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防線之處，黑棕侯爵第十三子正在磨劍。
這段時間來到北境，讓這位少年人見識到了很多事情。
以往對于獸人的知識，他的了解大多來自于父親的描述，書本中的知識，老師的授課以及家中的一些“收藏”。
自從蘭德·尼古拉斯大人答應帶他過來北境殺獸人，他已經期待已久。
為此他努力學習了很多軍事相關知識，并且磨練個人的武藝。
而現在他的劍終于沾血了。
他知道了人類為什么那么憎恨獸人，那些仇恨的根源來源于什么。
很多事情與課本中講述的不一樣，或者說其實一樣。
只是真實見到的感受到的，相較于想象中的還是有巨大的差異。
在北境這片寒冷的土地作戰，他總能輕易受到周圍戰士們的影響，從而在拔劍殺死獸人的時候感到熱血沸騰。
殺死獸人，任何一個獸人，都是被北方聯合所有國家都承認的榮耀與功勛。
現在他有些理解自己的父親為何打算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來到北境殺獸人了。
獸人不滅絕的話，北方聯合的人類永遠都不會安寧，耕種的土地會被破壞，生產出來的糧食會被掠奪，治理的村民會被擄走。
現在這邊的獸人已經沒有太多抵抗之力，就是不知道蘭德大人去另一邊處理的紫藤王國那邊，是什么情況了。
紫藤王國，蘭德身邊已經堆滿了尸體。
無數從沒見過的惡魔，如潮水一般涌來。
蘭德以往是對如潮水一般涌來沒有太多感覺的。
但當四面八方的視野，都被惡魔侵占的時候，蘭德就明白這是怎樣一種感覺了。
惡魔如潮。
但是靠近就都會化為尸體。
惡魔并非不死，也不是鋼鐵之軀，他們沸騰的血液也抵擋不住冰冷的刀劍。
對于其中極少數的強大惡魔，刀劍會失效，但是蘭德這邊還有強大的冰霜代言人，以及強大的大法師。
刀劍解決不了的惡魔，會被冰霜和魔法解決。
至于蘭德，偶爾蘭德也會揮舞他的巨劍。
但是更多的時候，蘭德還是花費精力在觀察敵人上面。
相較于蘭德不過比上級職業者強的武力，蘭德的觀察能力和智慧，對戰局的影響更大。
其實蘭德真的很強了，在場能在個人武力上勝過蘭德的很少，只是這時候更需要蘭德的腦子罷了。
蘭德其實也算不上什么聰明絕頂，只是蘭德到底是《深月》游戲的云玩家，以及上輩子到底是現代人，對信息接觸較多，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和這個時代不太一樣。
以及蘭德還擁有烏鴉可樂的視角。
之前獸人在攻城器械地下藏匿祭壇，也是蘭德第一個發現，并判斷出獸人的用意。
惡魔依舊如潮水般起伏著涌來。
但是人類這邊的隊伍卻在前進。
很快就距離紫藤王國的吸血鬼國王不遠了。
蘭德并沒有質問紫藤王國國王為什么要背叛人類。
因為到現在，他已經差不多想明白了。
進入紫藤王國之前，蘭德只是覺得紫藤王國在發瘋，而現在，蘭德覺得理由應該和獸人差不多。
一路上蘭德觀察過經過的村莊，觀察過城堡，村民，冒險者，騎士，貴族。
很顯然，這個國家正在走向末路。
之前，幾年前，為了局勢的穩定，蘭德作為白之國的真正具有話語權的親王夫婿，影子軍武大臣，作為霜月王國的國王之手，是作出判斷并進行影響的。
對紫藤王國進行放松，進行緩和。
下面的執行有些問題，應該是有些劫掠現象的。
但在大層面上小規模的劫掠并不至于將一個有將近兩百萬人口的紫藤王國，逼迫到投靠吸血鬼的地步。
劫掠現象是一個問題，但不是決定性問題。
決定性問題是，這個國家自從第一次背叛開始，就已經逐步走向衰弱了。
紫藤王國是一個黑名單國家，被所有北方聯合國家敵視。
雖然在決策的時候，各國都同意不對紫藤王國進行進一步軍事行動，但是，讓大家就這樣徹底忘記過去發生過的背叛，裝作無事發生重新湊到一起？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雖然由于理智，各國給了紫藤王國活下去的空間，但這可不意味著讓紫藤王國過得好。
總不能轉頭就腆著臉給紫藤王國當保姆？
貿易，外交，……等等，各方都會受到影響。
隨后就是逐步走向衰落。
這是他們應該承受的，甚至等局勢安穩下來之后蘭德都打算發起真正的懲罰。
但很多犯錯的人不會認為自己錯了，知道錯的也不會認為自己應該受到懲罰。
隨后就在日益的衰落，下滑的生活標準當中，做出了極端的選擇。
這當然都是蘭德的分析和判斷，并不一定都是這些紫藤王國頂層所想的。
萬一他們只是想以身入局坑弗拉基米爾大公一把呢？不惜自身生命和國家子民的那種？
真要是這樣蘭德就要稱贊一句偉大的人類精神了。
蘭德呵呵冷笑，舔了舔沾染了硫磺味的嘴唇：“讓我們結束這些事情。”
吸血鬼紫藤王國國王并未沖上來與蘭德這些人決戰。
很顯然這位國王完全沒有倫薩女王的勇氣。
吸血鬼紫藤王國國王見蘭德這支隊伍沖到跟前，便轉身逃跑。
蘭德也不追逐，只是對著可能存在祭壇的地方進行摧毀作戰。
而空氣越來越熾熱了，的確讓蘭德發現了一些祭壇和一些主持獻祭儀式的邪魔。
但是邪惡的獻祭似乎還在慢慢推進。
直到天空真正猩紅如血，大地熾熱如火山的焦巖。
蘭德感覺仿佛身處煉獄了，雖然他從來沒有去過煉獄。
隨后上古吸血鬼，弗拉基米爾大公降臨了。
蘭德回頭，很多騎士的劍刃都砍卷刃了，埃莉也氣喘吁吁。
白之王伯蘭倒是為了預防之后要和弗拉基米爾大公交戰而留了一些體力，但整體看上去也是有所喘氣了。
紫藤王國是一個不怎么樣的國家。如果給蘭德幾萬兵馬，他就有自信將這個國家打的節節敗退。
但到底這里有著近200萬的人的國家，當這個國家的上層毫不猶豫將這些人口作為祭品的時候。
雖然受限于他們的力量和這個國家的人的自由意志，他們并不可能將所有人口都獻祭，但只要獻祭1，那就是其他邪教徒難以企及的獻祭量了。
1也有兩萬的人口，到底要多大祭壇才能放下如此之多的人呢？
更別說可能他們獻祭的并不只有1。
天上倒卷的螺旋狀煙云漸漸散去，出現的是晴朗夜空和倒懸于天空的血月。
神圣歷338年春。
上古吸血鬼，半神弗拉基米爾大公在此刻降臨了。
降臨時紅月當空，血霧翻卷吞噬千里。
而對于這樣的情景，蘭德并不緊張，只是有些疑惑。
“理論上，不夠。”蘭德說道。
不知何時已經赤裸雙足站立于光滑的大理石臺階上的半神。
那個世人所憎恨的上古吸血鬼，輕輕拍手說道：“你說的對，確實還不夠。”
雙方在說什么并不能讓埃莉白之王和其他人類聽懂。
見弗拉基米爾大公沒有立刻動手的意思，蘭德就解釋了一嘴：“上萬人的獻祭的確夸張，但是并不足以打通，主世界前往煉獄的通道，至少不足以讓一個半神真正降臨，哪怕加上之前在北境獸人獻祭的那些也一樣。”
蘭德很早之前就開始謀劃著阻止弗拉基米爾大公的計劃了，蘭德也真正做到了很多。
無論是挫敗煉獄化獸人的入侵，亦或者是阻止蔚藍之王獲得天災教團的那兩個手骨。
蘭德扭轉了如此之多本應發生的事情，挫敗了如此之多的陰謀。
這當然會是有效果的，其效果就是現在理論上弗拉基米爾大公降臨的資本不夠。
這里的煉獄氣息不足，不足以支撐一個煉獄半神真正在這里長久生存。
獻祭的力量不夠，不足以讓一個半神真正從煉獄降臨。
這個世界上可能蘭德是最熟悉獻祭的幾個人之一了。
蘭德獻祭過很多次，也獻祭給過很多神明，雖然獻祭的大都是自己，但這足以讓他了解很多獻祭的細節知識。
理論上蘭德的判斷不會出錯。
雖然在蘭德的感覺當中，眼前的身影似乎就是那個邪惡的半神。
“你不是弗拉基米爾大公。”蘭德篤定道。
“對，我不是。”弗拉基米爾大公用贊賞的眼神看著蘭德，“真是令人羨慕的智慧，人類如此短暫的生命，居然能誕生如此可怕的智慧？”
“我只是知道的多了一點。”蘭德很清楚自己其實并不是這么聰明，對于“弗拉基米爾大公”的稱贊也沒有什么感覺。
“的確，我不是，這一切不夠，但只要將你們使用掉！就夠了！是了！”弗拉基米爾大公有些激動的解釋，“我終于要擺脫煉獄那片只有飛灰和巖漿的地方了。”
上古吸血鬼旁若無人的自言自語。
他可能從來沒有聽說過反派死于話多這種說法。
可能在他眼中到現在為止，一切已經結束了？
蘭德的確讓他陷入了很多的麻煩，讓他本會順利的計劃變得凌亂不堪。
甚至如今不得不出此下策，但到底在祂眼中一切終于要結束了。
不再耐煩于聽這個神經病吸血鬼絮絮叨叨。
埃莉大法師和白之王伯蘭已經發起了進攻。
半神吸血鬼被魔法轟掉了半片身子，又被冰霜撕碎了另外一半。
但是很快又復原。
并不是像蘭德這樣，身體的治愈只是復原而已。
就好像時間的倒流。
“沒用的。”上古吸血鬼弗拉基米爾大公嗤笑，“我又不是弗拉基米爾大公，打我是沒用的。”
“估計是什么有實體的投影。”埃莉大法師猜測道。
“我就討厭和這種老不死打架。”蘭德嘆氣道，弗拉基米爾大公這種活了千年的東西底牌太多了，祂能做到太多常人想象不到的事情。
如果按照一般的流程要去觀察他能做到這樣的原因，然后作出判斷，然后破壞陰謀。
那估計是來不及的。
因此，蘭德打算使用一些令人出乎意料的解決辦法。
比如……使用祭壇。
一座祭壇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由于現在是突進作戰，蘭德并沒有機會將自己的動力裝甲隨軍帶在身邊。
但是帶一個祭壇還是可以的。
蘭德帶了一個祭壇過來，是母神的祭壇。
祭壇必須要扎根于大地使用地脈的力量才可以起效果。
但也就有且只有這一個限制了。
母神的祭壇扎根于大地。
蘭德腳踏于大地之上。
蘭德也如弗拉基米爾大公一樣絮絮叨叨：“我幾乎不會獻祭其他生命，至少我認為人類不應該成為養料，薪柴被送給邪神而換取什么東西。”
蘭德從未獻祭過任何人類，哪怕是十惡不赦的強盜。
因為他很清楚，這是一條會越走越錯的道路。
今天獻祭邪惡的強盜，明天獻祭一些觸犯圣域法律的罪犯，后天可能圣域勢力以外的陌生人也可以成為材料？
獻祭顯而易見，可以獲得一些收益，獻祭的越多，收益就越多。
但蘭德很清楚，如果一直使用獻祭這個辦法，那么一定會真正成為一個“邪教徒”。
那時候就是眾叛親離了。
蘭德一直很清醒，所以蘭德獻祭的人類只會有他自己。
雖然蘭德自己也不確定自己到底還算不算上人類就是了。
不過今天蘭德要打破自己的原則了，想必埃莉夫人和伯蘭女士都會原諒自己的。
“我感受到了，周圍是無窮無盡的，已經準備好的血食，那是如此甘美的祭品。”
他對獻祭流程已經熟練到不需要開口，只要默念甚至心分二用也可以做到的程度。
因此他開口和弗拉基米爾大公碎碎念并沒有影響獻祭的進行。
是的，既然真正的弗拉基米爾大公尚未降臨，那么很顯然在場祭品也還沒有被真正獻祭掉。
他們已經死去，已經化為了材料即將成為弗拉基米爾大公降臨的薪柴。
但是蘭德對獻祭更加熟練，至少他獻祭祈禱詞念得更快，哪怕是默念也一樣。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