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在森林中穿行。
“我們的星球有著數量極其龐大的生物種群，以至于無法將它們一一命名。它們構建了比銀河系中任何星球都要強盛的生命網絡。這是因為達索米爾是與靈魂世界連接的管道，也是世間萬物取得平衡的基石。”
西爾里壓低聲音悄悄說道。
似乎是擔心驚擾了周圍的野獸。
“只需分辨出達索米爾野獸的靈魂味道，訓練有素的暗夜姐妹就可以獲得她們從未見過的這種動物的能力。當你身處銀河系其他角落的時候，重新認識和了解我們的動物兄弟姐妹，可以讓你鞏固這項原力技能。”
什么意思？原力德魯伊？
傅青海有點覺出味兒來了。
“了解了它們的習性，就可以更好地獲得它們的能力。如果你處在外界的機械社會之中太久，尤其是那座玻璃與鋼鐵組成的、受詛咒的墓地科洛桑，這種練習也可以讓你與達索米爾上的生命網絡再度連接起來。”
西爾里提起科洛桑時撇了撇嘴角。
科洛桑怎么了？科洛桑是全銀河系最繁華的星球，兩個銀河共和國和一個銀河帝國的首都，不比你們達索米爾這個窮鄉僻壤要強？臭外地的來我們科洛桑要飯來了……
傅青海心里面暗搓搓地想道。
當然，雖然西爾里從來沒提起過她的人生經歷，但是傅青海能從她的話語之中推斷出來——西爾里不是那種一輩子都生活在達索米爾的涉世不深的懵懂女巫。或許是因為塔爾津主母曾指派給她的雇傭任務，總之她肯定在銀河系游歷過，是見過世面的。
至少西爾里去過科洛桑。
傅青海都沒去過科洛桑。
西爾里不知道傅青海在想些什么。
仍在繼續沿著林間小道鉆過樹叢。
傅青海躬著身子跟隨西爾里鉆過一片葉片寬大而茂密的樹叢，兩人看到距離他們不到十米遠的地方，趴伏著一只熟悉的龐然大物，另外一頭肩高接近十米的蘭克獸。
“這個大家伙你很熟悉了。”
西爾里盯著蘭克獸悄聲說道：
“蘭克獸是達索米爾所有野獸的統治者，暗夜姐妹認為它兼具了尖牙之神的兇殘和飛翼女神的洞察。它的巨爪橫掃八方，它的利齒撕碎一切。但同時很多人不知道，蘭克獸其實也充滿了智慧和溫情。它們憑借長臂和粗壯的雙腿在森林中穿行，獵捕尖叫的普波獸，追逐逃竄的波瑪獸。暗夜姐妹同其溝通，與其對話，將其駕馭……你等一下！”
西爾里抬手一把按住傅青海肩膀。
傅青海蓄勢待發差一點躥了出去。
“怎么？”
傅青海回過頭不解地詢問道：
“你說這就是星球上最強大的生物，那不剛好適合作為我的獵物？狩獵一頭蘭克應該可以讓我看見傳說中的尖牙之神了吧？”
“你嘗試馴服它。”
西爾里看著傅青海認真說道：
“不要使用蠻力，用我教給你的方法。”
使用靈魂溝通的辦法嗎？
傅青海心里想著點點頭。
然后從草叢中一躍而起。
“嘭！”
傅青海被蘭克獸一爪子拍飛出去，他的身子將一棵直徑一米的大樹攔腰撞斷，木屑炸碎紛飛，樹冠搖晃倒下，西爾里見狀驚訝地站起身子，卻看到傅青海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拍了拍腰背上的木茬子。
“吼——”
蘭克獸沖著傅青海發出咆哮。
“呼……”
傅青海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暴揍這頭蘭克一頓的沖動，再次走向對方。
蘭克獸就像往常那樣猛撲過來，揮舞它奇長的利爪雙臂。傅青海利用慣性加速幾個輕巧的轉身和跳躍躲開了巨爪，單手抓住蘭克肩膀跳上它的頭頂，趴在巨獸的脊背上，屏息凝神再一次進行精神溝通的嘗試。
“吼！”
而蘭克獸還在仰頭嘶吼。
雙爪不停往頭頂上扒拉。
“你他媽安靜點聽我說！”
傅青海終于徹底地不耐煩了，狠狠一拳砸在蘭克頭頂，然后繼續俯身嘗試精神溝通，每次溝通失敗就給蘭克腦袋一拳，然后重復操作，一遍又一遍地耐心溝通之后……
蘭克獸終于安靜了下來。
傅青海聽到了腦海中傳來的“聲音”。
他成功溝通了蘭克靈魂。
傅青海在蘭克獸頭頂站直身子，轉身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西爾里，攤開雙手一言不發，臉上表情仿佛在問：我的表現如何？
西爾里無奈地嘆了口氣，連星球食物鏈頂端的蘭克獸都被他再一次馴服了，其他的野獸恐怕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困難了。
“德雷賓獸和蘇利安龍也是達索米爾主要捕食者。粗厚的皮膚讓它們可以抵擋絕大多數傷害，其他生物看到它們出現就得立刻逃命，否則很快就會成為它們腹中之物。”
西爾里和傅青海深入森林之中。
“塔爾津主母曾經告訴我。”
西爾里這時似乎回憶起了什么：
“就像德雷賓獸和蘇利安龍一樣，我們也不必去改變和遷就比我們弱小的人。”
“那你自己認可這套邏輯和說辭嗎？”
傅青海目視前方淡淡地反問道。
難怪絕地西斯都把暗夜姐妹歸為黑暗面原力使用者，這些什么“強者不必遷就弱者”的邏輯和說辭，美化后的說法叫做“遵循自然”，實際上不就是把動物世界的那套生存邏輯原封不動地照搬到人類社會里面來么？
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核心，就是把人類社會看作是動物世界，把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這套東西完全地合理化。但是，盡管人類身上有動物性，人類終究不是野獸，人類應當是超越野獸的一種存在。換到星球大戰正史宇宙這個多種族的輪回世界，就是任何智慧生物種族都應當是超然于野獸的存在。
當然傅青海也承認一點，邏輯上有“應然”和“實然”的區別。理論上說，任何智慧種族都應當是超然于野獸的存在。在表面上，各個勢力各個種族各個國家也都遵循這些普世共識。但實際上，人類社會包括整個宇宙，最底層最核心的運行邏輯和行為動機……恐怕還是弱肉強食叢林法則那套東西。
傅青海的問題把西爾里給問住了。
她自己似乎從來沒有深入思考過。
“我不知道這套邏輯是否正確。”
西爾里斟酌著用詞謹慎地道：
“但我知道，遵循這套邏輯能讓暗夜姐妹在這個殘酷的宇宙里更好地生存下去。”
很巧妙的回答，避開了問題里的道德衡量，僅從實際角度出發解答這個問題。
傅青海勾起嘴角暗想道。
但問題是，星球大戰正史宇宙雖然是個科幻宇宙，但是原力設定依然具有很大的唯心主義成分，就像光明面和黑暗面的劃分一樣，一旦決定修煉原力，有些問題總是避不開的，修行的過程中時刻拷問自己內心，想要遵從什么樣的道德標準和行為準則。
不一定要能說服別人。
但一定要能說服自己。
傅青海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三觀和想法。
他只關心怎么才能看到尖牙之神。
西爾里繼續介紹這一路上所看到的生物，她從潮濕的樹葉上捻起一條螞蝗：
“那些沒有強壯軀體和鋒利爪牙的野獸，則以更狡猾的手段達成目標。血管蟲從生物體內進行攻擊，順著血液逆流而上，到達心臟以后，讓宿主在極大的痛苦中死亡。”
“沃里特蜥蜴和可達士毒蛇盡管沒有巨大的身體，但是擁有毒液作為武器，以明亮的顏色和醒目的圖案來警告其他的生物。”
“塔爾津主母曾告訴我們，穿戴我們的衣物、配飾和武器時要記住這一點。懾人外表可以嚇退那些沒有堅定戰斗意志的人。
利用恐懼和震懾來達成目的？
傅青海心里暗暗評價道：
可惜塔爾津主母不認識一個叫做“威爾赫夫·塔金”的人，不然她倆一定很有共同語言，都很認同通過恐嚇實現目的這套東西，本質上說，還是一種基于動物性的思考。
“微小的威脅一樣可能會致命。”
西爾里歷數森林里的危險，帶領著傅青海巧妙地避開了這些不起眼的昆蟲：
“這是電光蟲，它的尾刺里蘊含著閃電般的能量。這是剪拳蟲，當它的鉗子夾住目標后，就再也別想把它從皮膚上拿下來。就連強大的蘭克獸也可能被剪螨擊倒，它們躲在表皮下面用含有酸液的上顎大肆咀嚼。”
人杰地靈達索米爾。
看似自然風光壯麗秀美。
實則處處暗藏危險殺機。
乍一看達索米爾有點像星球大戰版的卡塔昌，但實際上達索米爾更像星球大戰版的卡利班。暗黒天使的老家卡利班，森林里時常出沒著各種被靈能污染的恐怖變異生物。而達索米爾生活的這些危險物種，同樣也和這里高度活躍的原力水平所息息相關。
三天之后，奔涌的大河邊。
傅青海現在知道了，這條達索米爾最長的河，名字叫做叫做“狂河”，旁邊達索米爾最高的山，名字叫做“歌山”，曾經存在兩個達索米爾女巫部落就以它們命名：歌山氏族和狂河氏族。達索米爾戰役結束之后，這些信奉原力光明面的女巫也基本消失了。
傅青海站在狂河邊張開雙臂。
洶涌的風在他耳邊呼嘯而過。
“聽到了嗎？”
西爾里站在他身邊問道。
“我聽到了。”
傅青海閉著眼睛點點頭：
“尖牙之神的聲音回蕩在達索米爾上空，從狂河邊獸穴中穆格獸的嗅鼻聲到歌山上鳥巢里阿希克鳥的盤旋聲，它無處不在。”
接著，傅青海睜開了眼睛。
“我看到了，動物的靈魂是粗獷的暗紅色，而植物的靈魂則是躍動的深綠色。”
傅青海的目光緩緩掃過了河邊草原，一些食草動物正聚攏在河灘附近飲水。
傅青海沒看到微生物的顏色。
可能它們沒有靈魂。
西爾里贊許地點點頭：
“你本身就是動物的一員，也是達索米爾的生命網絡的組成部分，即使你身處于穿越群星的冰冷金屬戰艦里也是如此，你始終可以感覺到靈魂的力量所在。喚起你的野獸本能，你就可以同野獸分享它們的能力。”
“野獸具備一些我們所沒有的感知能力，借由靈魂巫術我們可以獲得這些能力。”
傅青海盤膝坐在草地上，借著頭頂的明亮月光，快速翻閱手中的《暗影之書》和《秩序之書》，先把所有內容全部記住。
“使用名為‘維施特之感’的能力時，你能分辨出風從數百米外吹過來的氣味。”
傅青海將之命名為原力嗅覺。
“而借助‘齊羅提克斯之耳’的力量，你可以聽到周圍環境里的一切細微聲音。”
傅青海將之命名為原力聽覺。
“使用‘圖查之速’，你可以在一瞬間爆發出極高的速度，跳躍過極遠的距離。”
這招有一點像慣性加速。
“‘金椎之觸’可以讓你的手腳產生強大吸附力，從而助你爬上懸崖峭壁，或是緊緊抓住手中武器，確保沒人能夠將其奪走。”
懂了，原力吸盤。
“通過‘烏法之生’模仿烏法蟲的再生能力，可以迅速治療身體外傷，如果一個人的意志足夠強大，甚至還能重新長出斷肢。”
究極加強版的原力治療。
“‘蘇利安之嘯’可以模仿蘇利安龍那隆隆作響的狩獵呼叫，以及這種巨型龍獸警告敵人不要侵入自己地盤時的震耳欲聾尖嘯。對準敵人釋放這招技能，聲波可以對其耳朵鼓膜產生巨大沖擊，甚至摧毀對方牙齒。”
原力獅吼？很有意思。
傅青海一邊翻閱一邊琢磨。
怪不得西爾里要求自己學習這些原力技能之前要先了解達索米爾上的野獸，和尖牙之神相關的這些原力技能，基本都來源于達索米爾上的各種動物，就連技能名字也是以動物名字加技能效果的方式來命名的。
所以還真是原力德魯伊。
“啪！”
傅青海合上了《暗影之書》，隨手抓起了旁邊蠕動著的一只烏法蟲，不顧巨大蠕蟲在掌心里劇烈掙扎，放進嘴里咬了一口，汁水四濺之中吞掉了烏法蟲的一半身體。
然后把剩下的半截蠕蟲一扔，拿起另外一本《秩序之書》繼續翻看起來。
“你看得這么快，能看懂嗎？”
西爾里趴在旁邊草地上，看著傅青海“嘩啦啦”地快速翻書，不禁開口問道。
“這個不用你來操心。”
傅青海頭也不抬地說道。
《秩序之書》和《暗影之書》的里絕大多數內容都是一模一樣的，畢竟兩者都是阿爾雅手稿的抄本，只是《秩序之書》多了一些內容，關于光明面和黑暗面的劃分。
至于這些多出來的手稿內容，究竟是晚年的阿爾雅主母自己加進去的，還是如暗夜姐妹所說的那樣，是被個別達索米爾女巫自己加進去的，傅青海就分辨不出來了。
那只被傅青海扔在草地上的烏法蟲，正在草葉間翻來覆去地打滾，扭動之間竟然已經快速長出來了新的身體，和黝黑粗糙的殘軀不同，重新長出來的部分非常粉嫩。
西爾里伸手一把抓住這條烏法蟲，張開嘴巴咬掉蠕蟲剛剛長出來的半截粉嫩軀體，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對傅青海道：
“你根本不會吃，烏法蟲剛剛長出來的這截才是口感最好的，生吃都很美味。”
傅青海合上了《秩序之書》，轉頭看到西爾里懶洋洋在趴在草上，嘴里吃著傅青海吃剩下的烏法蟲，兩條小腿有一下沒一下地向后翹起晃蕩著，一副百無聊賴樣子。
傅青海心里微微一動，隨手把看完的兩本手稿抄本扔到一邊，也趴過去將西爾里摟在懷里，感受著女巫充滿彈性的身軀微微一僵，附在女人耳邊壓低聲音輕聲說道：
“你要求我喚起我的野獸本能，除了捕獵和飲血外，交配算不算野獸的本能？”
“呵…哈……”
西爾里感受著耳朵邊吹來的灼熱氣息，有些急促地喘息著，脖頸蒼白色的細膩皮膚變得發紅發燙，她沒有轉頭去看傅青海，而是一動不動地趴在草地上，低聲說道：
“你一定要在這里嗎？”
“那不然呢？”
傅青海故作疑惑語氣來逗她：
“你我本身就是動物中的一員，也是達索米爾的生命網絡的的組成部分——這是你的原話。動物在哪里做，我們就在哪做，這有什么問題？動物難道不就是這樣的嗎？”
“你……”
西爾里聞言頓時氣得咬緊了牙齒。
傅青海將西爾里壓在身下，鼻尖輕輕地在女巫的側臉和脖頸處磨蹭著，一邊蹭還一邊細嗅她的味道，炙熱的鼻息噴吐在她的鎖骨位置，讓女巫的蒼白皮膚愈發紅潤。
“到我帳篷里去，好嗎，算我求你？”
西爾里牙關里的聲音都在打著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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