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怎么了?”
云喬強自鎮定,“我就記得我崴了腳,你還把我丟下跑了!”
顧庭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這些?”
云喬立刻把腳伸出來晃了晃,“看,腳踝還有點腫呢!”
其實只有一點點疼了,應該只是崴了一下并不嚴重,她本來也都沒在意,這會兒……這會兒實在是沒話說了。
“就這些?”他盯著她。
“不然呢?”云喬理直氣壯,一顆心卻不斷狂跳。
顧庭爵輕嗤一聲,低頭吃飯。
云喬松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逃避。
就是……
就是,太奇怪了。
記憶中,好像他吻她了?可又好像是她主動的?她真的記不清楚了,唯一能夠記得的就是唇齒相依的那種感覺,當時她的心跳得也很快很快,她還以為是自己喝了酒的緣故。
喝酒之后,的確會心跳加速,但感覺好像又不太一樣……
說不出來。
她只是下意識地否認。
可問題是,她喝酒了,但他沒喝啊,他……
云喬偷偷地看了顧庭爵一眼。
正巧,顧庭爵也抬頭看過來,四目相對,被抓包了。
云喬輕咳一聲,“餛飩好吃嗎?范嬸的手藝是好,但是在家里煮好拿來味道也不太好了吧,下次你還是回去吃。”
“挺好。”他說。
云喬哦了一聲。
她不由自主地盯著正在小餛飩的顧庭爵看。
他確實好看,屬于百看不厭的那種類型,越看越好看。
她一直都知道他好看,但似乎也就是好看,這會兒云喬忽然發現,她竟然很難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心臟跳得有些難受,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需要去檢查一下心率,是不是有早搏的現象啊,不然怎么這么難受。
“這個是飯中吃的藥。”云喬忽然想起來,立刻把那顆要在飯中吃的藥推到他面前。
他頭也不抬地剝出藥片,放入口中。
他還沒吃完,云喬就已經站起來:“我先走了。”
說著,她就要離開。
“去哪兒?”他問。
“……找同學玩。”云喬說,她都有些不敢回頭看他。
“過來。”
他聲音略微低沉。
云喬回頭,“干嘛?”
“坐下。”
云喬不明所以地回身,坐下。
顧庭爵則起身去了一趟休息室,拿出了一個醫藥箱。
“……干什么?”云喬問。
他打開醫藥箱,從中取出了一罐噴霧。
云喬一眼就看到,他醫藥箱里面有胃藥,就是他常吃的那些胃藥!
這人,有藥卻不吃,不光是胃有病,腦子也有病!
“你干嘛!”
她正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呢,就發現腳給他抓住,腳上的涼鞋也被脫掉,他拿著噴霧往她腳踝上噴。
冰冰涼涼的噴霧,讓她一個激靈,想要收回自己的腳,可他卻抓得很緊,壓根兒就不松手。
“別亂動。”
他冷聲說道。
云喬咬唇。
腳踝上被噴了藥,有些不舒服。
“腳不想要了?老老實實待著。”他冷著臉說,總算是放開了她的腳。
云喬窩在沙發上,抿著唇,有些煩躁。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到底想干什么?
云喬的目光忍不住追隨著他,但某人卻是淡定的很,在給她處理完了之后,隨手把桌子上的飯盒收拾起來,就回到辦公桌前繼續工作了。
云喬假裝刷著手機,心里七上八下的。
顧玄進來的時候,還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低聲問:“手機沒電了?”
云喬茫然。
顧玄指了指她的手機屏幕,黑屏著呢,她卻在一直盯著看。
云喬連忙放下手機,“困了,打瞌睡。”
“里面有休息室,你可以進去休息一會兒。”顧玄彎腰低聲跟她說道。
“顧玄。”顧庭爵忽然開口,“文件拿來了嗎?”
“是。”
顧玄又沖她指了一下休息室,抱著文件快步走過去。
云喬索性就躺在沙發上,有些崩潰,她剛才怎么就……看他看到走神了?
一想到醉酒之后可能發生過的事情,她就恨不得捶自己一頓,好好的,喝什么酒啊,早知道不能喝酒了的……
這下好了,她都不敢跟他提起醉酒之后的事兒了。
顧玄手里的文件簽完就走了。
云喬躺在沙發上,有些生無可戀,閉著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就在這時,一道陰影投射下來。
云喬敏銳地感受到了什么,卻沒動,她不想睜開眼睛,或者說,她不敢睜眼。
這人站這兒干嘛!
她心里在碎碎念。
他要是再不走,她都快要裝不下去了。
就在云喬煩躁不安的時候,某人忽然彎腰,把她抱了起來。
云喬努力讓自己不要太僵硬,可就是有些失控,仿佛完全忘記了正常人睡著的時候應該是什么感受一般。
眼睛閉上的時候,其他感覺就會變得格外清晰。
云喬清楚地感受到,他把她抱起來,走了大概十幾步遠,推開一扇門……
他放下了她。
身體接觸到了柔軟的床鋪,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可云喬卻還是不敢動,他怎么把她放下的,她就維持著怎樣的一個姿勢,膽戰心驚,大概就是她此刻的感受。
他把她的鞋子脫掉,把她放平,調好空調,又給她身上搭了一條薄毯……
再然后,是輕微的腳步聲和關門聲。
人走了!
云喬深吸口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摁住自己的心臟,簡直崩潰到了極點,怎么就……怎么就這么不爭氣呢。
她怕什么!
有什么好怕的。
一想到自己剛才下意識裝睡的反應,云喬就忍不住唾棄自己,都變得不像她了,她什么時候這么膽小過。
云喬根本不可能睡著。
她一骨碌爬起來,坐著,眼神有些呆,又有些懊惱。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顧庭爵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這人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后來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是她心情不太好,獨自跑去沙灘那邊,結果卻遇上了大雨。
她的免疫力低下,一直在接受治療,一直在動各種手術,她絕對不能淋雨,否則后果會非常嚴重,那次,是他把衣服脫了蒙在她的頭上,帶她找地方避雨,還生了一堆火,把她身上的濕氣烤干……
再后來,他帶著她一起抓魚,抓了魚烤熟,味道極香,可她卻不能吃,因為爸爸媽媽和醫生都不允許,爸爸媽媽為她的病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她不能辜負他們,不能偷偷吃他們不允許吃的東西。
他知道她不能吃,他就也不吃了。
她第一次放風箏,也是他帶的。
她長時間都待在自己的“宮殿”之中,很少有機會出來,正巧那段時間她的狀況好,可以出來活動,江承以前就答應過她,等她能出來的時候就帶她去放風箏的,可是這次她出來,江承卻說實驗室正好忙,要過幾天。
因為實驗室最近又有新成果,正到了關鍵時期,江承……怎么可能錯過。
那次,是顧庭爵親手扎了風箏,帶她去玩。
只可惜,他的技術也不行,他扎出來的風箏根本飛不起來,于是,本來想要放風箏的兩人,不得不一起坐下來研究風箏到底應該怎么扎。
忙活了一天,風箏總算是扎起來了,也飛起來了,在空中非常好看。
那是她第一次親手放飛風箏,簡直不能更開心了。
可是回來之后,就因為吹了風發起高燒……
這次高燒的代價是,她整整一個月都不能出來,又挨了好多針。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很開心。
房門忽然打開。
坐在床上發呆的云喬,茫然轉頭。
視線和他交錯的那一瞬,她就從回憶回到了現實。
有一瞬間,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說話。
“不是睡著了嗎?”他說。
云喬微微咬唇,表情不能更尷尬。
他就站在她面前,看著她,“裝睡?”
這都被你發現了,真聰明。
怎么辦?
云喬的大腦已經運轉過載,可壓根兒想不到一個好的理由或者是借口。
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應啊。
他低頭看她:“為什么裝睡?”
“我沒有。”她脫口而出。
“是嗎?”顧庭爵輕笑,目光直直地盯著她,那目光簡直想要把她給刺穿一般。
云喬做出了這輩子最傻的一個舉動。
她立刻就躺在床上蜷縮起來,“我要睡了,你別打擾我!”
床邊站著的人沒有動靜。
云喬緊緊地閉著眼睛,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
她在心底祈禱,趕緊走趕緊走,這個人為什么還不走!
忽然,她感受到了他的呼吸。
再一下秒,她的唇被咬住。
云喬再也裝不下去,瞬間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也沒閉眼,他也在看她。
他們的距離是如此之近,她甚至覺得自己的睫毛跟他的睫毛都要糾纏在一起了!
鼻梁交錯相貼,額頭抵著額頭,唇貼著唇。
心臟驟停,大概就是她這會兒的感覺。
她完全瞪大了眼睛,仿佛在做夢一般,完全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
顧庭爵,吻她。
在沒有喝醉酒,沒有頭腦發昏的,清醒的時候,吻了她?
不行了,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會思考。
“呼吸。”
他的聲音低沉黯啞,帶著幾分無奈。
云喬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在屏息,閉氣已經閉到自己快要缺氧了!
她趕忙口鼻并用,深吸一口氣,深呼吸,再深呼吸。
如此反復,才能緩解缺氧的感受。
而他,又一次低頭,咬住了她的唇。
這次,比之前那次更加清晰,更加明確,也更加堅定。
云喬再一次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自己不是在做夢。
她忍不住伸手去推他。
可他一只手扶住她的頭,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反而加深了這個勿……
在整個過程中,他一直在看著她。
他的目光專注而堅定,他的眼神簡直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
云喬第一次和他長時間對視,第一次從眼神中感受到了他洶涌澎湃的情緒。
她從來不知道,他的眼神會是這么的炙熱。
他是溫柔的,他是狂熱的,他是激烈的,他是堅定的。
他在她耳邊說:“別逃。”
他告訴她,“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他說,“味道比我想象中的,更美好。”
她完全懵了。
渾身軟得提不起一點勁兒,血液逆行了一般,整個人都像是被丟在了沸水之中,熱得生疼。
“我以為自己很大度,但實際上,我太高估自己了。”
他的聲音很輕,“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隨便給你自由。”
“顧總。”
休息室外,顧玄的聲音響起。
“廣億的陳總來了,有關收購案的事情,還有一點細節,他希望能夠跟您面談。”顧玄低聲說道。
云喬立刻就要推開顧庭爵,可某人的鉗制實在是固若金湯,他不放手,她根本掙脫不了。
“顧玄叫你呢!”
云喬咬牙說道。
“你先回答我。”他說。
“我回答什么!!”
“不知道回答什么的話,就親我一下。”他說。
云喬眼睛都快要脫眶了,這人,要不要臉!
“庭少?”
顧玄的聲音越來越近。
云喬連忙去推眼前的人。
可眼前的男人,卻一點兒都不緊張的樣子,“你親我,或者我親你。”
“你有病啊!”
云喬又氣又惱。
男人的眼眸中卻閃過一抹風暴,“我的確有病,病入膏肓,所以,無所畏懼。”
云喬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顧庭爵和她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
而云喬覺得,顧玄隨時都會推門進來。
她心一橫,一咬牙,伸手捧住他的臉,親了上去。
只是短暫的一次觸碰,她就想要推開他,可他卻順勢拖住她的腦后……
“蜻蜓點水不止渴,這樣才算。”
他終于松開了她,手指在她唇上輕輕地摩挲,“我先去工作,你乖乖睡一會兒,別亂跑。”
云喬把自己埋在了被子中。
她實在是有些搞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怎么就……
變成這樣了!
如果說當初在蓬萊島上的時候,他對她的刻意接近是有目的的,那么現在呢?
現在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