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十一月,和去年一樣,考生們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中進入考場,葉秋身穿一身青色的棉袍,不求好看,只為保暖,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要冷許多,三姐妹生怕他在考場里堅持不下去,非要他穿這么多才肯罷休。
“放心,沒什么問題的。”葉秋安慰她們,然后一身輕松的排起了隊。
會試的成績直接關系到考生今后能不能做官,會不會免除賦稅,因此比鄉試要嚴厲得多,為了防止考生作弊,考生甚至要在小隔間內脫衣服檢查。
有些考生一臉淡然,有些從里面出來之后覺得非常屈辱,葉秋無悲無喜,安安分分的按照指示來,倒是讓官兵們的態度好了不少。
如果愿意,誰又愿意看同性男子的身體呢?又不是斷袖,可這都是上面下發的規矩,他們也得按規矩來,也不知那些考生一副屈辱的樣子給誰看。
其實這已經算是好的了,要知道以前連小隔間都沒有,還是一個貴族公子哥兒鬧起來之后幾年才慢慢開始改進的。
通過檢查之后,葉秋由一個官兵帶著進去自己的格子間,格子間里有一張書案、一張簡易的床和一個小火爐,因為天氣實在是太冷了,會試的時間又有五天之久,所以是允許考生生火燒水做飯的。
不過木炭的數量有限,燒火的時間固定,時間也有限,如果在非固定的時間內生火,甚至可以取消會試的成績。
每一個格子間都是獨立的,且都朝著一個方向,考生能聽到隔壁考生的聲音,但絕對見不到人,考生于考生之間不許交流說話,而且每隔三個格子間就有一個官差守護,另外還有幾隊官兵不定時的巡邏,就是想去如廁,也有兩個官兵陪伴,因此,想在考場內作弊,幾乎不可能。
葉秋覺得自己比較幸運,既沒有分在風口上,也沒有分在茅廁的旁邊,稍微修整一番后,就有官差拿著試題挨個分發。
葉秋考試從不做草稿,下筆如有神助,非常流暢,有些思維謹慎的會在思考半天之后下午再作答,但葉秋不,他一般會在最短的時間內作答,然后再安安心心的燒水洗漱睡覺。
他這般悠閑作答的態度很快就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于是他第三天開始作答一篇策論時,定水州的知州消無聲息的來到了他的小隔間前,他雖然每天都在考場,但并不是考官,考官是不能在閱卷前觀看考生的試卷的,他就無所謂了。
葉秋其實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裝作一副神貫注的模樣沒有理會,并繼續作答。
知州看上去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他先是打量了一下葉秋,看著他到了第三天還一副神采奕奕、清爽干凈的模樣就暗自點了點頭。
眼神不自覺的瞥向葉秋的試卷,還未看內容,就為這一手好字贊了一聲好,再繼續看文章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就入了神,很快就與葉秋的書寫同步。
不禁暗自可惜,怎么才這么點字呢?后面的內容是什么?他準備怎么寫?
知州來的時間也挺長了,葉秋裝不下去,然后停筆向知州拱手彎腰行了一禮。
知州回過神來,慚愧的接受了這一禮,生怕因為自己的舉動打擾到這位考生接下來的考試,不過不能看完這篇文章也頗為遺憾。
知州抓心撓肝似的回到了監考位上,葉秋沒什么感覺,倒是他旁邊的兩位考生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后面兩天的考試時間一晃而過,葉秋的神色甚至和剛進來時沒什么兩樣,見到他,秀雅他們三姐妹也終于放下心,但就算這樣,葉秋還是要接受慣常的大夫把脈,和飲食調養。
說道飲食方面,秀穎這個對美食情有獨鐘的小丫頭不僅創新了不少膳食,還從古籍里面還原了不少前朝的配方,光是這些配方,她就賣了不少錢,而且她好像還有自己的打算,配方只賣了幾個,打算有足夠的錢之后去到上京就開一家屬于自己的酒樓。
原先葉秋他們還商量著以后給她開一間,沒想到才九歲的她自己就已經安排好了,想讓刮目相看。
家里三姐妹,秀彤有了月季花的生意,秀穎有了開酒樓的打算,這樣算起來好像秀雅什么都不會一樣。
要是這樣想就錯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安排的,包括人情世故往來,做生意哪有不產生摩擦的,但每次有了摩擦之后秀雅一出面就能很好的解決,因此別看她沒什么特長,但其實不管是秀彤這里,還是秀穎那里,都決定以后給她分紅。
這樣一算下來,反倒是葉秋成了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了,他嘗嘗依次取笑自己,惹得三姐妹好笑不已。
不過最讓三姐妹煩惱的還不是生意上的事,依然是葉秋這個大哥,今年一過他就十八了,可他還是沒有成親的打算,就連相看都不樂意,說有三個妹妹就足夠了。
這怎么能行呢?他是葉家唯一的男人,將來還指著他傳宗接代呢,妹妹雖然多,可將來都是要嫁出去的,他一直不成親,難道以后真的做個孤家寡人?
這次不僅秀雅和秀彤,就連一開始最不愿意葉秋娶嫂子進門的秀穎都開始勸誡葉秋。
可每次談論到這上面的時候,他不是找借口離開,就是顧左右而言他,惹得三姐妹天天對他搖頭嘆氣。
“行了,小管家婆們,操心這么多還不如多出去耍耍,等到你們成親了可就沒這么輕松了,世上哪有我這么好的大哥?”葉秋沖她們挑眉一笑,又走了。
三姐妹氣得臉頰鼓鼓,心里卻暖暖的,她們不自覺的又回想到了葉李氏去世的那一年,那是真苦啊,整個世界都像是沒了光彩一樣。
最后是大哥為她們頂起了一片天,讓她們生活無憂,讓她們自由自在。
她們也不想逼迫大哥成親,可一想到大哥將來會孤零零的一個人,心里就難受的不行。
“大不了我不出嫁招上門女婿好了,我要永遠陪著大哥。”秀穎笑嘻嘻的道,卻不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的能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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