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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道屏風,薛行衣靜靜地看著雅間中的那一道身影,只是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細看薛行衣的眼神,就會發現薛行衣并不是沒有情緒的,此刻的他眸光中便涌現出的強烈情緒讓他那原本黑沉的眼眸猶如閃過一道暗光,只是這道暗光轉瞬即逝,很快就被他臉上如同面具一般的冷淡表情所掩蓋。
再看薛行衣,他從頭到腳又開始變得無懈可擊毫無破綻了,只是與剛剛那一瞬間相比,此刻的薛行衣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可以逼退任何人的孤寂感。
“這是……什么曲子?好像沒有聽過,又覺得有些耳熟。”有人低聲問道。
“好像是失傳之后被前朝的歐陽夫人重新譜過的霓裳舞衣曲,我曾在一本琴譜上見過……”有那精通音律的喃喃道。
正在這個時候眾人聽到了幾聲悅耳的鳥鳴,轉頭一看,之前飛出去的那只金絲雀不知何事又飛了回來,正站在窗臺前。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半餉說不出一句話來。
可是那只金絲雀卻沒有體會到在場眾人的復雜心情,它在窗邊稍稍停了一會兒便飛了進來,然后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飛回了那個放在八仙桌上的鳥籠子里。
恰在這時候,這時候雅間里的琴聲也停了下來。
“這……太不可思議了。”有人驚嘆地道。
賀林晚停止了彈奏后揉了揉自己有些發僵的手指,楊唯真精通音律不假,賀林晚卻只是在衛氏的教導下勉強會彈一兩首曲子充門面,所以彈起這種有些難度的樂曲來她的手指不由得發僵。
李恒目瞪口呆地看著賀林晚,然后又跑出去屏風外頭那那只傻得乖乖飛回來的笨鳥。再回來的時候看著賀林晚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什么妖魔鬼怪。
賀勉也震驚地看著賀林晚,指著她道:“你,你,你,你什么時候彈琴這么厲害的?”
賀林晚看了賀勉一眼:“你聽過我彈琴?”
賀勉這才想起來他以前也沒聽過賀林晚彈琴,只是下意識地以為賀林晚在琴棋書畫上與他一樣是個渣,卻沒想到原來賀林晚是深藏不露啊!
只有賀林晚的貼身丫鬟春曉有些詭異地看著賀林晚。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自家姑娘平日里的琴藝的,每次姑娘被太太逼著練琴的時候,她們這些丫鬟面上雖然都是夸贊的。心底下卻是叫苦不迭。難道姑娘之前一直都在藏拙?
元湘嘆服道:“我之前只覺得賀妹妹彈得好,不想卻真能好到將金絲雀給召回來。”
賀林晚搖了搖頭:“并不是我彈得好這只金絲雀才飛回來的。”
賀林晚在彈琴的時候故意表現出了一絲生疏和青澀,所以平心而論的話她剛剛的技巧還不如六皇子,只是她技藝雖然故意生疏。當初的境界卻還在,所以聽著還算是悅耳動聽。
元湘正要再問。李恒想到了什么突然呆住了:“等等!鳥飛回來了就是說小爺我贏了?”
外頭邱先生爽朗地笑道:“郡王身邊果然是能人輩出,看來這也是郡王與老夫的緣分。”
八皇子臉色十分的難看:“薛行衣還沒比呢。”
邱先生點了點頭,看向薛行衣道:“那薛公子也來試試吧。”
邱先生的隨從聞言正要將那只金絲雀再放出去,薛行衣卻是開口道:“不用比了。我認輸。”
邱先生看向薛行衣微微一笑:“薛公子可想清楚了?雖說老夫說了今日是收關門弟子,但是這弟子也可以不止一人。”
薛行衣搖了搖頭,朝著邱先生行了一禮。然后便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眾人看著薛行衣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愣住了。
這,這就走了?這也太干脆了吧?
李恒一腳踹開屏風跑了出來:“喂!薛行衣你別跑!你走了小爺怎么辦!你給我回來!回來!”
李恒隔壁雅間的淳陽公主見薛行衣一言不發就離開了急得立即站起了身追了出去。
“公主!”蘭姑姑急急忙忙跟上。
淳陽提著裙擺飛跑下樓。攔住了站在樓下等隨從牽馬過來的薛行衣。
“子敘,你,你去哪里。”淳陽公主微喘著道。
薛行衣惜字如金地淡淡道:“回府。”
“你不拜師了?”淳陽小心翼翼地看著薛行衣的臉色問,生怕薛行衣因輸了這次的機會而難過。
“嗯。”薛行衣見小廝將馬牽來了,正要上馬,淳陽故技重施想要再次扯住了薛行衣的衣袖,不想薛行衣卻是甩袖避開了。
“公主請自重!”薛行衣緩緩垂下眼簾,冷冷道。
淳陽聞言卻沒有發怒,反而笑了,帶著幾分少女的天真嬌俏:“我喜歡你,想要你當我的駙馬,怎么不自重了?父皇都同意讓我自己選駙馬了。”
薛行衣不為所動:“薛某已經娶妻。”
淳陽聞言臉色一變:“你什么時候娶妻了?我怎么不知道!”
薛行衣沒有理會淳陽的胡攪蠻纏,繞開她就想走,淳陽卻是在他上馬之前冷笑道:“你說的那人楊家三小姐嗎?我記得她已經死了,你怎么娶她進門。”
薛行衣看了淳陽一眼,聲音冷淡:“無論她死沒死都是薛某認定的妻子,薛某曾經承諾過這一生只娶她一妻,死后同一墓穴,自當信守諾言,絕無更改。”
淳陽聞言氣得臉色都扭曲了,她上前一把拉住了薛行衣的馬韁,仰首看著薛行衣倔強地道:“我不許!我淳陽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過!回宮之后我就請求父皇下旨賜婚,你敢違抗我父皇的旨意?”
薛行衣并沒有因為淳陽這一番話而色變,他看都不再看淳陽一眼,垂眸道:“公主所言甚是,薛某確實不敢抗旨。不過薛某已有發妻,公主要是自甘為妾就請自便。”
淳陽聞言愣住了,似是沒聽明白:“為妾?”
薛行衣卻是沒有再說話,只是狠狠一扯馬韁,輕喝了一聲,駕著馬離去。淳陽一時沒有防備,差點被帶得往前撲倒在地。好在蘭姑姑及時趕來一把扶住了淳陽公主。
蘭姑姑看著狼狽的公主。又看了看薛行衣絕塵而去的背影,狠狠地道:“這薛公子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探花郎,卻對公主如此無禮。等回宮之后奴婢一定稟明德妃娘娘,讓她好看……”
不想蘭姑姑的話還未說完,淳陽公主轉身就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蘭姑姑白皙的臉龐上立即就留下了五個清晰的指印。
淳陽公主看著蘭姑姑。一字一句地冷冷地道:“他好不好不是你有資格置喙的!今日之事你若是敢對我母妃提起半個字,就別怨我心狠!”
蘭姑姑震驚地看著一臉陰沉的淳陽公主。嚇得臉色發白,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淳陽沒有再看蘭姑姑一眼,轉身就回了太白樓。蘭姑姑咬了咬唇,捂著自己的臉跟了上前。
太白樓的花廳里。擇徒之事已經塵埃落定了,邱先生看著李恒滿臉是笑,意味深長。其他人則是忍不住搖頭嘆息。
八皇子忍不住冷哼道:“邱先生選了這么一個徒弟。就不怕自己的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嗎?”
邱先生笑道:“徒弟學不好自然是老師的錯,老夫的所謂英明若是這么容易就被毀了。那就說明本身就不是一個好老師。”
五皇子和六皇子都神色復雜地看向一臉不情不愿的李恒。
雅間里,元湘終于有機會問賀林晚那只鳥兒為何會飛回來的問題,雅間里的其他人也都饒有興致地看著賀林晚,等她解惑。
賀林晚笑了笑,指著那架琴琴身上的圖案道:“原因在這里。”
幾人聞言便都圍上來看。
元漸摸著下巴道:“這雕刻倒是很雅致,不過也僅僅是雅致罷了,瞧著不像是名家所制啊。”名家制的琴一般都會留下落款,品鑒這門學問還是元漸從趙家當鋪的掌柜那里學到的。
賀林晚道:“關鍵是在這雕刻的內容上。”
元湘仔細偏頭看了看:“這上面刻的的一些人物,有人彈琴,有人吹簫鼓瑟,還有一個跳舞的女子,這些畫倒是惟妙惟肖的。”
賀林晚頷首:“這些樂師,他們彈奏的就是《霓裳舞衣曲》中的第一疊。”
元淳看了看琴身上的雕刻驚訝地問道:“這是怎么看出來的?”
賀林晚聞言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跟元淳解釋。
一旁李毓卻是看了賀林晚一眼,懶懶地道:“這世上有人精通音律,也熟悉幾乎所有常見的樂器,所以僅僅憑著彈奏之人手指的動作就能猜出來他們在彈的是哪一首曲子。”
幾人聞言驚訝地看向賀林晚。
元漸不可置信道:“這么厲害?”
元淳想了想:“我想起來前朝好像也有這樣的典故,有個畫家看一幅樂宴圖就猜出了他們當時所奏的樂曲,賀妹妹想必也是如此。”
賀林晚并不覺得自己厲害,其實剛剛若是六皇子仔細觀察,說不定也能瞧出來,只可惜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琴弦上。
賀林晚道:“那只金絲雀的主人平日里喂食的時候就彈這一首《霓裳舞衣曲》,它是被關習慣了的鳥,所以才會聽到樂聲就飛回來,并沒有什么稀奇的。邱先生既然以這個作為考校學生的題目,那就必然有破解之法。”
元湘明白了:“所以你才會仔細查看這琴,就是因為知道邱先生會留下提示?”
據說七月一號開始暫停粉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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