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行省的高官是誰，云都市的市長是誰。
這個問題普通的小老百姓既不關心，也不清楚。
但是有一個人的名字說出來，絕對是家喻戶曉。
那就是海軍提督王云霄。
雖然職務是海軍提督，但當地人更愿意親切地稱呼其為大都督。
據說這個外號，是起源于歷史上三國時代的吳國。
云都當年也經歷過一段不堪回首，不可描述的黑暗時代，各種野心家，陰謀家，精神病，以及擬人生物輪番登臺，搞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這場持續了數年的叛亂，最終是由提督大人率領艦隊鎮壓下來，重新恢復了行省的社會秩序。
所以從當年那場動亂當中活下來的老人們都喜歡說，云都上下沒一個是人，王大都督除外。
除了鎮壓叛亂之外，王大都督還做了不少好事，比方說在云都及其周邊地區投資興建連鎖副食店，平價出售各類食品。
比方說香腸，面包，烙餅，醬菜……偶爾還會有哄小孩的糖果和甜甜圈之類的東西。
做生意很正常，但在災荒年月也堅持平價銷售，那就很值得表揚了。
這種副食店對于平民來說，是能夠保證在這個生存條件惡劣的環境中存活下去的希望，而對于那些平民家的孩子來說，更像是天堂。
很多小孩都曾經幻想過，自己其實是爹媽在外面撿來的孩子，真實身份是王大都督的私生子，一旦有機會滴血驗親成功，就可以獲得副食店的無限消費貴賓卡，吃糖吃到飽。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
要怪就得怪市面上那些熱銷的低俗雜志漫畫，為了吸引眼球，什么狗血劇情都敢胡編亂造。
王大都督現實中的合法妻子只有一位，但在雜志漫畫里的緋聞女友和私生子女成百上千。
“我是王大都督的私生子”這種牛逼吹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憑嘛就找到我身上啊？
賀九心里瘋狂吐槽，表面上還要苦苦哀求。
主要問題是心虛。
“你心虛什么？”
這就是黃金獵犬最恐怖的地方，賀九以前聽人說起過，沒有人能扛過黃金獵犬的審訊。
你心中所藏的一切，在她眼中都無所遁形。
賀九現在只想跪下，如果可以的話，磕頭或者舔靴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要不跟這雙冰冷的眼睛對視。
“你母親叫什么名字？”
不是你怎么還糾結這個問題呢？要殺要剮直接來好不好？
賀九都快要嚇尿了。
“我真是吹牛逼的，我娘就是個鄉下婦人，什么都不懂……”
“不對。”
李汐凝視著賀九的眼睛，冷聲道：“你娘也姓賀，原名叫賀蘭。你家原本住在西泉山，后來才移民到云都，你今年不是十七歲，應該是二十二周歲，我說的對吧？”
賀九整個人都軟了。
他完全不知道這頭獵犬是從哪兒查到的如此詳細的資料，有些事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小時候是坐船來到云都，對于自己老家，那個什么西泉山完全沒有印象。
“這么大個人了，還沒有正經工作，每天游手好閑，偷雞摸狗。”
李汐的手在賀九肩膀上按了按，嚇得賀九一個哆嗦差點尿濕褲襠。
“我知道你很多事，但也有一些是我不知道的，你希望我知道嗎？”
“不希望……不不，希望！不是……”
賀九滿頭冷汗，連忙求饒：“我知道錯了，希望政府能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您讓我做什么，直接跟我說就行，我給您當牛做馬！絕無二話！”
李汐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這才揮揮手，示意其他人退出房間，反鎖住房門。
然后她重新回到座位上，抬手一招，賀九的手銬就自己解下來，飛到了她的手里。
“你很聰明。”
“您過獎。”
“我確實是要找你幫我做些事，但又擔心你在江湖上混得久了，太過滑頭，不拿我的話當回事。”
“絕對不能！”
賀九果斷舉手發誓：“不管什么話，出了您口，入了我耳，但凡讓第三個人知道，就叫我一輩子都娶不上老婆！不管您吩咐什么事，但凡我要敢不赴湯蹈火，這輩子生兒子都沒屁眼兒！”
小人物的生死，只在大人物的一念之間。
所以他發誓發的非常果斷，非常狠毒。
老婆孩子熱炕頭確實是他這輩子最高的人生追求，但前提是建立在自己能活下去的基礎上。
男人最大的悲劇是什么？不就是辛苦半輩子還沒開始享福，兩腿一蹬死球，自己老婆拿著自己的錢，去找別的男人打自己孩子？
首先得保證活下去，再談其他。
李汐對于賀九的態度很滿意，點頭道：“不用擔心，赴湯蹈火的事，你也沒資格做。據我所知，你是整個云都為數不多的，能潛入空港盜竊的神偷，沒錯吧？”
賀九很想說不是，這要是承認下來，不知道有多大的鍋要扣到自己腦袋上面。
但人家都這么問了，你要敢不承認的話，那就不是鍋的問題，而是你有沒有腦袋去頂鍋的問題。
“大人明鑒，不敢說是神偷，就討口飯吃。”
“空港的安檢你是怎么繞過去的？”
看到賀九猶豫的樣子，李汐擺手道：“你那點破事不歸我管，我也沒興趣。”
賀九咬咬牙，小聲說道：“走陰門。”
李汐眼睛一亮，挑眉道：“你有走陰門的絕活，不去做大事，就蹲在空港里摸錢包？”
那咋啦？
我還白撿一老婆呢！
賀九賠笑道：“我這人膽子小，不敢做大事。”
“你膽子小不小的另說，我要安排你做一件事。”
李汐收起笑容，正色道：“下周會有一位大人物到港，我需要你從她身上偷一樣東西。”
賀九精神一振，心說這不就來活了嗎？
這活兒可太合適了，你要讓我干別的還真不成，至于價錢……
他抬頭瞄了李汐一眼，趕緊低頭，把話咽了回去。
你特么瘋了，現在是你談錢的時候么？
“什么東西？”
“不重要。”
“啊？”
“重要的是，你要裝作失手被擒。”
“啊？”
賀九懵了。
李汐沉聲道：“聽說過光明神教會嗎？”
“沒聽說過。”
“簡稱明教。”
“喔喔喔！那個我知道！”
你說全稱誰知道是哪顆蔥。
明教的大名，賀九倒是有所耳聞。
這是活躍在本土的一支非法地下教派，偶爾也會有代理人來到云都，在黑市上收購一些海外行省的珍稀土特產。
云都城外，各種幫派、工會、邪教……魚龍混雜，泥沙俱下。
在這其中，明教給人的印象……怎么說呢，就是神秘，強大，冷酷，超有錢。
你要說信仰的話，他們也確確實實在傳播福音，發展信徒，但對于信徒的要求極其苛刻，想要加入教會就要通過某種試煉。
而在教會內部，還有外環成員和內環成員的區別。
就算你僥幸混進去，人家也不會信任你，還要反復對你進行考驗。
光是這一點，就剔除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
明教的內環修士在云都不常見。只有少數外環成員在城郊建立了隱蔽的地下教堂，作為聯絡點勉強維持著教派的存在感。
這群人的優點是有錢，且很有信譽。賀九以前在空港偷竊的高級晨星，在別的地方不好出手，會引來有心人的注意。但賣給他們就完全不必擔心黑吃黑的問題。
缺點則是不太好打交道，而且行事作風極其冷酷，一旦招惹上他們，就會迎來恐怖的打擊報復。
有的時候甚至你都不知道你怎么招惹了他們，也會遭到打擊報復。
“下個星期三，光明神教會的首席大導師，也就是他們的教主慕青青將會抵達天門，至少一到兩位內環主教隨行。”
李汐解釋道：“我需要在她們身邊安插一個釘子，而她們此行的目的，又正好需要一名技藝精湛的神偷。”
你都知道她們的目的了，還安插什么釘子？
賀九小心翼翼地追問道：“您的意思是說，需要我假裝成失手被擒，然后適當地向她們展現我的技術，讓她們對我產生興趣，對我進行招攬是嗎？”
“沒錯，你理解的很到位。”
李汐點頭道：“以你的本事，未必真能從她手里偷到東西，但如果成功的話，也不必故意留下什么破綻。她們會有渠道追查你的身份，對你產生興趣。”
“到時候你只需要像今天這樣，腦子放聰明一點，識時務者為俊杰，就有很大幾率會被她們看中。等你進入教會之后，我會再想辦法跟你取得聯絡。”
“明白！”
賀九用力點頭：“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了。”
“你最好是真的明白，不是給我敷衍了事。”
李汐站起身來，從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鈔票，甩在賀九面前：“我聽說你是個對金錢和美色沒有什么抵抗力的人。”
賀九正色道：“我可以抵抗！”
開玩笑，金錢美色誰不喜歡，但在自己的性命面前算得了什么？
“很好，等這件事辦妥之后，我會給你一個線人的身份。光明神教會那些女神棍終究是外地人，不管她們對你許諾什么，都是空中樓閣，鏡花水月，你明白嗎？”
“我明白！”
賀九語氣堅定：“我心中只有您一位領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