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咔噠——
王云霄隱約聽到耳邊傳來時鐘走動的聲音。
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失去了對于自己所在時空的把握感。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在夢中從百米高空失足墜落。
恍惚之間，他看到了粘在李沐沐臉上的果醬。
這本應該是今天早上的畫面，李沐沐這個饞鬼跑出去買了一瓶果醬，回來蘸饅頭吃，一不小心吃到了臉上。
那一刻他甚至覺得李沐沐也看到了他，臉上露出差異的表情。
二人的對視只維持了不到一個剎那，少女就在他眼前崩裂成無數的碎片。
“錨定失敗！”
“喂！你干什么！”
他一點都不想要這種體驗！
過去使用多元維度潛望鏡才能觀察到的維度交疊現象，現在只用肉眼就能觀察，由此帶來的污染性可想而知。
他們身處在自己的維度之中，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墜落”的過程。
王云霄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紅毛黃毛白毛的洋鬼子們，舉起手中的長槍，將刺刀對準那些逃難的平民百姓，臉上帶著扭曲的笑容一步步靠近。
王云霄掂了掂手上的磚頭：“但是看到了熟悉的地方，不幫幫場子的話，總覺得說不過去。”
一名白衣大漢帶著四五名鄉勇從旁邊的胡同里沖出來，徑直闖入到了洋鬼子兵的隊伍之中。他們頭上纏著辮子，手里只有大刀和長矛，臉上卻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嘴里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
“我很清醒。”
“殺洋狗——！”
頭上戴著紅色小圓帽的神父忘我地親吻著手中的十字架，在這烈焰地獄中高聲朗誦著圣經里的禱文。
王云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雙腳穩穩站立在廢墟當中。
一個維度……王云霄過去都很難想象，怎么可能用這種量詞來形容無法客觀描述的“維度”，但他現在就是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維度”從天空中墜落下來。
時空潮汐降臨了。
“嘶……這段歷史看起來就有些眼熟了呀。”
那是一條大火熊熊燃燒的街道。
跟隨街道一起墜落下來的，還有四散逃難的老百姓，以及身穿各種各樣軍裝的士兵。
黑龍蛋看到王云霄彎腰撿起地上的磚頭，忍不住驚呼道：“那都是假的！是外層維度的幻影！你清醒一點啊，別暴露咱們的位置！”
雖然這個詞他已經聽說過無數次，但始終沒有實感，如今終于有了身臨其境的體驗。
還有人在反抗。
“殺——！”
而此時此刻在這座城市廢墟的天空上，一個個支離破碎的維度裂隙正在緩緩張開。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掐著脖子往自己嘴里灌屎。
“殺鬼子——！”
為首的大漢武功超群，手提一口雪亮寶刀，一縱身切入到洋鬼子兵背后，刀光來去縱橫似月華般閃耀，一瞬間就將三名士兵砍翻在地。
洋鬼子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給打懵了，有的人轉身就跑，有的人還想要舉槍反擊，本就互不統屬，遇到這種情況更是越急越亂。
但他們終究占據人數的優勢。
尾隨在隊伍后面的洋神父舉著十字架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對旁邊的書記官低聲說道：“這個拳匪殘忍地殺戮了我們一百名教眾，我們再殺一百人作為對等報復。”
“哪有一百？”
“現在記上一百人就行了，不需要跟他們解釋……”
說到一半，神父突然意識到身邊的聲音好像不太對勁，轉過頭來看時，卻只看到了迎面拍過來的半截磚頭。
這一磚頭狠狠地糊在他臉上，打得他七竅流血。
“我問你哪有一百？”
王云霄拽住神父的衣領，掄圓了磚頭照著他腦袋又是一下，直拍得他一顆眼珠子當場飛了出去。
“說話！”
王云霄刻意放輕了力道，生怕自己一下把他打死，讓他占了便宜。
但就算這樣，神父的頭骨依然沒能經受住磚頭的第三次拍擊，和磚頭一起碎裂開來。
“嘖……”
王云霄扔掉磚頭和尸體，甩了甩手上的腦漿。
這家伙有點弱的令人發指了，真就是個肉體凡胎啊，看他那副派頭還以為能有點本事呢，這要是圣杯教會的神父，起碼也能讓自己打完一套軍體拳再說。
這會兒前面的軍隊也注意到了王云霄的存在，跟隨在后面的一名身材矮小的洋鬼子兵大喊一聲：“八嘎！”舉起槍對準王云霄就扣動了扳機。
然后他震驚地看到，自己射出去的子彈命中了那個少年的胸口，卻絲毫沒有給那個少年帶來任何的影響。
王云霄抬起手，彈掉了嵌在自己胸前的鉛彈，看了一眼衣服上留下的彈坑。
傷口處微微有血液滲出，但不是很疼。這種口徑的子彈，如今已經無法對自己的身體構成威脅了。
因為一直以來面對的都是那些不可言喻，不可名狀的妖魔邪祟，牛鬼蛇神。即使王云霄每天堅持修煉，依然感覺進度緩慢，有些力不從心。
哪怕他的修煉速度在賀老爺子看來已經十分恐怖了。
原來不是我太弱，而是這個世界太復雜。
王云霄甚至都沒有去多看那個驚慌失措的鬼子兵一眼，只是扭頭看向周圍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建筑。
公元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
很熟悉的歷史線，只是不知道和自己穿越過來的那個世界相比起來有多少偏差。
怎么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時空潮汐是這么好玩的東西啊？
那個洋鬼子兵不信邪地再次扣動了扳機，但槍口瞄準的少年卻消失了。
“你臉上怎么沒刺青呢？”
這是他生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還沒等他理解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了自己的胸口。
云霧繚繞在王云霄身旁，讓他看起來就像是沉浸在煙霧中的惡鬼。
隨手將那個洋鬼子兵的腦袋塞進胸腔，王云霄轉過頭來，將冰冷的視線投向旁邊的其他士兵。
“臉上沒有刺青的扶桑人，該死。”
“沒有登記注冊的西洋人，該死。”
“入侵我國領土，殘殺無辜者，該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