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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寧家往事

  朱寅聽到寧清塵的話,語氣滿是溫度的說道:“你和你姐姐,也是我的家。哦,還有小黑。我們是一家四口。”

  寧清塵的眼睛在燈光下有點迷離,“小老虎,今天我姐不在,你想聽聽我和她的一些事情嗎你雖然是狗頭特務,可很多事情你應該不知道。”

  朱寅笑了,“是么好吧,寧醫生敢暢所欲言,本官就敢洗耳恭聽。”

  朱寅知道寧清塵的童年很不幸福。父親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往往十天半月也見不到一面。母親常年在海外旅游,一年半載也不回國。祖父只重視有商業天賦的孫輩,對其他孫輩都很冷漠。

  偌大的寧氏家族,除了姐姐沒人關心她。

  至于寧采薇,因為商業上很有天賦,童年時代父母關系還沒有破裂,又受到祖父的喜愛,她的童年還算幸福美滿。

  寧清塵側過身子,目光爍爍的看著朱寅,“小老虎,你是潛伏寧氏財團的特工,你肯定查過寧氏每個主要成員的情報。你應該知道,我和母親夏荷決裂的事情吧”

  她居然對自己的母親直呼其名。

  朱寅摸摸寧清塵的小腦袋,“我當然知道。我調查寧氏家族的時候,就發現你母親的問題了。她其實是很有野心的。她為了主導寧氏在印度的業務,已經不擇手段了。”

  “她企圖把你嫁給印度首富婆訶,借此獲得娑訶集團長期合作協議。可是她明明知道,印度首富好色成性,不但有幾個妻子,外面的私生子一只手都數不過。”

  “你果然知道。”寧清塵冷笑,“她為了和二叔爭奪印度業務主導權,無所不用其極。她先是勸我嫁給那個丑陋好色的印度人,說我會成為印度首富的妻子,不比在寧氏當個不受重視的小姐強更惡心的是,我那時才十七歲,

  還是高三,未成年。”

“我當然想都不想的拒絕。可是她為了達成目的,居然想騙我去印度。我覺得不對勁,她為何如此執著呢于是我花錢找高手去印度調查,調查發現,她和印度首富有一腿,兩人鬼混時印度首富拍了她的裸照,借此威脅她  出賣寧氏財團的商業秘密。”

  “可她只是寧家權力圈的邊緣人物,根本接觸不到最核心的機密,核心機密只有祖父和姐姐知道,就是我父親和叔伯、姑姑都不知道。”

  “爺爺是個廝殺商海五十年的老狐貍,油鹽不進,滴水不漏,而且深居簡出,神龍見首不見尾。夏荷根本沒有機會從爺爺那里找到機會。于是,只能動姐姐的心思。”

  “可是姐姐一直防著她和父親,覺得他們都不靠譜。而且姐姐是個在商業機密上十分謹慎的人,十八歲時爺爺就夸她機警慎重,可堪大事,我家之雛鳳。但姐姐最信任的人,是我這個妹妹。”

  “只有我可以出入姐姐的核心辦公室,和姐姐住在一個房間,是最好的下手人。”

  “夏荷打算把我騙到印度,失身給那個印度首富,再要挾我利用姐姐的信任,竊取機密,甚至將姐姐騙出來綁架...”

  “小老虎,天下有這么卑鄙無恥的母親嗎我知道后,扇了她一耳光,警告她不要再打我們姐妹的主意...但是,我沒有泄露她的丑事...只有姐姐知道這件事。”

  寧清塵說起這些,就好像說著和自己不相干的豪門丑事,語氣十分平靜。

  朱寅卻是忽然坐了起來,“難怪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寧清塵也坐了起來,訝然看著朱寅,“小老虎,你明白什么了”

  朱寅又躺了下去,喟然道:“我明白為何你姐姐那么快就知道,她身邊有國家特工了。”

  寧清塵冰雪聰明,立刻反應過來:

  “我母親夏荷和印度首富的陰謀,是你故意送給我的情報她在印度的事,你們情報機構早就知道”

  朱寅冷笑:“那是當然了。你請的什么私家偵探這么厲害,能查到夏荷和訶的勾結印度首富的秘密,你以為請私人偵探真就能打探到那是我們組織借助你那私家偵探的嘴巴,送給你的情報。”

  “不過,你能很快想到這一點,也足見你的聰明。”

  寧清塵捏著兩只小粉拳,奶兇奶兇的說道:“原來是你!小老虎,你們特務真是太陰險了!藏得太深了!騙了本小姐這么久!”

  “當時我還有點納悶,自己請的私家偵探這么厲害,竟然打探出那么機密的情報。原來,是你在搗鬼!”

  朱寅兩手一攤,“怎么是我搗鬼我是在幫你!你不應該感謝我嗎要不是我們插手,你肯定中了夏荷的圈套,被控制了。還有,娑訶不僅僅是想要寧氏的機密,也是看中了你的美貌,他看過你的照片,對你有執念。”

  “只是我沒想到,你姐姐知道這個陰謀后,立刻懷疑身邊有國家情報機關的臥底。因為她不相信,你請的偵探有能力打探出那個陰謀,肯定是另有其人。所以,她開始懷疑身邊有臥底。”

  “可是她不動聲色,反而想利用我,借助國家情報機關的力量,布置商業欺騙。唉,你姐姐不愧是女中人杰啊,你爺爺目光很毒辣。”

  “好吧。”寧清塵也坐下來,“我應該感謝你。搞了半天,你們都是王者,就我是青銅是吧小老虎,你怎么不安慰我”

  朱寅語氣幽幽的說道:“沒啥好安慰的。如果我說,夏荷根本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你會不會好受些”

  “什么”寧清塵彈簧般的再次坐起來,“小老虎,你覺得這個玩笑很好笑嗎我和夏荷雖然母女關系破裂,可生物學上,她的確是我的母親。這一點,不可能有錯。”

  朱寅搖搖頭,“自從寧氏掌握了連境外勢力都覬覦的核心技術,國家情報機關就關注寧氏了。很多絕密信息,能瞞的住寧家成員,卻瞞不過有關部門,你信不信”

“夏荷的原名不叫夏荷,叫夏蓮。她是你母親的孿生姐妹。她其實早就和你父親鬼混在一起了,你母親不知道。你母親生你不久,兩人在別墅偷情,被你母親撞見。你母親產后虛弱,憤怒之下失足滾下樓梯,腦袋磕在石柱  上,沒了。”

  “雖然不是他殺,可這件事情是大大的丑聞。你父親和你小姨就想了一個計策,讓夏蓮冒充夏荷,當你們姐妹的母親,騙過了寧家所有人。”

  “至于死去的人,名字當然變成了夏蓮,以夏蓮的名義火化、下葬。”

  “雖然你小姨和你母親長得一樣,可終究性格、學識、做派都不同,為了不讓寧家人看出破綻,她就經常出國旅游,盡量不回寧家,盡量不出現,這就是為何她對你們冷漠的原因。”

  寧清塵呆呆聽完,整個人愣住了。

  “我媽媽早就死了她不是真的不愛我那個女人只是我小姨”

  寧清塵感到臉上一片清涼,伸手一摸全是眼淚。

  朱寅微嘆一聲,“這才是真相。所以不是你媽媽不愛你,是她在你出生不久就死了。你小姨的無恥,你父親的好色,才是釀成悲劇的原因。”

  “還有就是,把你嫁給印度首富的主意,其實不是你小姨出的,而是你父親的主意。只不過,由你小姨出面勸你而已。”

  “你父親在商業上很讓你祖父失望,本來你母親能力很強,還能幫他應付。可惜你母親死了,他所謂的商業才能立刻打回原形。不幾年,你祖父就剝奪了他的總裁職務,讓他成為邊緣人。”

  “他為了重新成為接班人,就想拿下至關重要的印度項目,立下大功。本來,你小姨也只是這個目的。兩人就和印度首富接洽,爭取搶先拿到項目。”

  “可是,娑訶作為印度首富,當然比兩人厲害的多,此人是黑人低種族出身,靠著高種姓女人發跡。他一邊和你父親虛與委蛇,另一邊卻勾引了無恥放蕩的夏蓮,把夏蓮變成了情婦,還拍了很多視頻,徹底控制了夏蓮。”

  “你父親萬萬想不到,他的妻子淪為了娑的奴隸和玩物,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他想把小女兒嫁給印度首富,企圖讓小女兒生的孩子繼承娑訶的巨大財富。”

  “他認為你嫁給娑訶是好事,也算對你好。他不覺得是在害你。在他看來,寧家第三代不算私生子,就有十幾人之多,你一個女孩兒能繼承多少股份嫁給娑就不同了,那是娑訶集團的女主人。”

  “可是他不知道,娑訶只是想要寧氏機密和他小女兒的身體,然后借此打擊寧氏集團。娑訶從來沒有打算讓他小女兒當女主人,更別說讓他小女兒的孩子當繼承人了。”

  “自始至終,你父親都是工具和棋子,被玩弄股掌之上。”

  “然而娑訶也不知道,我們的組織早就在盯著他。因為此人的很多業務,都涉及到支持反華勢力。這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黃雀之后,更有持弓兒童。”

  “原來是這樣。”寧清塵快要氣笑了,“精彩,精彩,實在是精彩。那對男女也真是報應。看來,我當年只是扇了她一巴掌,實在是太便宜了,原來她不是我媽媽,是害死我媽媽的仇人。”

  朱寅道:“你姐姐早就知道,你媽媽被掉包了。這就是為何,她只信任你,不信任那對夫妻的原因。你爺爺其實也知道。”

  “但你父親和夏蓮,還以為你姐姐和你祖父不知道,兩人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呢。你祖父撤掉你父親的總裁之位,雖然借口是能力不行,但主要原因其實是這件事,只是你父親不知道而已。”

  寧清塵嘆息一聲,“明明知道,卻不動聲色裝作不知道。爺爺和姐姐的心機太深了。也是,此事若是張揚出來,就是天大的丑聞,寧氏旗下的幾家上市公司都會股票暴跌,損失巨大。”

  “小老虎,當初我誤會你是想吃我姐姐軟飯才給我姐姐當保鏢,要逼你辭職,實在是太幼稚了。你當時心里是怎么想的”

  朱寅笑道:“我在想,這個寧二小姐,實在是太幼稚了。”

  她用被子蒙住頭,久久不愿意伸出小腦袋。

  朱寅也不說話,讓小丫頭消化這些話。有些事情,遲早要告訴她。她有權知道。

  被子中傳來隱隱的飲泣聲,一抽一抽的,在夜里猶如幽魂的哭訴。

  好一會兒,寧清塵才伸出小腦袋,眼睛都有點腫了。朱寅第一次見她哭的這么兇這么久。

  可是哭出來會好很多。心中積多年的塊壘,也會因此消散。

  “小老虎,謝謝你。”寧清塵弱弱的說道,“在你和姐姐面前,我可能真的很幼稚...”

  朱寅道:“在我和你姐姐面前,允許你幼稚。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成,我們給你遮風擋雨。”

  寧清塵鼻子一酸,“聽了你的話,我又想哭,可我實在哭不動了。”

  朱寅道:“說了這么多,估計你也沒那么多心結了。天太晚了,睡吧。”

  寧清塵甜甜一笑,“晚安,小老虎。”

  朱寅打了個哈欠,“晚安,寧醫生。”

  第二天上午,朱寅正在園中練習射術,新的情報又送到了。

  這次是康熙送來的。

  “主公,皇帝下旨,終于同意皇長子參加慶功宴。可是不止是皇長子,皇三子也參加。

  朱寅將弓遞給身邊的慕容狗蛋,擦擦額頭的汗水,“我也是猜到了,就算皇帝被迫同意,也會讓皇三子同往。能見到皇長子就行,我有話和他說。”

  滿朝大臣,大多都是遵守祖制、擁護皇長子的人,他們可都在看著朱寅這個長子老師。

  朱寅已經成為擁護皇長子的大旗之一!

  朱寅因此受到很多朝臣的敬仰和支持,得到了很多政治利益。這幾年朱黨迅速壯大,除了金銀和情報之外,皇長子老師的身份也起了很大作用。

  眼下,如果自己不做點什么,為皇長子撐腰打氣,很多人就會對自己失望了。

  他擺明態度支持皇長子,群臣就越擺明態度支持他。

  康熙又取出一份邸報,繼續說道:

  “主公,回家致仕的前遼東巡撫、薊遼總督周詠,上奏朝廷,說努爾哈赤鷹視狼顧,將來必為朝廷大患,宜早除之。”

  周詠朱寅在腦中一搜索,立刻想起了周詠這個歷史人物。

  此人是河南延津人,在歷史上不算名人,聲譽不顯。可是他的官位卻不小,從都御史的官位上致仕,算起來應該六十歲了。

  朱寅之所以記得周詠這個人,是因為周詠在遼東巡撫任上,發現努爾哈赤的不凡,認為努爾哈赤將來一定成為禍患,上書萬歷及時剿滅努爾哈赤。

  他是最早奏請剿滅努爾哈赤的明朝大臣,也是最早發現努爾哈赤危險的大臣。

  他對努爾哈赤的評價是“鷹視狼顧”。

  可惜萬歷和當時的內閣都不重視,認為努爾哈赤恭順忠謹,不足為懼。加上給事中馮景隆彈劾,周詠也不為自己上書辯護,憤而直接請辭,乞骸骨歸鄉。

  朱寅當然發自肺腑的為周詠點贊,此公的確目光如炬。

  但是朱寅很清楚,努爾哈赤早就賄賂了不少大臣,甚至孝敬皇帝和鄭氏外戚,每年都要花錢打點。

  他的錢可不是白花的,為他說話的朝臣,絕不是一個兩個。

周詠勢單力孤,努爾哈赤又很恭順,他僅憑輕飄飄的“鷹視狼顧”四字,如同莫須有一般,怎么能扳倒努爾哈赤  皇帝又不相信他。

  朱寅肯定,周詠奏本一上,立刻就會有人彈劾他“欲加之罪、危言聳聽”,或者“尋釁構陷、輕啟邊事”等等。

  朱寅皺眉道:“周詠也是糊涂,上奏也不挑個好時候。如今日本十幾萬大軍就在朝鮮,對大明虎視眈眈,女真諸部安撫都來不及,還能再生事端”

  “就算要對付女真,也要先解決朝鮮的日軍。”

  康熙道:“主公有所不知,情報說周詠生了重病,時日無多,這才在此時上奏,他應該是擔心自己沒有上書的機會了。”

  朱寅想了想,“我會上秦朝廷,為努爾哈赤辯護。鄭家收了努爾哈赤的孝敬,估計也會為他說話。

  康熙笑道:“如此一來,主公就做個順水人情給努爾哈赤。”

  順水人情這句話說的好。因為無論朱寅有沒有上奏為努爾哈赤辯護,皇帝也不會采納周詠的話,對努爾哈赤動手。

  可朱寅必須要有這個態度。這個態度不是做給皇帝和鄭氏看,是做給努爾哈赤看。他此時需要努爾哈赤對大明的恭順忠誠,即便是虛假的暫時的恭順忠誠。

  在日本占據朝鮮,倭寇大軍虎視眈眈的情況下,遼東一定要穩住!不能亂!

  他必須要讓野豬皮哥哥知道,小老虎弟弟、我喜歡貝勒,是站在建州女真、站在野豬皮哥哥一邊的,是建州女真和野豬皮哥哥在朝中的靠山,是義薄云天的好兄弟。

  只有這樣,他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野豬皮、PUA野豬皮,賣了野豬皮還讓野豬皮幫自己數錢!

  朱寅看了一會兒邸報,發現周詠的話說的十分露骨,讓朝廷剿滅努爾哈赤。

  顯然,周詠的目的是提醒朝廷,有當頭棒喝之意。

  朱寅搖搖頭,吩咐道:“去找二娘子,請她拿點藥,秘密派人給周詠送去,盡量別讓周詠死了。不要說是我們送的藥,保密。”

  “是!”康熙領命,立刻去找寧清塵。

  朱寅又練了一會兒箭,就回到書房寫奏疏。

  “臣兵部右侍郎朱寅謹奏:為劾周詠妄言建州部努爾哈赤事,周詠以莫須有之事,臆測國家親藩之臣,欲以三字污白,無由構陷....伏乞陛下下旨訓斥,以安羈縻之心,行王化之事...謹具奏聞,伏侯敕旨。”

  寫完這份替努爾哈赤辯護的奏疏,朱寅立刻貼黃,然后親自送到通政司衙門。

  到了下午,朱寅換了一身吉服,又帶上禮部請柬,掛上牙牌,去武英殿參加慶功宴。

  一到午門,很多前來參加慶功宴的官員,立刻刷的一聲,不約而同的看向朱寅!

  PS:今天的寧家秘事,肯定很多書友不喜歡看,認為和主線無關,但我想交代這些很久了。寧家姐妹的性格都是有點另類的,她們的成長環境和內心世界缺乏深入的探索,今天也算完成了這個任務。蟹蟹,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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