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輕佻而又隨意,好似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但又好似是鄭重,只不過這鄭重像是羽毛似的。1
夏霧櫂說:“你要怎么做的?”
“大概是找個機會打那些人一拳?”朝日葵如此說著,她暢快的說著:“雖然現在我家里很窮,但是只要我母親能夠安穩下來。到了那時候,你信不信。她們一定會對我羨慕異常的,甚至是會一轉態度,我會成為這個教室里最受歡迎的人。”
“哦。”夏霧櫂淡淡的應了一聲。
“你不相信?”朝日葵皺著眉。
“我怎么會不信呢。”夏霧櫂開始的時候還有些平淡,但接下來卻越來越尖酸刻薄:“做一個壞人還真是容易呢,即使之前的時候做了什么事情。只要在地上一跪,哭嚎幾聲便能夠得到原諒。”
“可幾滴眼淚,一聲哭嚎又算什么?在舞臺上的演員隨時隨地的都在哭嚎和流淚,那些東西一錢不值。”
他幾乎是盯著朝日葵的眼睛在說出這些尖酸諷刺的話。
——之前的時候,他從來沒有直視過朝日葵的眼睛。
在正午的陽光下,朝日葵的眼睛會變得波光粼粼的。
這一次,朝日葵的眼睛依舊是波光粼粼的。
鬢發在正日的光下散出朦朧的光暈。1
可他口中的話語越發的尖酸:“只是幾滴眼淚,幾聲哭嚎,幾次低頭,便能夠消除往日的委屈,難過?”
“朝日葵,你還真是一個大方的人。”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又是笑:“不過到了中世紀,你或許是一個圣徒呢。還沒有吃到未來的甜,就忘記了今天和以前的苦。”
朝日葵栗色的雙眸看著夏霧櫂,她撩撥了下頭髪,略帶著譏諷的口吻說:“不然呢?你要我怎么做?”
她質問這夏霧櫂,像是在故意反駁似的。
可臉上卻是有些認真,好似想要知道夏霧櫂的回答。
“人生的結局只有兩個,腐爛或燃燒。”10
野狗不需要墓碑,狂奔到腐爛就好 夏霧櫂淡淡的說著:“不過呢,我倒是對你的選擇并不感到意外。”
“畢竟,你是能夠將那些劇毒植物養的奄奄一息的園藝部部長。”
「真是可悲啊,朝日葵。那劇毒植物不僅僅是植物,還是自己的勇氣。」
「可是我又有什么辦法呢?」
朝日葵心中如此對著自己說著,可她臉上卻是笑。
帶著無所謂的口吻說:“那么,你來當園藝部的部長不就好了。那么看不慣我將植物養的一團糟。那么,你來如何?”
“我對于那些植物可不熟悉。”夏霧櫂隨口說著;“養起來,養起來怕是很快就要死了。”
“看起來,你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夏霧櫂。”
朝日葵的臉上有些欣喜,可心里卻是閃過一絲絲的暗淡,閃過一絲絲的悲哀。
“我是沒有興趣,對躺在泥沼中的人伸出手的。”夏霧櫂站了起來,淡淡的回答著。
“我只是在問關于園藝部的事情,夏霧櫂。”
朝日葵牙尖嘴利的回答著:“你總是會說出和事情毫不相干的東西,夏霧櫂。”3
“哈!”2
夏霧櫂回了句笑聲,便是離開了這里。
只留下了朝日葵坐在臺階上,好半天才是緩過神來。
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紙張,慢慢的擦拭著因為太過用力,而從紙盒中捏出的果汁。
這果汁沾滿了手,她用著紙張擦拭著手指。
可那果汁即使擦拭干凈了,卻依舊手指發黏。
她忽地一愣,看著自己的手指發呆。
“就算自己將手指擦干凈了,又有什么用?”
她的脊背慢慢的彎曲了,趴在了膝蓋上,長髪完全的垂落遮住了表情,讓人看不清表情。
直到下午的時候,夏霧櫂都沒有再去找過朝日葵。
而朝日葵只是認真的學習著,她也沒有辦法不認真。
因為她沒有任何的朋友,也做不了什么。
在學校中,學習是一種很簡單的逃避社交的方法。
只要你在專心的學習,即使周圍的女生在你身旁高調的說著討論著什么。
吸引了眾多同學的目光。
即使在這種地步中,大家也并不會對那正在學習的人說出什么過分惡劣的話。5
直到放學的時候,夏霧櫂也并沒有再和朝日葵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和其他對視過一次。
就算是視線的交叉,也沒有出現過一次。
就好似是在故意回避似的。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朝日葵才慢慢的停下了自己寫著作業的動作。
反而是嘆息一般的坐在位置上,四處的看著。
尤其是夏霧櫂空蕩蕩的位置,她看的時間卻久了一些。
她又是看了眼那些女孩們的位置,心中鼓起了一些勇氣。可這些勇氣又寸寸的落下,消失不見。
“我真的錯了。”
朝日葵呢喃著,她心中卻有些悲哀。
可臉上終究是無所謂的表情:“我終究是無法做到。”
就如同那些女孩所說,自己做了錯事,需要支付的代價遠要比其他人還要大,還要沉重。
“若只是讓母親那個家伙來就算了,可若是影響了自己的學業···”1
她這般想著,終究是逐漸的沉默了下去。
好似是安慰著自己似的,她臉上又是有著虛假的笑容。
“這應該是正確的做法,也是正確的覺悟。”
她這樣安慰著自己,卻又覺得失落至極。
抬頭向窗外看過去,卻看到連綿的雨水又紛紛落下。
噼里啪啦的雨聲又充斥在這個小鎮各處。
平常的時候,大概會在某個公園中學習。
可現在這種情況,卻只能回家。
拿起書包,將書本什么的都放在了自己的包中。
這才準備離開。
只不過拿起傘的時候,卻又覺得有些不對。
在傘柄上,她曾經刻過十二道劃痕。
這些劃痕翻轉著傷口,以為的時候十分明顯。1
但經過了使用之后,那些傷口逐漸的被掌心磨平,若是不仔細感受,甚至會被忽略這些原本可恐的傷痕。
她本以為這只是錯覺,因為自己的傘是不會被拿走的。
只會被人踢在地上,或者塞進垃圾桶里。
可是朝日葵拿起來仔細看的時候。
卻發現這并不是自己的傘,只是一柄嶄新的雨傘。
只是在傘柄處貼著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寫著夏霧這個姓氏。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