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晚轉頭瞪了李毓一眼,“胡說什么呢?”
李毓立即回了賀林晚一個大大的笑臉,“開個玩笑罷了,寧大人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會怕苦?是吧,寧大人?”
賀林晚又盯向寧易。
寧易一臉不耐煩,打算把藥丸扔嘴里。
李毓連忙阻止了寧易,雙手將茶杯奉上,真誠地說:“得多喝些水送服才行,這次不開玩笑了,這藥真有些苦,軍中那些莽漢都受不了這味道。”
寧易理都沒理他,面無表情地將藥吞了下去,只是這藥一入口,寧易向來八風不動的表情竟然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我沒騙你吧?這藥真的很苦,高楓第一回吃的時候差點哭出來。”李毓笑容和煦地說,又一臉溫和地對賀林晚解釋道,“軍中的藥味道是有些霸道,但是藥效卻是極好的,不會給身體留下隱患,你大可以放心。”
寧易極力壓制了眼鼻中酸澀的感覺,倒不是他想哭,而是李毓這壞胚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狗屁藥丸,極苦就算了還極辣,當初高楓絕對是被辣哭的。
李毓再次雙手捧茶,遞給寧易,要多真誠有多真誠地建議,“要不,還是喝點水?”
寧易盯著李毓的目光像是含著刀子,李毓淡定地微笑著。
賀林晚看了一眼李毓,重新拿了個杯子倒了水,遞給了寧易,“喝水。”
寧易這才接過,幾口飲下,將口中久久不散的苦味和辣味都沖淡了。
李毓略有些遺憾地收回了手。
賀林晚見寧易吃完藥之后臉色紅潤了些(被辣的),提起的心才放了下來,轉頭問李毓,“你怎么突然出現在宮里的?”
“本來應該晚幾日抵京的,聽說你在刑獄司,我便帶著高楓他們先趕回來了。我手中有陛下急召回京的圣旨,城門和宮門的守衛都不敢攔我。”李毓笑著說。
賀林晚這才看到,李毓雖然笑容滿面,但是他眼中卻有掩飾不住的疲憊,身上穿的衣服也有些皺了,定是一直在趕路所致。
“見過駕了?”賀林晚略有些心疼他,說話的聲音溫和了些。
李毓感受到了,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今日是大朝日,陛下還在開朝會,自然是沒空見我,我便先來找你了。不過此時他怕是已經得到消息了。”
賀林晚想再細問他等會兒如何應對天承帝的事,吃了藥終于緩過來的寧易突然看向了遠遠侍立的春曉,冷聲斥責:“李世子遠道而來,又說了這么多話,想必口渴得很,你連杯茶都不會倒嗎?”
低著頭裝鵪鶉的春曉茫然抬頭,“???”
在寧易的盯視下,春曉連忙小跑著過來,“是是是,是奴婢疏忽了。”
李毓笑著對春曉道,“不必了,我不渴,你退下吧。”
春曉聞言腳步一頓,剛想回去,卻聽到寧易不冷不熱地說,“倒水!免得以后被人詬病我的待客之道!”
春曉的腳尖向前挪了挪。
李毓語氣更為溫和地拒絕道:“你待我像待阿晚一樣就行,我們又不是客人。”
春曉那顫巍巍的腳尖又挪了回去。
寧易沒理會李毓這不要臉的話,他看向春曉,“那日的話還記得嗎?你是她的丫鬟,在這里該聽誰的還用我提醒你一遍?”
春曉想起來上次在問詢間里自己說的那些,對上李毓疑惑含笑的目光,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錯過了什么嗎?”李毓看了看他們,挑眉笑問。
春曉承受不住這兩人帶來的雙重的壓力,膝蓋一軟跪倒在地,閉著眼睛咬牙道:“奴婢是姑娘的丫鬟,奴婢只聽姑娘一個人的,姑娘讓我聽誰的我就聽誰的!”
春曉欲哭無淚地在心里道:姑娘!這兩個男人我一個都惹不起,您惹的風流債還是您自己來吧!我我我我發誓這輩子都不再想左右逢源、齊人之福這種好事了,苦命的小丫鬟我就算有八顆心,八條腿,也沒八條命來享啊!
李毓和寧易同時轉頭看向賀林晚。
賀林晚涼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然后淡定地對上了李毓和寧易的目光,“你們看我做什么?我的丫鬟聽我的,我聽父母兄長的。”
寧易聞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原本有些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嘲諷地看了李毓一眼。
賀林晚也看了李毓一眼,這一眼有些意味深長。
李毓自認不缺與賀林晚之間的默契,被賀林晚這么一看,愣了一瞬,突然間福至心靈,立即換了一副謙恭的表情,笑著說道:“阿晚說的是,身為晚輩自然當聽父母兄長的。之前是我得罪了,寧兄,我向你賠罪。”
說著李毓起身,認認真真地向寧易行了一禮,很是能屈能伸。
按年紀,李毓比寧易還大了幾個月,他卻不要臉地稱呼寧易為兄長,明顯是跟著賀林晚這邊的輩分論的。
寧易剛剛好起來的臉色又有些黑了,不過好在因為賀林晚剛剛明著站了他這一邊,讓他心里極為舒爽,不想在這個時候為了李毓這廝再鬧不愉快,便只是撇過頭去眼不見為凈了。
一旁的春曉,看到這里不由得敬畏地看了一眼賀林晚,她家姑娘實在是太厲害了,她怎么就學不到呢?
這時,外頭有人走近,很快袁喜的聲音就出現在門外,“大人,陛下宣衡陽王世子見駕。”
賀林晚和李毓對視了一眼,李毓回了賀林晚一個安撫的表情。
寧易冷漠地說:“既然如此,我就不留衡陽王世子了。”
寧易端起茶杯,毫無誠意地送客。
“還讓賀姑娘也一起去。”袁喜將后半截話補充完整。
寧易立即皺起了眉頭。
賀林晚倒是面色淡定,對寧易道,“無事。叫我去,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李毓起身,笑著對寧易道,“寧兄放心,有我在,定會護阿晚周全。”
寧易沒有理會李毓,只是對賀林晚說,“若是有什么事,保重自己為要,不要為了不相干的人冒險。”
不相干的人李毓,好脾氣地笑笑,轉頭對賀林晚說:“寧兄說的對,你聽他的就是。”
賀林晚懶得再理會他兩,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