是在挑釁真澄一樣說道:
“真澄君如果不是無能的話,就盡管試試看啊。”
絕對不要隨便挑戰別人的自尊跟底線。
麻美小姐現在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于是她很快便嘗到了惡果。
“那樣的話,我就回應你的愿望吧。”
先是聽到真澄長嘆一口氣,接著身下充當椅子的男生突然有了動作。麻美小姐一下子從椅子上跌落。
“噫!”
后腦勺冷不防地磕到地面,麻美發出了細微的悲鳴。
她睜開眼,眼神仿佛在抗議,但下一刻便被驚慌失措的情緒填滿。
手掌按在自己肩膀兩側的地板上,用手臂支撐著身體的真澄,看起來就像一塊鎮石。
至于要鎮壓的對象——不言而喻。
咦,咦,咦?該……該不會,真的要……?
麻美下意識地捏緊了身上的浴巾,全身緊繃到像石頭一樣。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真澄在她面前,緩緩脫下了穿在身上的外套。
麻美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咦,不會吧,真的?不,等等,我、沒打算做到那種地步啊──!
正當麻美忍不住緊緊閉上眼皮時,她感覺到平靜的氣息,落在自己的唇上。
……咦?
麻美戰戰兢兢地睜開眼,意識仿佛被吸進真澄的眼瞳之中。
接吻了。
而且是被真澄君用強吻的方式堵住了嘴。
只是肌膚相黏的話,今早自己就因為沖動做了一回,但跟現在完全不同。
造訪麻美內心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鮮心情。
說是小鹿亂撞的胸中悸動也好,有種溫暖的感受從心底涌起也罷。
麻美從一開始緊張得渾身緊繃,面紅耳赤,心情漸漸恢復平靜如常。
就好像得到一個擁抱,一股暖流在全身上下流轉。
看到嘴唇分開后,麻美還在發呆,真澄觀察著她的臉,表情古怪。
“……麻美的反應,還真是夸張啊。”
“誒?呃,啊!”
原本發愣的麻美慌張地擦了擦唇角。噫!居然流口水了。
我難道是什么癡女嗎?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話又說回來,她剛才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不就是在勾引真澄君嗎……?
就算現在真澄君真的回應她的“愿望”,自己好像也沒有權利抱怨?
“噫噫噫!”
麻美在只聽得見心跳聲的寂靜中,視線左右游移了一下,然后將緊繃僵硬的手按在真澄的胸口上,把他往后推。
“還,還是算了……”
麻美支起上半身,從地板上坐了起來。
“你在害羞什么,之前那股勁哪去了?”
“才不是在害羞呢……”
越想掩飾,越說得吞吞吐吐。
“對不起!”
麻美突然提高音量。
“其實,我還沒做好準備!”
“哈?”
真澄不禁傻眼。
“剛才的吻,難道不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信號嗎?”
“才不是!”
雖然的確有這種說法,長吻的結束,是允許彼此觸碰對方,認同與接受的……那種儀式……
但——
真澄君卻在她面前,露出了有如被燈火吸引的飛蛾的表情。
不罷休的表情。
麻美還是頭一次看見真澄如此進攻性的一面,身體當場僵住,脖頸滲出像是發自情緒反應的冷汗,渾身開始簌簌發抖。
今天的勇氣,恐怕真的已經告罄了……
麻美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如此沖動了,裝作視而不見不就好了嘛。
見麻美當場被嚇住,真澄慢慢把手伸向她的臉。
然后,就像疼愛一只貓那樣,輕撫笨蛋美人的臉頰,滿懷憐愛地微微一笑。
麻美很喜歡看到真澄露出這張柔和的笑臉,有一種會將人輕柔地包裹起來的感覺。
那種手部動作,那副表情。
就像一個人對待小鳥的方式,疼惜柔弱而需要保護的東西,從鳥籠外注視的那種。
“麻美。”
簡短地喚了一聲后,真澄的手掌從側臉移動到她的頭頂。
“我喜歡你。”
他注視著她的眼眸說出來。
“真澄君。”
麻美睜圓雙眸,似乎有閃爍生輝的淚水在眼底閃爍。
“我也喜歡你……”
她在真澄耳邊輕喃這句話,甜膩的嗓音在真澄的耳膜中融化,讓他的腦中有股酥麻的感覺。
“謝謝你,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不安了。”
她微微瞇起眼,一臉幸福地輕輕笑著。
但下一刻看見瞳眸中倒映的剪影后,麻美猛然傻眼,就這樣歪起頭。
“誒?真澄君……?為什么?”
“你不是說已經沒有任何不安了嗎?”
真澄若無其事地說道。
“氣氛完全被破壞了啊!真澄君這個——”
麻美咬牙切齒地釋放著情緒,旋即賭氣般低下頭。
“我知道了!人渣君!”
真澄不在意她稱呼的改變,點頭說道。
“那就拜托了。”
視線落在麻美頭頂的發絲,以及跪坐在腳踝上的臀部。
本以為她會就這樣變得乖巧,然而麻美的小指卻輕輕靠過來,碰了碰真澄放在膝蓋上的那只手。
然后繼續帶著明確的意志,用指尖撫摸著真澄的小指。
“……麻美?”
“握著手的話,會感到安心一點。”
“好吧。”
一開始是指甲前端,然后越過第一關節,第二關節,來到小指根部。
麻美的手指鉆進真澄的指縫之間,畏顫地互相交纏。
“少得意忘形了,真澄君!”
麻美依舊忿忿不平的樣子,斷斷續續的嗓音伴隨著喘息,但真澄并不在意,只用心感受著她的溫暖。
掌心接觸她的手心,感覺到無比的水嫩,細滑,而且小巧。
麻美的手在女生里應該算大的,結果卻完全藏在真澄的手掌底下。
只有這一刻,真澄無法不實際感受到自己是個男人。而她是個女生。
他想更進一步確認這種男女之別,讓手掌滑向手腕那邊。
麻美白皙的手腕纖細得像是一折就斷,只要把拇指往下繞,很容易就能圈住它。
做出這種動作,簡直就像是給她戴上手銬。真澄只要維持這個動作,她就跑不掉。
指尖感受得到麻美細微的脈搏,仿佛共享著心跳。
漸漸地,他們之間的對話消失了。
像中斷的訊號一樣再次恢復時,是麻美面色潮紅,抬眼跟他做視線接觸。幾縷發絲黏著唇角。
纖白的喉頭無防備地滾動著,聲音比平時黏膩。
“笨蛋真澄君……”
那雙咖啡色的美眸里,只映照著真澄一個人,氤氳著淡淡的水霧。
就好像被誰欺負了一樣。
委屈巴巴的。
真澄忍不住輕輕撫摸她的秀發,沒想到反而激起了她的反抗。
麻美先是惡狠狠地瞪視了他一眼,緊接著又仰視著他,示弱求饒道。
“求求你了,真澄君,都是我不好,到這里就結束——”
“怎么能結束啊,平時一直都被你捉弄,今天可得讓我報復一下。”
真澄把手放在她的側臉上,神情緊繃地說道: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