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達麗爾因長途跋涉登上雪山早已精疲力竭,又經歷了一番施法對抗,情緒幾經起伏——終于是體力不支,在王希的懷中沉沉睡去。
片刻后。
王希動用魔法,指尖泛起幽藍寒光。隨著他的動作,雪地上冰晶凝結,轉眼間竟憑空筑起一座愛吃雞蘑人同款圓頂小冰屋。
他橫抱起女孩,輕輕送入冰屋,又轉身取來那件黑斗篷為她披上。
匹諾曹在雪地里打滾,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似乎“煩惱”這種東西,在他身上永遠看不見。
按照他的話來說,那便是“生活不能等到不再艱難時才決定快樂”,這源于其父親吉佩托的教導。
匹諾曹一直銘記。
王希獨自坐到了冰椅上,檢視腦海里的兩枚光團——
一藍,一深綠。
前者是伊莎貝拉贈予的冰魔法,后者是方才戈達麗爾認輸后捕獲的卡牌。
興許是實力差距過大的緣故,王希以擊敗的方式,也只能從灰姑娘身上拿到一張牌。
談不上失望,畢竟切磋的本意只是檢驗戈達麗爾的實力,而非從她身上得到些什么……有一張深綠卡,已是意外之喜。
人總是如此。
看待同一件事,以不同的角度卻能獲得相反的情緒,非常神奇。
‘卡厄斯,抽取。’
王希暗道。
「消耗100點能量(剩余2965)」
“修習魔法亦如凝視冰鏡——執念愈深,裂痕愈多。唯有學會與殘缺共處,方能照見真實的自我。”
伊莎貝拉的呢喃在他腦海中回響。
罅隙前,那團藍色光球隨之綻放。
嗡——
「冰鏡(技能卡)」
「品質:藍色一星(可升級)」
「女王曾一度不敢窺探痛苦的過去,亦不敢照見愈發冰冷的自己……她創造出了冰鏡,試圖從中找回逝去的往昔。」
「使用后,你將掌握這項冰魔法。能創造出一面堅硬冰鏡,用以抵御攻擊,尤其對元素魔法具有高抗性。每次使用將消耗一定魔力。」
這就是伊莎貝拉傳授冥想法時,所施展的那道冰魔法。
冰雪女王獨門絕技。
高魔抗的防御魔法。
雖然王希對這張藍卡很滿意,但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自己的防御手段是不是越來越多了?
「血蘭秘技」的完美招架;「冰甲」的全方位防護;現在又來了魔法克星「冰鏡」——烏龜殼是越來越硬了。
‘生存才是王道!’
王希暗想。
戰力維度防御性能拉滿,并非一件壞事。畢竟只有活著才有輸出,玻璃大炮的路子走不得,死路一條,術士老登貝特朗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卡厄斯,繼續。’
他再次下達指令。
「消耗100點能量(剩余2865)」
腦海中,剩余那團深綠光球綻放。
嗡——
“貝蒂娜仙子說,自然魔法本該用來培育生命,可如果連重要的人都護不住,這些花開得再美又有什么意義……笨蛋,你拼命想保護的人,其實最怕你受傷啊。”
戈達麗爾的自言自語,在王希的腦海里回響。
似乎,是灰姑娘在苦修魔法時的呢喃,言語中夾雜著思念。
「守護花圃(技能卡)」
「品質:深綠一星(可升級)」
「一種危險的自然魔法。灰姑娘幾番懇求,方從林中仙女那習得的禁忌魔法,她想用這個魔法守護自己最心愛的人。」
「使用后,你將掌握這項自然魔法。可創造出一片花圃,提供元素精靈防護、魔力凝聚增速及寧心靜神效果。每次使用將消耗大量魔力(若魔力不足,將引起自然元素反噬,強行抽取生命力替代)」
“戈達麗爾……”
王希接過面前懸浮的深綠卡。
這張萬能牌雖然冰涼,但他卻好像感受到了暖意。
“謝謝。”
他回頭看了眼小冰屋,輕道一聲。
王希已決定離開雪山,便沒再逗留太久。
下午時分。
待戈達麗爾睡醒后,王希便獨自走進冰晶城堡,向伊莎貝拉道別。
冰雪女王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好似對世間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面對青年的告辭,她只是嗯了聲,便轉身離去。
最后在冰晶臺階上頭也不回地說了句:“去吧。冰鏡破碎,雪山仍在。”
這句話略顯詩意,王希卻從中聽出了伊莎貝拉的潛臺詞。
冰鏡既指傳授的魔法,又象征著師徒之間紐帶。冰雪女王看似不關心,卻已將王希視作了學生,暗藏庇護之意。
用人話來說……
在外面混不下去,還可以回雪山。
“老師,我給您留下了一份謝禮,就放在了城堡后面的空地上。”
王希看著臺階上的高挑背影,道。
然而,伊莎貝拉像是根本不在意,腳步不停,也不回應。
見狀,他只好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待王希走后。
伊莎貝拉站在最高的冰晶臺階上,微微偏頭,回望青年一行逐漸遠去,直至徹底消失在了雪地盡頭。
她眼簾低垂,如雕像般站了會。
最后還是放棄了睡午覺的念頭,重新下了臺階,踱步走向城堡后方。
不多時。
伊莎貝拉呆立在了雪地里。
她看到了一片凈白的花叢。
雪原寂寂,那是片盛放的白玫瑰——冰晶凝瓣,清冷皎潔,與皚皚雪色相映,素凈中透著倔強的生機。
在伊莎貝拉的視線中,能看到濃郁的魔力聚集,冰與自然這兩種極為不對付的元素粒子,竟十分反常地交織一團,和睦相處。
女王線條優雅的紅唇微張。
這……就是加伊留給她的禮物?
伊莎貝拉輕輕走入花叢,抬手拂過花瓣,嘴角竟不由自主微微揚起。
她的手,很快摸到了一封由冰凝結而成的信箋,上面以魔力匯成凡人看不見的魔文——
“致伊莎貝拉老師:您說,真玫瑰熬不過苦寒,假玫瑰留不住溫度,但學生相信,即使是雪山之巔亦能開出永不凋零的春天。”
“待魔力散盡,它們仍會在您的回憶里盛開,遮蔽那痛苦的過往。”
“真與假可以沒有意義,亦如詩與離別都可以沒有結尾。”
“但至少,冰雪記住了每一片花瓣的形狀,學生記住了您,從此留下了有意義的期望——”
“期望能與您再相見。”
“您永遠的學生,加伊·法雷爾。”
“(注:學生留下了一朵冰玫瑰,是甜的,您不妨嘗嘗看)”
伊莎貝拉攥著信箋,怔怔出神。
半晌。
她輕拾起花叢中央的那朵晶瑩剔透、完美無瑕的冰玫瑰。
輕啟唇齒,咬了一口。
加伊沒騙她。
是甜的。
冬日的夕陽如蜜,牡鹿王都的建筑群像是抹上了一層金邊。
鐘樓投下斜長的影子,石板路上映照著暖光,街角面包房飄來肉桂與麥香。
臨近傍晚,王希三人踩著薄雪,再度回到了黛芙妮爾。
片刻后。
他們抵達王宮。
適逢其會,西婭娜女王正與宮廷大臣們商議北地入侵一事。
加伊親王的突然現身,讓王宮內的權貴們瞬間繃緊了神經。
這位消失了大半年的親王,此刻正帶著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人,旁若無人般緩步穿過大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眾人的心跳上。
議事廳的血腥回憶還歷歷在目——那日飛濺的鮮血與腦漿,至今仍在某些人的心底留下洗不去的陰影。
大臣們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生怕一個不慎的目光接觸就招來殺身之禍。
王宮上下都清楚。
加伊·法雷爾,這個名字本身就散發著濃郁血腥氣,是用無數白骨堆砌而成。
“女王陛下。”
王希在噤若寒蟬的氣氛里,徑直走到了王座下,朝上方的西婭娜行了一禮。
他微笑道:
“您的劍已從雪山洗練歸來,如有所需,盡請吩咐。”
“加伊親王,無需多禮。”
西婭娜從王座上起身,面露驚喜。
“你能平安歸來就好。”
說著,她又從臺階上走下,來到王希面前。臉上原本的笑意漸漸隱去,化作了凝重,沉聲道:
“正好有件事,我需要與你商議。”
兩小時后。
天色已暗。
議事廳里燈火通明,權貴大臣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王希靠坐在王座旁的華麗高椅上,單手托腮,面露思忖。匹諾曹和戈達麗爾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
方才,西婭娜已向他簡要講述了北境目前的情況,又安排兩名軍部大臣,回答了他的一些疑問。
實際上,北地人這次冬季襲擾所出動的軍隊并不多,約莫只有五千人左右。但在這個時代,已經稱得上是一支大軍。
牡鹿王國不大。
北境僅有2個公國。
由于環境惡劣,地廣人稀,敦刻爾總人口才12萬,斐洛則只有9萬。這其中包含大量農民與城鎮自由民。
常備兵力恐怕都趕不上五千。
強行拉出一萬不是不行,但大部分也只夠守城的份,真要干硬仗完全沒法打。
拿敦刻爾公國舉例。3個伯爵領、4個子爵領、6個男爵領和17個騎士領。
王希與戈達麗爾的故鄉——倫道爾伯爵領,算是較為富饒的領地,最多也只能拉出不到三百人的正規軍,其中騎士僅占五分之一左右。
由于敦刻爾公國更靠北,所以首當其沖,遭到了北地人的沉重打擊。
西婭娜女王打算,命“女王之劍”加伊·法雷爾親王,率一千聯軍前往支援。
王希一聽,頓時傻眼。
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