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學校,安靜得就像人都死光了一樣。
但在炬火點燃的一剎那,整個學校仿佛都蘇醒了過來。
原本空空蕩蕩的走廊里,一下子就多出來許許多多的人,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東西。
王云霄沒跑幾步,就不得不降低速度,因為走廊兩邊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嚴重影響到了他的判斷。
有教室門被推開的聲音,有人在黑暗中手舞足蹈地摸索,然后跌倒在地上,變成了阻擋腳步的障礙。還有人在身后喊叫王云霄的名字,王云霄一律不作理會。
我帶進來的兄弟,都喊我大哥,你喊我王云霄是幾個意思?2
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聲靚仔 我搭理你?
眼前驟然一亮,白晝與黑夜再一次交替。
破空之聲呼嘯而來。
王云霄反手拽住油條和麻團,就地一滾,躲過頭頂上掃過來的陰影。
那是一條巨大的蜥蜴尾巴。
王云霄順著尾巴向前看去,就見到一只人形的怪物四肢并用攀附在天花板上,背后密密麻麻地長滿了拳頭大小的人臉,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負子蟾,哪怕只是多看一眼,都容易引起惡心不適的癥狀。3
在他看到那怪物的同時,怪物身上的人臉也看到了他。
王云霄悶哼一聲,下意識地閉上雙眼,身上瞬間冒起一道道黑煙。而他身后的油條麻團猝不及防之下,頓時抱頭慘叫起來,他們臉上,手上等暴露在外的皮膚都開始抽搐,飛快地呈現出扭曲人面的形狀。
這王八蛋手上到底有多少條人命?
看他背上那么多人臉,至少屠光了一個村子吧?
“王云霄!”
陳燕的聲音將他的注意力瞬間吸引過來。
這是一間陽光明亮而又溫暖的教室。
陳燕帶著泥鰍幾個人躲在教室的角落里,在他們身后居然還有陌生的學生。1
若有若無的虛線在半空中縱橫交錯。
這是棋詔修煉的秘法“點星術”呈現出來的異象。
陳燕腦后細長的馬尾飄揚在空中,雙眼中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右手高高舉起,食指與中指并攏。6
她已經進入“執棋”的狀態。1
棋詔眼中的世界,是多元維度交錯的世界,既真實,又不真實。
她必須自己重新建立一套規則,以此來區分真實與虛幻。
縱橫經緯,進退取舍,是為博弈。
博弈論是中國最早的棋譜。4
少女手中綻放著銀白色流光的棋子重重落下。8
天地倒轉!
剛剛還攀附在天花板上耀武揚威的丑陋怪物,眼前一花,發現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地面上。
撲面而來的,是一桿鑲滿鐵釘的狼牙棒!
杠頭全身上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如注,整個變成了一個血人。在剛剛短暫的遭遇戰之中,那怪物試圖從黑暗中發起偷襲,被他一棒子打飛出去。
但是那人面惡瘡的詛咒也隨之而來。
痛苦,反而激發了他的兇性。
光是看他身上那些傷口,就能想到他剛剛經歷了怎樣的惡戰,但不管怎樣,他依舊是頑強地支撐到了現在。
面對襲來的狼牙棒,怪物絲毫不敢大意,它剛剛已經吃夠了這玩意的苦頭,如今身上都不知道被砸斷了多少根肋骨。
它不明白,明明詛咒已經生效,為什么這小胖子還不倒下。2
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突然感覺到背后陰風陣陣,它不假思索地甩出尾巴,想要擊退偷襲者。
這幾個死孩子怎么這么難纏?難道你們不知道……
噗嗤一聲,尖刀入肉!
它的注意力都被眼前兇猛沉重的狼牙棒吸引住了,完全沒有注意到王云霄從身后悄無聲息地欺近身前,抬手勒住它的脖子,一刀刺進它的身體。
怪物掙扎著發出慘叫,無數人面瘡猶如污泥一樣從他的后背轉移到王云霄身上。
那一瞬間,就如同幾十只瘋狗撲上來,張開尖牙利齒用力撕咬起他的皮肉。
劇痛!
那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劇痛。
王云霄的身體表面皮膚上瞬間裂開一道道傷口,皮膚之下的肌肉扭曲成人臉的形狀,掙扎著想要從身體里逃脫出來。
但在下一刻,就像一只橡皮擦劃過,擦去了紙上的涂鴉,這些人面詛咒紛紛化作黑煙消散。2
差一點被痛暈過去的王云霄眼中恢復清明,一只手死死地勒住怪物的脖頸,拔出刀再一次捅了進去。
第二刀,第三刀……
人面瘡反復在他身上出現,又被反復擦除,一來一回之間讓他胸前背后皮開肉綻,痛到幾乎麻木的王云霄都不知道自己刺了多少刀,只是機械性地重復著同樣的動作,直到那怪物掙扎的力道漸漸衰弱,最終倒地不起。
王云霄艱難地翻滾到一邊,離開那怪物的身體,同時也沒有忘記把刀抽走。
這具身體還是太脆弱了,稍微受一點傷就堅持不住,經過這些天的鍛煉也沒有多少起色。
白手起家,任重而道遠啊。
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旁邊麻團就開始大呼小叫:“小葫蘆快來!大哥要死啦!”6
你特么……就不能盼我點好?
王云霄在心里無奈吐槽。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抗下這么多人面瘡詛咒的傷害,有一半的原因是麻團和油條在身后給他分攤痛苦,倆人硬是咬著牙從始至終都沒有吭聲。
另外一半原因,則是躲在暗處的小葫蘆使用伶官的秘法在幫他清除詛咒。
躲在暗處……
王云霄猛然驚醒,連忙大喊道:“小葫蘆別出來!”
但是已經晚了。
他看到小葫蘆從原本空無一物的墻角現身出來,手里拿著鉛筆和筆記本,慌里慌張地朝自己跑過來。
但在這個時候,那看似已經氣息全無的怪物突然從地上撐起身來,手臂驟然伸長出足有一丈多長,五指利爪朝著她的胸口抓去,眼看著就要刺穿她的心臟。
“啪——!”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又一枚棋子落位。3
小葫蘆的身影化作泡沫四散紛飛。
閃亮的刀光在怪物胸口一閃而逝。
“楊一航!”
當陳燕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二羊手里的刀已經插進了怪物的胸膛。1
就像是戳破了尿泡一樣,腥臭的污血噗嗤一下噴涌而出,澆得他滿頭滿臉。
這場戰斗仍未結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