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202章 憂慮

  此言一出,水畔略有些壓抑的氛圍,立時變得松泛了起來。

  徐玠自是希望周皇后身心舒暢,此時便道:“娘娘這話說的是。胎教可是很重要的,柳神醫也說了,娘娘要長樂長歡喜,開開心心地才于小殿下有益。”

  “嗯,本宮知道了。”周皇后笑了笑,輕輕撫著腹部,低下頭柔聲道:“我兒莫怕,娘在呢,娘會護著你的。”

  謝祿萍與常若愚皆是滿臉含笑,謝祿萍便道:“有娘娘在,小殿下定會平安康健的。”

  徐玠亦在旁湊趣:“是啊,小殿下但請放心,草民也會略盡綿力,為小殿下斬妖除魔地。”

  這話引得周皇后直是笑出了聲,掩唇道:“你這孩子,又說怪話,你又不是那下山的道士,什么妖啊魔啊地,沒的嚇壞了本宮的嬌兒。”

  說著又低頭輕撫肚子道:“我兒乖哦,別聽你五侄兒的怪話。”

  建昭帝乃是東平郡王的皇叔,太子殿下便也比徐玠長了一輩,叫徐玠一聲“大侄子”是沒錯的。

  徐玠笑瞇瞇地不說話,心下卻在磨牙。

  小屁孩,輩分倒大。

  正想著往后要怎么想法子打這孩子兩下屁股出氣,周皇后忽地嘆了一聲,面上涌出些疲色來,按著額角道:“罷了,本宮這記性啊,真是越來越差,光想著不說這些糟心事兒,卻忘了本宮手頭就有天大的一樁。”

  她蹙著眉,面色極為不虞,有那么一瞬甚而顯得很陰郁,壓著聲音問:“祿萍,那個薛紅衣現下是怎么個情形如何?本宮可有些日子沒聽見你提她了。”

  謝祿萍忙上前兩步,躬腰道:“啟稟娘娘,這薛紅衣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奴婢正叫人查呢,只到底也是前年的事情了,一時半會兒還沒個消息。再一個,”

  她遲疑了片刻,輕聲續道:“那鄧壽容已然死了,那一頭的事越發不好查。”

  “真麻煩。”周皇后蹙起眉,雖明知要保持心情愉快,卻也架不住愁煩上涌,語氣也變得焦躁起來:

  “這也怨本宮,前年本宮正查得好好兒的,不想忽然就病了,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結果呢,這事兒最后還是落在本宮手頭,真跟那命中注定似地。”

  她咬著嘴辰,一時間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前年之事,原本她已然查出了幾分眉目,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場病打斷。

  如今想來,那一場病,也來得真是巧。

  她沉下臉來,勉力抑下翻涌的情緒,強笑著向徐玠道:

  “也多虧了你,替本宮甄別出了好些人手,若不然,本宮也不放心讓祿萍就這么去查。真真是常年打雁,卻叫雁啄了眼。如今,那本宮都不知誰能信、誰不能信,心里也沒個底。”

  “娘娘放心,草民別的本事沒有,相幾個婢仆的眼光還是成的。”徐玠沉聲說道:

  “等娘娘回了宮,草民會再幫娘娘相些信得過的人手給娘娘使動。想來,由他們服侍娘娘并小殿下,便可保無虞了。”

  說到此節,他又正色道:“不過,草民還是想勸娘娘一句,最好將那柳神醫也帶進宮去,凡過手之物,先由她瞧上一遍,她熟知各種香料藥材,總能幫上些忙。”

  周皇后聞言,面上便又添了一抹憂慮:“本宮自是會帶著她的,只是,她到底只有一個人哪。”

  說到這里,她忽似想起什么,揚眉道:“要不,干脆便把太醫院的人都罷黜了罷,既然他們不可信,倒不如齊齊掃凈了的好。”

  “娘娘,就算把人都攆走了,再換來一批新的,也不能保證個個可信哪,且草民的相人之術,也只對婢仆管用,那讀書識字之人慣是虛偽,草民也沒法子逐一相準。”徐玠一臉地無奈。

  他倒也想把太醫院那一個或幾個內鬼揪出來,只可惜,紅藥前世并不知太醫院之事,于是,他便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達成目標。

  是的,徐玠所謂的相人之術,實則全部來自紅藥的記憶。

  凡元光朝時落魄的、受欺壓的宮人,基本都是可用的,反之則不可信。

  紅藥前世的宮中十八年,此時便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徐玠手頭的那份名單,便是她死命回憶出來的。

  所以,他此前所說亦并非虛言。

  若無紅藥相助,救大齊,難。

  僅只是這份可信名單,便省卻了徐玠無數精力。

  周皇后亦知其理,聞言微微頷首,面色卻是越發陰沉。

  道理她都懂,可是,還是膈應得慌。

  只要一想到太醫中有人圖謀不軌,而她和她的孩子很快便要處在這些人的視線之下,她便不可遏制地覺得后背發涼。

  她不怕自己如何,一顆心只在這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徐玠見狀,便又勸道:“娘娘也不必過于憂心,您可以換個角度來看。與其換一批不知深淺之人,倒不如將現下這些人放在眼前盯著。此外,娘娘也要相信,兩衛絕非吃素的。”

  這話乃是實情。

  此前因毫無頭緒,建昭帝便也沒往這個方向查,如今卻是敵在明、我在暗,陳長生等人已然浮出水面,他們的一舉一動亦皆在兩衛眼皮子底下,只消順藤摸瓜,總有一天,能夠一網打盡。

  這不僅是徐玠之意,更是建昭帝之意。

  釣魚么,線足夠長、餌足夠多,那大魚才會上鉤不是?

  這個道理,周皇后想必亦是明白的。

  于是,她又是一聲長嘆。

  她管不了那些男人家的爭斗,唯愿這暗潮涌動的大風浪,莫要打濕了他們娘倆。

  見她始終愁眉不展,徐玠便知,這正是柳神醫所說的“孕婦焦憂之癥”,有孕的婦人常會有這種心緒上的波動,亦是孕期一種癥候。

  而其實,皇城雖有不少釘子,卻遠還未到周皇后所擔心的程度,她顯然是過慮了。

  畢竟,這一世的建昭帝不僅身體康健,且朝堂掌控力亦仍在,兩衛更是強橫得很,前幾日又抄了一個貪腐官員的家,而朝堂的反對之聲,卻比上一回殺宋貫之時小了許多。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