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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密入東周

  想要位極人臣,首先得先進入權力的中心。

  陳靖川大概能猜得到魏公為什么會讓自己去大周。

  一來這件事情是因方越而起,另一方面是這件事是緊緊圍繞著陳靖川開始的。

  方越在背后做了多少事,除了他背后的那個人之外,誰都不知道。

  想要了解清楚,沒有朝堂勢力,沒有資源的陳靖川只能用自己入局。

  這是個最危險的方法,但同樣是一個很好用的方法。

  陳靖川只要入了局,所有他面臨的一切問題都很可能會迎刃而解,不僅如此,幕后的那個人,很可能會浮出水面。

  可問題就是,如果幕后的那個人地位很高,他想繼續利用陳靖川做其他的事情,想要脫身就難了。

  這條路上布滿了荊棘,可陳靖川還是決定去走一走。

  人這一輩子,可以安于現狀,茍且偷生,以待來日方長,問題是茍且能不能偷生?來日能不能方長?深山枯骨一輩子修煉,出門能不能天下無敵?

  把一切當做賭注玩一把大的,值得不值得?

  陳靖川喜歡把一切握在手里的感覺,路一定要一步一步走,權一定要一點一點積。

  何啟華坐在房間里,酒氣熏天。

  里面已坐好了四個人,當前的局面,就連徐貞也只能站在門口。

  他奉上了血令,何啟華只看了一眼,便將血令丟給了座下一人。

  陳靖川在門外也只看到了一眼,接過血令的那個人,是三品皇城司的魚符。

  接著門就被徐貞從里面關上了。

  這次的事情絕對大了,陳靖川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何啟華是二品提點,皇城司提督總兵下的第四號人物,他的密宗里,負責密探方面工作最大的兩個官員是三品的密探處主辦和四品的招安使。

  那人身上掛著的是三品魚符。

  連夜從長安疾馳而來的這個人,就是整個密探處的大人物,密探處主辦。

  陳靖川對這個人不了解,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他侍立在門外,又不敢散開罡氣去偷聽,只能在外面和一眾十幾個七品、八品皇城司使一同等待著。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這才等來了徐貞開門。

  他目光掃過一圈,深思了片刻,才吸了口冷氣:“莫飛,盧凌浩你們兩個進來。”

  陳靖川注意到,這是兩個七品的司使,且都是武卒,看來是關于這一次行動的。

  他仍舊默不作聲,按兵不動。

  這一次等待的時間更長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天邊日暮將歇,時間應該已過了酉時,晚霞紅了半邊天,門才打開。

  先出來的是徐貞,身后帶著的是后進去的兩個皇城司使,他們神色凝重,步伐都慢了些,一臉如臨大敵般隨著徐貞走向后堂。

  幾位大人已不在內堂,唯有何啟華一個人久坐當臺。

  眾司使看到門打開,所有人都離開后,也都跟自己散了去,唯有陳靖川一個人站在門外,有些不知所措。

  何啟華看到了他,沉悶的臉上稍稍有了些表情,招了招手:“嘿,來,過來。”

  陳靖川連忙進去做了禮:“提點大人。”

  “叫他媽的什么官稱啊?你挺有文化唄?叫頭兒。”

  何啟華對文官那一系的做法十分看不上,一身匪氣靠在椅子上,酒水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不走等啥呢?”

  “頭兒。”

  陳靖川看了眼門外:“剛來不熟悉,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走。”

  “人家走,你就他媽的走,人家不走,你就他媽的站著,這還需要教?以后上職把腦子從褲衩里掏出來行不行?”

  何啟華沒個坐像,如果被魏公看到了估計要打得屁股開花,他整個人癱在椅子上,一身的江湖氣:“他媽的真心煩,來,跟老子喝酒。”

  說著,他看了房間角落里一眼,那里堆滿了酒壇。

  陳靖川拆了封泥,取來兩壇酒,臉上是善意的笑,二話不說,直接喝了大半壇,一滴未灑:“好酒啊,何頭。”

  “廢他娘的話,老子的酒還有不好的?”

  何啟華嘴上雖然罵著,但臉上很受用,嘴角也終于翹起了一些:“你小子看著一表人才的,喝酒都不往外灑,怎么看都不像是個農戶出身,上過學堂?認得字?”

  陳靖川老老實實說:“卑職是農戶出身,雖然沒上過學堂,但上過武堂,學過書,那時候對武感興趣,對那些學問也感興趣,就學過先生的儀態。”

  “可以啊。”

  何啟華有些刮目相看了:“你小子練武?怎么,入品了么?”

  “七品。”陳靖川也老實回答。

  “哦,七品啊,老老實實練,等到入了八品就能……”

  何啟華眉心一皺,似乎才反應過來,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酒壇里的酒撒了大半壇子:“你幾品?”

  “七品啊。”

  陳靖川伸出手,罡氣瞬間籠罩在了手臂上,閃著雷絲的手掌頃刻之間發出磅礴的力量。

  他伸出手的片刻之后,門外腳步匆匆,當時有人拔刀直接沖進了房間。

  徐貞一馬當先邁步,冷汗都已從額角流下:“誰人敢來皇城司行刺!”

  眾人圍在門外,何啟華站起身,橫手一擺:“都他媽的滾出去,大驚小怪的東西。”

  徐貞愣了愣,轉身也跟著罵道:“都出去都出去。”

  他擦了汗,將門關上,轉身過來,得到了何啟華的一句:“你也滾出去。”

  “好咧。”

  房間里又只剩下了兩個人。

  何啟華抓住陳靖川的手臂,反復看了好幾次,這才皺著眉滿臉的不可思議:“你小子……不但是七品,還他媽是仙武雙修的罡氣?怪不得你能有紫云山的暗礦,老實說,你和紫云山到底啥關系?不老實交代不但給你逐出皇城司,還把你廢了!”

  陳靖川自然交代的很簡單:“什么關系都沒有,卑職只是一個農戶出身的野小子……”

  “什么野小子!”

  何啟華怒罵,眼里卻已有了笑意:“老子也是農戶出身,誰告訴你農戶出身就是野小子了?有爹有娘就他媽不是野小子!聽懂了嗎?”

  “沒了……”陳靖川低下了頭,眼里已有了淚水。

  “什么沒了!”

  何啟華看著這個不爭氣的樣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怒意全消,略顯尷尬:“不會是……”

  “爹和娘,東周進犯時,被周人殺了……”

  陳靖川揚起了一雙充滿血和淚的眸子,全身都在顫抖,嘴哆嗦著:“我和周人不共戴天!”

  何啟華自然難分真假,不知道陳靖川是在給他演戲,一時之間情難自抑,拍了拍他的肩膀,喝了口酒,嘆息道:“我的爹娘,也是死在戰亂里的。”

  感同身受的戲碼被抬上來,陳靖川就打算再進一步,但這一步只能繼續引導,不能自給說出口:“何頭兒,你是好人,我陳靖川能遇到你,是三生有幸,日后我定為你拋頭顱灑熱血,為你鞍前馬后,回報這知遇之恩。”

  這你還不能明白?

  何啟華動容了,不知是看到了眼淚,還是想到了曾經從泥潭里爬出來的自己,他終究是動容了。

  “你是個好苗子,你不該跟著我,我這里都是掉腦袋的活兒。”

  何啟華感嘆著望向窗外:“你這個年紀便已經七品,如若能去禁軍,未來不可限量,以你仙武七品之能,我一紙書信入長安,推薦你入禁軍如何?”

  試探。

  還他媽是試探。

  陳靖川如果是個傻子,站起來就說行,非但不能入禁軍,很有可能被派出去弄個死任務,然后綁起來敲打出暗礦的位置。

  何啟華什么城府陳靖川看不透,他只得繼續演下去。

  陳靖川連忙起身,眼里寫滿了惶恐,痛苦不堪道:“卑職是做錯什么了嗎?大人這就要趕我走?我這七品是錯了嗎?”

  他喊的聲嘶力竭,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野狗。

  何啟華其實早已動容了,被他這么一喊,心更是軟了。

  這等出來闖蕩的漢子,最重情義,即便是官場這種充滿了爾虞我詐的地方,他們都想挖掘出一絲絲的情義來保護自己內心的那塊凈土。

  “臭小子,他媽的,不去了。”

  何啟華摸了摸他的腦袋,笑得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深吸了口氣:“另外有個差事,以你七品的實力,應該很好完成,想不想去?如果做成了,別說留在皇城司,甚至可能成為七品提宣使。”

  陳靖川眼睛都亮起來了,大喜著:“我去!只要大人不趕我走,我哪里都能去,什么都能做!”

  “不走,絕對不能走。”

  何啟華肯定地說道:“我不讓你走,誰他媽的敢讓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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