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蛇家族的指揮官看著幾艘已經沖上海岸線的大船。
目光冷漠。
他很清楚蘭德的可怕，但也很清楚己方的優勢。
國王并沒有要求他限制傷亡，只下令要求他這個艦隊指揮官帶來一場勝利。
現在波倫王國上下，都迫切需要這樣一場勝利來扭轉這些年的頹勢。
那么七十多艘船開過來，不計傷亡的話，已經完全不是一個公爵領能夠應對的。
這個數量的船隊甚至可以對沿海小國造成毀滅性打擊。
現在看似連蘭德的軍隊的前鋒都沒有摸到就損失了不少艦船和士兵。
但在艦隊指揮官眼中，這些都是正常的犧牲。
戰爭就是要拿人命去填的，蘭德那種極少出現大量傷亡，還能獲勝的情況，才是非常不正常的。
而且隨著戰爭規模擴大，艦隊指揮官很清楚蘭德遲早也會走上不得不拿人命來填的戰爭道路。
但是……
“他們的艦隊呢？”海蛇家族的艦隊指揮官自言自語。
蘭德的艦隊現在相對于波倫王國，一定是不堪一擊的。
蘭德弦月港建成才幾年？
以前蘭德顯然還是沒有任何技術積累的。
從無到有開始造船……
能有十幾艘船他都覺得蘭德厲害。
但也絕不至于一點戰斗能力都沒有。
來的路上，沒有遭遇蘭德艦隊的阻截。
來到港口，也沒有遇到蘭德的艦隊。
艦隊指揮官是個經驗豐富的，他一直提防著蘭德的艦隊。
但現在一直沒有出現——這是要當奇兵嗎？
但那點軍隊，就算能當奇兵，又能如何呢？
海蛇家族的艦隊指揮官下令一部分艦隊船只的船長密切關注海面，預防蘭德可能突然出現的艦隊之后，就不再過多關注，將注意力重新回到正面戰場。
艦隊進攻陸地的戰爭策略有很多。
但蘭德這片弦月港并不算大，而他們的艦隊數量又遠勝于弦月港，所以就不需要任何花哨的戰術，正面進攻就是最好的選擇。
而蘭德同樣依舊在關注著戰場。
準確地說，依舊在揮手，簡而言之，在繼續出牌。
弓箭手之后是魔法師。
蘭德的教會學校，已經修建了很多年了。
其中魔法院也開設很久了。
講真，沒教出來什么名堂，學習魔法需要天賦，而且蘭德這邊能擔任魔法教師的人也不多，以及就算檢查出來魔法天賦，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花五六年甚至更久，來學會一個魔法球法術的。
但是！
雖然學生目前還沒有多少可用之才，但蘭德為了辦學，還是招募了很多魔法老師。
這些老師，是屬于月相公爵領在編人員，換而言之，蘭德是有權征召他們參加戰爭。
冒險者協會的法師，也有很多愿意接受蘭德的指揮參加戰爭。
以及這次蘭德還邀請了精靈參與戰爭。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火炬教會不能參加這場戰爭，火炬教會在沒有由頭的時候不能幫助蘭德參戰，現在火炬教會還在接受波倫王國的捐贈呢。
如果是生死存亡的滅亡之戰，那么卡琳和卡恩主教會毫不猶豫參戰，因為如果月相公爵領的主人不是蘭德，火炬教會想要實現的理念必然失去生存的土壤。
卡恩主教今天其實也來了，但蘭德告訴他不用擔心，所以就一直沒有帶著火炬教會的人動手。
魔法師在集合施法的情形下，可以發揮現代迫擊炮的威力。
迫擊炮有什么威力？
輕型迫擊炮就可以擁有13米的殺傷半徑。
可以造成3到5米的彈坑，可以產生20—30米半徑的沖擊波。
可能只有蘭德的神器永恒壁壘才有可能抵擋這樣的威力，至于普通騎士的鎧甲，那會被輕而易舉地撕裂。
至于鎧甲中的血肉之軀，只會比鎧甲更容易破碎。
而魔法師也不是只能集合施法放大魔法球，靠近了集合單體施法覆蓋式轟炸也是可以的。
小魔法球威力小，但是撕碎普通騎士也是輕而易舉的。
無數魔法球覆蓋在了血肉之軀。
又是無數波倫王國的士兵死去。
終于，短兵相接的場面出現了。
白晃晃的金屬在已經有幾分的太陽下反光。
而他們的骨頭，經絡，內臟，也已經準備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嚴格而言，圣域勢力是沒有炮灰兵種的。
面對沖鋒而來的波倫王國士兵，蘭德這邊，是著甲的大盾手以及和他們搭檔的長矛手。
并不是所有士兵都會穿著鐵甲，弓箭手這種需要減輕負重的兵種，就只會穿著皮甲。
但前排的大盾手，那自然是硬得不能再硬。
普通的刀劍劈砍在包著鐵皮的大盾上，只能劃出淺淺的凹痕，有些質量不佳的武器，甚至會直接崩開刀刃。
而這就意味著，大盾手后面的長矛手要將長矛刺入他們的血肉了。
蘭德站在高處，仿佛都能聽見利刃撕破皮膚，割開血肉的刺啦聲。
大盾陣，想要擊破這種盾陣，要么耗，要么騎兵找機會，要么攻城器械或者魔法。
現在波倫王國不具備前兩者的條件……
自從抵達上級之后，蘭德的視力也得到了加強，不依靠烏鴉可樂，站在高處遠遠也能看到對面的船隊下放到海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
再近一點，就能基本確認是攻城器械了。
盾陣所在的位置不在這些艦船的射程范圍內。
而那些不能上岸的大船，也沒有干等著看。
這些大船在用火力轟炸港口建筑。
這是逼迫蘭德過來決戰。
造船廠，港口，市集和道路，都是蘭德花費巨資建造的。
而這些都會暴露在敵人的艦隊的進攻范圍內。
原本海蛇家族指揮官是不打算破壞的，畢竟打贏了就都是波倫王國的東西了。
但蘭德使用龜縮戰法，那么就要試試看能不能逼蘭德出來決戰了。
蘭德面色冷漠。
這是預料之中的損失，只不過波倫王國真這么干，還是很心疼就是了。
好在這些都不是蘭德單獨出資建造，想必投資的國家貴族們，也會因此很心疼。
地方的工程器械往前推了。
已經有投石落在蘭德前方不遠處。
巨石落地，濺起大片塵土，然后裹挾著塵泥沙子向前滾動，將一些堅守陣地的大盾手壓倒。
遠遠望去，沙灘上已經遍地都是波倫王國的士兵了。
蘭德這邊的兵力則并不多。
主要是港口這邊并不是多么寬闊的地方，沙灘倒是很廣闊，但站在沙灘容易被艦隊的武器轟炸。
而龜縮在港口城市中，則很難讓太多軍隊入駐。
所以蘭德甚至沒有大規模召集封臣，只是召集了一些騎士。
而現在，就是騎士沖鋒的時候了。
大盾讓開，騎兵沖鋒。
鋼鐵洪流將無數波倫王國的士兵壓倒。
而敵人只有數量非常少的騎兵，一般而言是不會有用船運送戰馬的，因為戰馬也會暈船。
所以現在波倫王國只有零星不過十幾的騎兵策應。
可惜沖到海岸的時候，那些海岸邊的停靠的大船就傾瀉下來箭雨和魔法，讓騎士們不得不繞過一道弧線返回。
沙灘也不適合馬匹奔跑。
不過沒關系。
那些下船后勉強組成陣形的后續部隊被沖散，不少剛剛推過來的攻城器械，也被騎兵投擲出來的煉金火油點燃。
騎兵歸隊。
至于出來阻攔敵人破壞港口設施，那是不可能的，蘭德絕無可能冒進。
蘭德繼續注視著戰場。
而對面已經繼續發起了沖鋒。
這種程度的損失，并不能挫敗敵人進攻的決心。
喊殺聲從未離開過這片戰場。
就這樣一直到下午。
對面的攻勢停止了，對面依靠著海邊大船的庇護開始休息，有些返回了大船，有些則只是在那些搖曳的小船上休息。
距離黃昏已經不遠了，而夜晚作戰是非常不可取的事情。
蘭德也不反擊。
對面的船是真的多，沖過去估計沒有什么好果子吃，因此也是下令生火做飯休息。
夜晚，晚風吹拂，蘭德坐在專屬的瞭望臺上注視著海洋的方向。
“看來陷入了膠著。”蘭德微笑道。
一旁的奧蓮娜走過來半靠在蘭德身上：“這意味著我們要贏了。”
“還說不準呢。”蘭德倒是不愿意半場開香檳。
奧蓮娜側目，常見的綠色眼睛在夜空下顯得柔和而美麗，奧蓮娜撩起自己的頭發，然后微微踮起腳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蘭德的額頭。
蘭德毫不猶豫咬住奧蓮娜的嘴唇品嘗了她的朱唇，松開后繼續注視著下方。
蘭德這邊的軍營中，士兵們在竊竊私語聊天。
有些士兵就是弦月港的居民，或者家里有人住在弦月港。
這些士兵基本上都是職業士兵，基本都是完全脫產的，但這并不妨礙他們顧念家人生計。
“草，我家被砸了。”一個士兵生氣道，“波倫王國那群雜種。”
“港口也被砸了。”另一個士兵道，“以后想吃魚估計不方便嘍。”
“狗娘養的波倫王國人。”士兵們都很憤怒，他們的軍隊餐中是偶爾會有魚肉的，港口那邊的建筑被砸了顯然短時間內就吃不到鮮美的魚肉了。
“我家也好像被砸了，我家還是捕魚的。”還有士兵有些著急，“蘭德大人提前安排了疏散，但是港口被砸了今年估計要過得緊巴了。”
“干，我家里是在港口開店的。”有看上去很年輕的士兵搖頭晃腦。
軍營中抱怨的聲音挺多。
但沒有任何士兵露出絕望的神色。
在很多時候，房屋被砸塌，主要的生計被斷絕，那么對于一個毫無抵抗風險能力的這個時代的普通人，就意味著全家的死亡。
但這些士兵們只是抱怨和擔心，卻沒有人絕望。
因為在蘭德這里，當兵是養得活全家人的，以及就是，大家都相信，蘭德會很快帶著大家擊退敵人，然后就可以重建家園恢復生計了。
“他娘的，造船廠給我砸了。”蘭德心疼道。
蘭德也在抱怨。
不過蘭德還是摟抱了一下奧蓮娜之后走下高臺，來到軍營中。
“時辰到了，都睡吧。”蘭德說道。
原本有些嘈雜的軍營因為蘭德的出現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士兵都注視著他們信賴的領主。
見所有人都看了過來，蘭德就打算多說兩句：“不要擔心被摧毀的房屋，被破壞的建筑，打贏他們，然后我帶你們建回來！”
蘭德的聲音并不算太過響亮，但在寂靜下來的夜晚卻能傳播得很遠。
“榮耀歸于蘭德大人！愿蘭德大人長壽！”很快軍營就爆發出來歡呼聲，歡呼的聲音有些雜亂，并不統一，但是熱烈的心情是一致的。
“好了，好了，別吵了！”蘭德揮手，“各級指揮官，安排休息和巡邏！”
很快軍營又恢復了安靜。
而蘭德重新回到高臺：“再等等，時間就差不多了。”
奧蓮娜點頭。
蘭德可以出的牌真的很多。
蘭德是有可以夜晚作戰的部隊的，夜盲癥的問題可以通過膳食均衡解決，蘭德很早就開始給軍人分配合理的膳食。
夜間作戰的緊張和傳達命令的困難，則可以通過培養信心，提高士氣，以及讓每個作戰的小隊隊長都培養全面的能力解決。
在這個時代夜襲是非常愚蠢且可笑的。
但蘭德已經有一支部隊可以做到。
不過……
蘭德并不打算直接進攻，畢竟夜間部隊的人數不算很多。
只需要騷擾就可以了。
讓對面不能好好睡覺。
蘭德咧了咧嘴，等天空徹底暗淡下去之后，夜間部隊就出動了。
蘭德則繼續和奧蓮娜聊天：“如果這次我們打贏了，重建港口建筑大概需要多久？”
“我們的人力和物力已經今非昔比，技術也已經累積，而且敵人的破壞也不算徹底，再建回來不會花費很久。”奧蓮娜作為書記官是非常合格的，準確地說遠超合格這個標準。
“這種程度的破壞，就算再嚴重一點，半年左右，我們就能重建起來，恢復港口的運轉。”奧蓮娜思考之后給了蘭德回答，“要是您能俘虜一些敵人的水手和工匠，再永遠留下一些船只，那么其實這場戰爭，我們并不會虧損太多，甚至……還可能有得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