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下,她也吐出了最后一口氣。
顧長依抓住了她下垂的手,他握著她的手,感受到她手上的溫度正在漸漸的變冷,顧長依忽的覺得自己就像是整個人都被沉入了寒潭里,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冷,又是那么的黑暗,透不出一絲光亮來。
顧長依抱著她沒有生息的身體不肯放手。
可她的身體化作了煙霧,點點消失。
懷中空蕩一片的他怔然不動。
于他人生而言,她的出現是如此的突兀,就像是突如其來的一陣風,讓一灘平靜的死水起了波瀾,他惱她不知廉恥的靠近他,卻又會因她的不知廉恥的靠近他,而知道自己原來也是會有喜怒哀樂的。
在她的眼里,他并不是他人眼里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仙宗宗主,也并不是其他魔的眼中要被千刀萬剮的仙宗宗主,他在她的面前,體會到了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感覺。
他是修仙之人,她是魔界魔主,他本以為他與她還要糾纏多年,結果到頭來最后也只是“本來”而已。
他怔然著抬起一只手,觸碰到了眼角,感覺到了一抹濕潤,他緩慢的將手放下,手上染上的紅色令他恍然。
是一滴血淚。
他應該是要哀悼她的離去的,但他知道,她還沒有離開。
顧長依閉上雙眼,鼻尖仿若縈繞著她身上的芳香,她的氣息還未散,自然是還沒有離開的。
若他從未體驗過何謂情,大可做到心如止水,但既動了心,那這份情隨著時間的流逝只會越發的被刻入骨髓。
永生永世也無法遺忘。
歲月變遷,有些東西總是恒古不變。
床上的人睜開眼,見到的是熟悉的床頂。
白酒緩了許久,在回過神的那一瞬間,她從床上坐起,門外適時走進來一個人,見到她醒了,幾乎是要喜極而泣的跑到床邊,“小酒,你終于醒了!”
“爹……”白酒喚了一聲,她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等到頭不那么疼了,她才舒了一口氣。
“小酒……”白方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他關心的問:“你可有哪里覺得不舒服?”
“我還好,爹,我睡了有多久了?”
“你睡了都快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可把我急壞了。”方才如今見到她醒來,才是徹底的放松了。
白酒再問:“長依呢?”
“他……”方白頓了頓,說道:“你在陽山上昏迷之后,是上官公子和姜姑娘把你帶回來的,至于長依,聽他們說不見長依蹤影,你昏迷數日,也不見他來看過你。”
方才最后說的頗有怨懟。
白酒卻是一笑,“他只是不敢來見我,并非是不想來見我。”
“你……是知道什么了嗎?”
白酒笑道:“我想起了我的身份,也想起了我以前的事情。”
白方臉色復雜。
“爹,你放心。”白酒抱著父親的手臂,說道:“不論我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你也永遠是我的父親。”
白方摸了摸女兒的頭,最后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早知道你身份非同一般,在見到那個叫長依的男人出現在你身邊的時候,我便知道,是你要知曉真相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