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格里沙漠!
朱寅不禁有點激動,這是他穿越古代六年以來,第一次見到大漠。
這片大漠,乃漢家英雄用武之地!
元狩二年,冠軍侯霍去病率一萬鐵騎,出隴西,過烏鞘嶺,穿越騰格里沙漠和巴丹沙漠,過居延海,迂回千余里,再沿著弱水南下,然后僅用六天奔襲一千三百里,閃電般席卷河西,大破匈奴。
如今,他率步、騎五千明軍,出賀蘭山,也將穿越兩個沙漠,沿著霍去病的路線,過居延海,直插河西!
此時此刻,如血的夕顏即將沉入大漠的盡頭,晚霞如火,壯美如畫。
天地之間,寥廓蒼茫,猶如走入一個宏大恢弘的夢境。
很多沒有見過大漠的將士,見狀都是有些震撼。
“這就是大漠”丁紅纓一雙明眸都有點迷離了,“虎叔,今日終于見到書中的大漠落日了,真好看。”
同樣是女子,秦良玉卻蛾眉微皺的說道:“這蒼涼大漠,若是斷了糧草,大軍就危險了。到了此處,我白桿軍的行軍速度跟不上騎兵。這最近的水草地,距此多遠”
兩女不同的反應,說明秦良玉可為統籌全局的元帥,而丁紅纓只能當一員猛將。
李如松則是說道:“撫軍,末將建議,末將率兩千騎兵為先鋒,追擊叛軍,死死咬住叛軍的尾巴。撫軍率領白桿軍殿后,前后策應。”
“撫軍都親自出塞了,朝廷和皇上也就不會怪罪撫軍裹足不前,也就不必親臨最前線。”
朱寅卻是搖頭道:“一入大漠,身不由己。焉知你的騎兵走了,步軍不會遭遇其他蒙古騎兵我跟著步兵在后,其實未必安全。跟著兩千騎兵,我或許更安全一些。”
這幾天,朱寅也瘦了一些,少年的容顏居然有點滄桑了。
此戰的走向越發波詭云譎,就算虎牙特務及時獲取了情報,也無法及時找到朱寅傳遞信息。這是古代,又沒有后世通訊技術。
如今沙漠上最大的變數是,戰場上隨時會出現第二支甚至第三支敵軍騎兵。危險是難以預料的存在,朱寅可能會死在沙漠。
李如松和秦良玉看了朱寅一眼,都是神色憂慮。
他們擔心朱寅的安全!
按理說朱寅作為主帥,為了安全起見應該坐鎮寧夏后方,讓部將出塞作戰才對。
可如今慶王居然稱帝,性質已經不是一般的武將叛亂。朱寅身為主帥,必須身先士卒的親自率兵出塞追剿,絕不能躲在后方。否則很快會被皇帝褫奪兵權,治罪下獄。
“李將軍勿慮。”朱寅風輕云淡的說道,“本官雖是文臣,卻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此時的朱寅雖然表面淡定,其實已經后悔主持寧夏平叛了。
這幾日他不止一次想要棄軍潛逃,帶著寧氏姐妹逃出大明,去海島上稱王自大。
可是思來想去,終究無法說服自己,只能硬著頭皮打下去。
歷史因為他而改變,他必須要付歷史責任。
根據現有的情報,西海韃靼為了圖謀西北,已經決定出兵了。瓦剌和碩特部也應該出兵了。之前逃出寧夏的兩萬鄂爾多斯部蒙古騎兵,已經投靠了西海蒙古的火落赤和土蠻。
敵軍,很多。
朱寅當即下令,趁著夕陽的余暉,大軍急行軍四十里,明晚在漢朝遺留的雞鹿寨扎營。
沒有人比朱寅更了解地圖了。在雞鹿寨扎營,而且將雞鹿作為一個臨時基地,也是計劃之中。后續的四千騎兵、九千步兵,出賀蘭山后也都會到雞鹿寨扎營。
就是從瓦剌、河套、青城、北京等地傳來的情報,也會先送到雞鹿寨,再由雞鹿寨送到朱寅手中。
朱寅一聲令下,五千多明軍一起出發,沿著干涸的黃河支流,往西北而去。
慢慢沙塵之中,明軍迎著夕陽滾滾向前,在茫茫瀚海之中,猶如一條渺小而疲憊的魚。
戰馬的嘶鳴,顯得悠遠而縹緲。雪亮的刀槍很快蒙上沙塵,失去了寒芒。
騎兵也就罷了。步兵一腳下去,就是滿鞋沙子。白桿兵干脆脫了特有的桐油釘鞋,光著腳行走,速度反而更快。
秦良玉下了戰馬,脫下戰靴,光著腳和土家子弟兵一起行軍。
“阿姐真巾幗表率!”朱寅夸贊道,也沒有勸秦良玉騎馬。他知道白桿兵之所以戰力強悍,首領的作風和表率也很重要。秦良玉治軍不但軍紀嚴明,也能和士卒同甘共苦。
眼下才是四月底,還是暮春時分。可大漠中熱浪逼人,已有幾分炙烤之威了。眾人不能脫甲,又舍得不得多喝水壺里的水,一個個熱的滿頭大汗。
尤其是秦良玉、丁紅纓這兩個女子,更是因為汗味而渾身不自在。
朱寅騎著白馬奔馳,衣服里面都汗濕了,華麗的盔甲上黯然無光,看上去灰頭土臉,可那矯健的身姿,卻令人想起了漢朝的冠軍侯。
朱寅忽然回頭喊道:“慕容狗蛋,放鷹偵查!‘
“遵命!”隨從中的慕容狗蛋答應一聲。
“唳”一只蒼鷹沖天而起,翱翔長空,鴻飛冥冥。正是朱寅的飛虎。
足足兩刻鐘之后,飛虎才盤旋著飛回,沒有發出鳴叫,也不是直接回來。這說明周圍數十里沒有敵情。否則,飛虎會從敵軍的方向直接飛來,并且鳴叫。
第三日下午,明軍已經深入沙漠二百余里。
“叮當...叮當...”悅耳的駝鈴聲傳來,隨即前面的沙丘后面,就繞出一個數十人的商隊,都是草原胡人的打扮。
每頭駱駝上,都馱著兩只大口袋。
此地距離老磴口渡口不遠,這是布蘭泰鹽湖到陜西、山西的“湖鹽商道”。布蘭特鹽湖的草原人,將鹽湖出產的紅鹽販賣到山,可和青鹽媲美。
這當然是走私行為。可迢迢萬里的邊境線,明廷哪里都顧得過來加上草原商人賄賂邊將,收買黃河水驛小吏,也就沒人管了。這些商人除了走私紅鹽之外,其實還負有收集邊城情報的使命,背后都是蒙古貴族。
那商隊顯然沒有想到會遇見一支明軍,他們之前還以為是蒙古軍隊,一開始以為看錯了。因為他們從沒有見過,大明汗的兵馬會出現在這個沙漠,甚至都沒有聽說過。
這片沙漠,一直是草原各部出沒的地方。
可是那火紅的明軍旗幟,鮮明的漢家衣甲,真真切切的告訴他們,這就是明軍。
頓時,商人們就有點驚慌。
李如松一揮手,一群騎兵就呼嘯而出,將商隊包圍。
“誤會!誤會!”商人首領用生硬的漢話喊道,“我們是朋友!”
李如松看著朱寅,等著朱寅的命令。
按照他的做派,這些胡族商人肯定是直接射殺。不是他嗜好殺戮,而是不能讓這支商隊泄露王師的行軍路線,當然要滅口。
可是這些人畢竟只是商人,不是敵軍。是生是死他沒有權限裁決,只能聽從朱寅的命令。
朱寅不想殺,他再想殺也不能殺。
陳琳有點擔憂朱寅會犯文臣的老毛病,忍不住說道:
“撫軍相公,他們雖然是商人,可其實...”
朱寅手中摸著虎牙化石,搖頭冷笑道:“商人他們不是商人,是假冒商人的奸細,是敵人。
說完,手中虎牙化石輕輕一劃。
李如松和陳琳相視一眼,短暫的詫異之后,就一起露出笑容。
李如松颯然笑道:“跟著撫軍出征放馬,可真是痛快啊!有稚虎先生這樣的撫軍,真是我等武夫的福氣!”
話未落音就對家丁一揮手。
早就彎弓搭箭的家丁們一起放箭,頓時將幾十個商人一起射殺。
“佛爺...”商隊首領只來得及喊了聲佛爺,就被一箭射死。
很快,尸體就被掩埋在沙漠,駱駝和貨物全部成了戰利品。
秦良玉張了張嘴,看著朱寅石雕般的身影,卻還是咽了回去。
撫軍并沒有做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大軍行蹤,不能泄露給韃靼人。
陳琳笑道:“俺年輕時,這些韃靼人還是信奉長生天,如今卻都是信奉吐蕃人的黃衣佛了。”
朱寅眼睛一瞇,說道:“拋棄本族傳統和信仰的部族,遲早會滅亡。”
李如松等人聞言,都是若有所思。
沙漠中的夕陽落得很慢,明軍騎兵趕到了雞鹿寨,天還沒有完全黑。
雞鹿寨,本是匈奴單于的一處夏宮,水草豐美之地。后來被霍去病的漢軍占領,改為一座軍城。
漢朝在塞外草原、沙漠設置了很多郡縣,開墾屯田。這個雞鹿寨,就曾經是漢朝的塞外城池。
雞鹿寨北邊還是狼山,西邊是漢長城,扼守陰山走廊西出居延的通道,漢唐時期是一個重要的軍事據點,如今雖然早就荒廢,可仍然還有一丈多高的石墻,足以擋住騎兵的沖擊。城邊是個快要干涸的湖泊,正是古書中提到過 的休屠澤。
眾人發現,雞鹿寨是個方城,寬數十丈,足能駐扎一萬大軍。而且城外就是一個小湖泊,方圓十里都是草甸、濕地,剛好能修養戰馬、牲口。
傳聞昭君出塞后,曾經在雞鹿寨住過。
明軍入駐雞鹿寨,第一時間內外布置防務,飲馬湖泊。朱寅則是登上高臺,南望秦漢長城的遺址。
秦漢長城早就荒廢在黃沙中,與南方數百里之外嶄新的明長城,形成了鮮明的歷史對比。
每當月亮升起來的時候,照耀的還是這片土地,卻不再是漢唐故土,而是胡天胡地。
雞鹿寨所在是個十里方圓的小型綠洲,西邊有一片紅色的沙漠,蒙古人稱為“烏蘭不花”,意思為:紅牛。
北邊數十里是傲龍布勒格大峽谷,那里是一處丹霞地貌。明日,朱寅將率軍走傲龍布勒格大峽谷,那里沿途水源更多。
此時此刻,一彎清冷的月亮,剛剛升起,漠然俯視著明軍,似乎感到格外陌生。
朱寅坐在荒城中的石臺上,抬頭看看月光和夜空,低頭看著地上的漢朝瓦當,似乎看到了一個躍馬橫刀的少年將軍,獵獵漢旗飄揚在瀚海大漠,他的回首一眸,從歷史的深處而來,猶如穿越時空的凝視。
朱寅又恍惚看到了一個漢裝女子,懷抱琵琶一步一回首,她遙望長安,仰視天上的大雁,猶如天地之間最孤獨的彩虹。
朱寅撿起一片破碎的漢瓦,摩挲著上面繩紋,目光空茫。
這里留下了霍去病、王昭君、竇憲等人的足跡,今日停留此處的是自己。
“虎叔,”丁紅纓走過來,手里捧著馕和肉干,“別看這些碎磚亂瓦了,先吃點東西吧。”
丁紅纓這次跟著朱寅,可不僅僅是貼身護衛,還是照顧他生活的。
朱寅接過馕和肉干,先給了一份給旁邊的小黑,剩下的才自己吃起來。
“虎叔你可真有意思,先給狗吃,然后自己吃。”紅纓格格笑道。
她其實已經是朱寅的家人,和朱寅說話非常隨和。軍中稱呼她為紅娘子。
都知道這位紅娘子是撫軍相公的大侄女。
朱寅道:“黑虎算是我兄弟,不是一條狗那么簡單。”
紅纓聞言,更是樂了。
“照這么說,那按輩分,俺還要叫它一聲狗叔了”
“哈哈哈!”朱寅也被紅纓逗樂了。這個大侄女,真是又暖心又可愛啊。
兩人正說到這里,忽然康熙快步走過來,說道:
“主公,西海蒙古的消息終于到了,李鉉城親自送來的。”
說完遞上一個蠟丸。
朱寅捏開一看,頓時臉色陰郁。
西海蒙古接到拜的信后,立即答應擁護慶王為帝,主張幾方合流,計劃以慶王為傀儡,號召四百多萬河西漢人,先割據甘涼,再攻占中!
這些西海土蠻決定干一票大的,出兵兩萬多人!
加上投靠他們的兩萬鄂爾多斯人,共有四萬多騎兵!
瓦剌和碩特部臺吉的一萬多騎兵,也已經南下!
幾方合流,有六萬多騎兵!
雖然所謂的蒙古騎兵就是牧民,騎上馬就是騎兵,有盔甲的精銳鐵騎不多,但六萬多騎兵的龐大基數,怎么也有一萬好幾千披甲的精銳鐵騎!
明軍西北數鎮加起來,也沒有這么騎兵啊。
就算下月和葉夢熊在涼州會師,自己麾下的鐵騎也只有萬人。
李鉉城的情報還說,和碩特部已經派兵接引拜和慶王,一萬多騎兵將會從狼山西北傲龍布勒格大峽谷南下。
但是,他們很難立刻找到拜和慶王。
“傲龍布勒格大峽谷...”朱寅眉頭一皺,這就是自己明天要走的路啊。
想不到,自己要從這北上,和碩特人要從這南下,差點碰頭了。
不對!李鉉城的這份情報,已經有好幾天了。
那么和碩特臺吉的一萬多騎兵,很可能就在...附近 想到這里,朱寅頓時一身冷汗。
“來人!傳李將軍!”
很快,李如松就神色凝重的匆匆趕來。
“李將軍,”朱寅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懷疑西北方向,可能會出現大隊騎!我軍的行蹤,很難不被他們發現!”
“只要他們發現了我軍,我軍行蹤暴露,結果會如何”
李如松道:“那么我軍將會被敵軍騎兵合圍!數日之內,可能會有數路敵軍前來,我軍要么立即撤回寧夏,要么立刻轉移!”
“轉移”朱寅搖頭,“能轉移到哪里去這里是大漠,只能沿著水源路線走,就是當年冠軍侯,也是沿弱水南下。”
“蒙古人在大漠最擅長用斥候長途刺探,斥候在草原不斷換馬,甚至能俘獲野馬騎乘,一天能移動三四百里。我軍能藏多久最多明天,就可能被敵軍發現!”
李如松道:“既然大隊敵騎就在附近不遠,末將請求撫軍立刻轉移!撫軍如果落在敵軍手中,我軍在這大漠之上群龍無首,就會淪為敵軍的獵物!”
“撫軍應該以大局為重,立即后撤到賀蘭山,和后續大軍匯合,再前來支援末將!末將和秦良玉就率軍駐扎此地,吸引敵軍圍攻。有城墻在,哪怕有數萬敵軍,末將最少也能守五日!”
李如松說到這里,立即派出斥候,往西北方向偵查。
朱寅也放飛獵隼,往傲龍布勒格大峽谷方向偵查敵情。
他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然而半個時辰之后,飛虎直接從西北方向飛回,毫不盤旋的落下。這說明西北方向出現了大股敵軍!
李如松再次力勸道:“撫軍!敵軍援兵必然能發現我軍行蹤,我軍兵少,不足以在大漠和敵軍決戰,還請撫軍立刻轉移行轅,匯合后軍!”
秦良玉也不容置疑的說道:“撫軍不容有失!我等就在此地吸引敵軍,還請撫軍立刻出城!否則的話,我軍還沒有追到拜和慶王,倒讓敵軍咬住了撫軍!”
朱寅終于下定了決心,不再猶豫。
“好!本官先轉移離開,五日內必率后軍前來匯合!戚大將軍也會率軍東來……”
朱寅做了一番安排,就率領三四百家兵護衛,以及曹文詔的一百多精銳騎兵,連夜南下。
朱寅離開后不到兩個時辰,但見西北方向蹄聲如雷,一萬多和碩特部騎兵,果然轟然而來。
天上的月光,都被戰馬揚起的沙塵黯淡了。
數千明軍可不是小目標,很快就被和碩特的斥候發現。于是不久之后,大隊騎兵就趕到了。
“嗚嗚嗚...”蒼涼的號角聲中,一萬五千和碩特騎兵潮水般涌來,慢慢包圍了雞鹿寨。
雖然蒙古部落是全民皆兵,男丁騎上馬就是騎兵,可是和碩特人仍然有五千披甲的精銳鐵騎。
李如松和秦良玉加起來只有五千人,大半還是沒有戰馬的步兵,在這有利于騎兵的沙漠戈壁,只能依靠城堡防守。
和碩特臺吉沒有立即攻城,他還沒有摸清明軍的底細。
他一邊圍城,一邊派人南下,通知北上的火落赤部,讓他們一起來圍攻明軍!
第二日。
卻說朱寅率領數百人往賀蘭山而去,已經快到哈拉林子了。
最多一天,他就能遇見一萬三千人的明軍后隊。
一萬八千明軍匯合,再等到戚繼光到來,那就穩多了。
朱寅向來謹慎,他沒有立刻進入哈拉林子,而是放飛獵隼,偵查哈拉林子東南的方向,有沒有動靜。
不久,飛虎就直接飛回,長唳一聲。
這說明哈拉林子東、南方向,有數量不小的隊伍。但問題是,這究竟是北上的火落赤部騎兵,還是自己的后軍 飛虎能偵查大隊人馬的方位,卻不能判斷是敵是我。
朱寅不放心,只能派出家兵去打探。
三刻鐘之后,家兵神色凝重的飛馬匯報:“是大隊韃靼騎兵!在東邊和南邊,足有萬騎!”
朱寅差點罵出來,立刻往正西方向逃去。
北方是和碩人,東和南是火落赤人,他此時只能往西!
他的情報的確厲害,但問題是情報很難傳遞給他。最快也要好幾天,這么長的時間,那里能判斷敵軍方位 然而擅長使用斥候的韃靼騎兵,此時已經發現了數百明軍。
隨即,大批騎兵就追擊而來。
大漠乃是韃靼人的主場,朱寅只有幾百人,除了逃走別無他途。
“吾命休矣!”朱寅暗道。
眼見大隊敵騎追來,他心中不禁慌得一批。
轉眼間,朱寅已經逃出十幾里,可韃靼騎兵卻緊追不舍。他們的騎術更好,已經越追越近了。
幸好前面就是一大片丹霞地貌。
“額真!奴才去擋住他們!”蘭察喝道,“掩護主子撤離,一百人跟我掉頭!殺!”
一百多個精銳家兵,跟著蘭察調轉馬頭,一字散開的守住丹霞地的谷口,擋住追兵。
丁紅纓、毛文龍、曹文詔、魏忠賢等人,則是護著朱寅直入丹霞之中。
朱寅回頭大喊道:“蘭察!不要戀戰!活著回來!”
“喳!”蘭察大聲領命,揮舞長長的狼牙棒,身披兩層盔甲,率先反沖追到最前面的蒙古騎兵!
“殺!”一百多精銳家兵,都是身披鐵甲,腰間掛著特有的手銃,惡狠狠的沖向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