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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罪大惡極

  地牢是一個好地方。

  陳靖川不想出去,他就想在這里呆著。

  即便這里已經沒有了玄策軍,沒有了看管的獄卒。

  龍曦抱著三壇酒送進來時,陳靖川的臉上已經有了笑容。

  這個世界對他的打擊,才剛剛開始,陳靖川想通了,也想開了。

  既然危險已經來了,怕,是沒用的。

  看到這個小子臉上又有了混不吝的笑容,龍曦也輕松了不少。

  這十日的酒算是沒白搬。

  陳靖川迷迷糊糊睜開眼:“穿這么喜慶,過年了?”

  “師父來了。”

  龍曦臉上是難掩的微笑:“紫云山的人都回來了。”

  陳靖川沒什么表情,靠在木床上:“你不是大周的人么?紫云山里……還有你師父?”

  龍曦雙手抱在胸前,擺出一副傲然輕笑:“在紫云山這樣的仙宗里,國與國之間的區別,沒有想象之中那么大,太阿也同樣有景國弟子。況且我的師父……按照輩分排行,即便是位列最高的掌爐長老,也得叫我一聲師妹才是。”

  “你的意思,這波紫云山里被其他國家殺了的弟子里,也有……”

  陳靖川細想就不對勁,紫云山壓根沒和其他國家開戰啊。

  龍曦笑靨如花:“天下四國分立,不乏權勢滔天的門閥世家,這國教更是最大的宗門,怎么可能只在一棵樹上吊死?說的好聽叫開枝散葉,桃李天下,說的不好聽就是廣撒網,均投注。若是真有一日國破,世家門閥們也要有所投靠才行。”

  陳靖川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忠如前世諸葛丞相鞠躬盡瘁,兄弟不還是各奔東西。

  你死不死是一回事,但總得為你的后代香火找一條路才行。

  若是你蜀國一統天下,難不成其他姓諸葛的后代婦孺一大家子眼巴巴在城門口,丞相還要趕盡殺絕不成?

  樹大不僅會根深蒂固,還會盤根錯節,這根不該只在一個地方長著。

  所謂開枝散葉,便是如此。

  國與國之間無論怎么打,都不會死修士,都不會死士大夫,也不會死世家。

  死的只有那些戰場上的將士,賣著命的密探,兩國的百姓,當然還有呂不禪這樣的忠貞肱骨。

  當忠心的死完了,皇室血脈死完了,世家倒戈,宗門依附,重新按貢獻劃分階層,新朝開辟,一切就又恢復如初了。

  凡人永遠做不到長生,仙人長生難求。

  但家族可以,血脈可以。

  財富和權力就是只通過性和血脈傳播的病,無藥可醫。

  “你怎么選?皇城司的事情想必這幾天你也想通了吧?”

  龍曦坐在他的軟草榻旁:“你求我,我就不走了,陪著你浪跡天涯,當老百姓去。”

  “你屁股不夠大,生不了幾個。”

  陳靖川兩扎手撐開,比著她腰枝,趁機揩油:“你放著大周皇子不嫁,頂著這張禍國殃民的臉,要和我當老百姓?村頭惡霸不得一天打我三回?”

  “大周皇子我是嫁不了了,估計嫁妝還沒湊齊,李錦遙就要把我的腦袋砍下來。”

  龍曦也不管陳靖川的手亂摸,直視著他:“紫云山掌教就在外面,你想不想見他?”

  陳靖川大惑不解:“我見他?人家國教掌教,我什么身份我見人家?”

  龍曦粉唇抿了抿:“我也不知道,我只說了和你相遇的經歷,他便說想要見你。”

  陳靖川皺著眉,還未等他開口,龍曦便狐疑蹙起鳳眉:“你疑心太重了,我可沒說關于你的任何事,只說了,你很有趣。”

  “我滴媽呀。”

  陳靖川趕緊站起身來,拍打著身上的稻草葉子:“你這死丫頭,人家什么身份,我配讓人家等著?快幫我拍拍屁股上的草。”

  龍曦噗嗤笑出了聲,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陳靖川如此,心中暖意橫生。

  他平日里看著一副混不吝,做起事來卻心思謹慎,想不到還如此知禮數,識抬舉,不像江湖草莽的心比天高,也不似皇城司那般的目中無人。

  一時間,好感更勝從前。

  陳靖川整理了一下,算是勉強能看,這才貓著腰跟隨龍曦出了地牢,張目望去,一白發老者負手而立。

  “晚輩陳靖川,見過掌教。”

  陳靖川鞠躬長揖,不敢造次。

  “師妹啊,果然有趣。”

  老者聲音淡然一笑:“老夫本以為你說的有趣,是人很有趣,天資聰穎,可現在看來,確是有趣極了。”

  驟然靈氣勃發,狂風亂作。

  陳靖川登時仰頭,便看老者面色一皺,直撲而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整個人拔地而起,竟是虛空掠起。

  龍曦花容一驚:“云涯!”

  “請且在此等候。”

  云涯聲音混沌,如云中悶雷,浩瀚威嚴。

  陳靖川只覺得胸口一悶,周遭狂風亂做一團,再睜眼時,已在懸崖口。

  身后,便是萬丈深淵。

  他松了口氣,既然沒死,就還有周旋的余地:“前輩想問什么直接問便是,何苦這么嚇我呢。”

  “嚇?”

  云涯灑然一笑,松開了手。

  懸在空中的陳靖川登時一凜,整個人掉下懸崖,他瞠目結舌,大罵道:“老東西,我和你無怨無仇!你她媽的有病!”

  蜂鳴一劍,自上而下,直刺陳靖川而來。

  陳靖川啐了一口,單手刀橫砍,刺入墻壁,撐住下落的身體,右手從左肩一抓,影刀硬生生擋下了飛來的一劍!

  劍鋒受阻,稍稍退去,一道淡影落下,立足劍身。

  正是云涯。

  他臉上帶怒意,咬著牙道:“果然就是你。”

  陳靖川滿臉不理解:“你在鬼叫什么?”

  云涯立于劍鋒之上,踱了幾步,眉眼如刀:“本座回到紫云山時,嗅到了兩股不同的妖氣,其中有一股在后山和正天大殿都出現過,另一股只在正天大殿之中有。”

  陳靖川愣住了。

  妖氣?

  “想必,最后離開正天大殿的,便是你了?”

  云涯手中虛空一抓,又一劍懸在了陳靖川的胸口:“你可知道老夫為何找你!”

  陳靖川咬緊了牙,根本沒想到這老頭居然還有這一手探查氣息的絕活:“掌教前輩,我身上為何我也不知,若你非說我是妖邪一族,我陳靖川族譜三代清清楚楚,你權手通天,一查便知!”

  “老夫管你是不是妖邪?”

  云崖嗤之以鼻,怒目圓睜:“老夫且問你,那祖師的牌位是誰打翻的?浩然天下石碑上的瓜子皮又是誰丟的?還有祖師法相上的酒壇子是誰套上去的!”

  陳靖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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