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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重返

  “啥?”

  還在發怔的功夫,就已經沒了影,跟過路的神仙似的,走的悄無聲息,除了留下了一句話。

  伙計不敢再睡,連忙叫起了大廚與掌柜。

  掌柜當機立斷去了一趟官府,官府通緝的在逃嫌犯有十幾人。掌柜翻了翻,果不其然在官府一堆通緝的嫌犯畫像中找到了那兩個房客的畫像。這般繁復的畫像,若非不是那等生的極有特色的,當真很難記住,也不知道那兩個人是怎么記住的。

  待到領了一大筆賞錢,官府的人將那兩個房客押住時,客棧的掌柜、伙計與大廚才看到那兩人房中的刀劍與準備好的瓶瓶罐罐的迷藥,都已經擺放在桌上了,顯然是打算對他們動手,而后占了這個客棧了。

  后知后覺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那兩個房客被押走之后,幾人還無法回過神來。

  “所以……這是過路的神仙救了我們一命?”伙計有些不敢置信。

  倒是大廚樂呵呵的一笑:“少想些有的沒的了,好好做事吧,別有眼不識泰山就是了,這行走江湖的,誰身上沒兩把刷子?”

  這似乎不過是一段小插曲而已,但對這個來往行人、打尖住店客人并不多的客棧,這兩個性格古怪的客人還是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直到幾年以后,伙計無意間從一個京城來的畫師那里看到了一些京中權貴的畫像之后,才從其中辨認出了兩人,方才察覺到原來是如此厲害的人物,果然是有眼不識泰山。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不提也罷。

  過了前面的村子,進山到半山腰就是實際寺了。一路上,除了在鳳鳴山稍稍耽擱了一下,剩余的時候,都不曾耽擱,所以,幾人一路上走的很快,如今已經走到了實際寺山腳下的村落口了。

  村前的石碑上“武陵村”三個大字蒼勁有力,有幾分名家風范,與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專注于男耕女織的村落頗為不同。

  因急著趕路,所以即便路有小雨,兩人也未耽擱,眼下雨剛停,地上濕漉漉的,兩人皆身著斗笠蓑衣,少女騎在馬上,拉住了韁繩,看著石碑出神。

  “這是廟遠先生寫的?”一旁的裴宗之問道,不等她說話,就自顧自的應了,“應該是了,我看過廟遠先生的書信,字跡應是出自他的手筆。”

  “是啊!”女孩子嘆了口氣,最后看了一眼寫著“武陵村”的石碑,收回了目光,“山上清幽,齋飯素食早吃膩了,他就下山跟村民換吃的,這塊石碑換了一只燒雞。”

  說著雙腿夾了夾馬肚,一邊走,一邊與他說話:“后來我來了之后,他同我走南闖北到處走,我二人吃遍天下美食,更是將嘴養刁了。實際寺連通南北,十年間,我們也回過幾次實際寺,當然,碰到你就只有一次。寺里的人食素,我二人不想吃,就帶些小玩意兒,與這里的村民孩童換。”

  一邊說著,一邊看到路邊蹲在地上水塘邊玩水的孩童,少女準確的叫出了其中一個的名字:“狗子!”

  幾個玩的身上臉上藏不溜秋的孩童抬頭,看向他們,看了一會兒,有孩童叫起來:“偷糖吃的賊!”

  偷糖吃?衛瑤卿轉頭去看裴宗之:“一聽就是在說你。”

  如此好甜食,連糖都偷吃的除了他還有誰?

  認出裴宗之后,那一群孩童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衛瑤卿,看了一會兒,齊刷刷的搖了搖頭:“你是誰啊?姐姐,我們好似不認識你呢!”

  說罷,不等她回答,又嘰嘰喳喳的問了起來。

  “姐姐真好看,姐姐有好玩的東西么?我們可以跟你換!”

  “姐姐也是來拜訪山上的老和尚的么?”

  “姐姐……”

  嘰嘰喳喳的童音無邪而天真,他們還未長大,還未學會去遮掩自己心中所想,想到什么便問什么。

  明明是些再尋常不過的問題罷了,但不知道為什么,衛瑤卿眨了眨眼睛,只覺得眼眶有些濕潤。

  “你怎么哭了?”一旁的裴宗之不解,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睛紅了,這種時候有什么好哭的?”

  在裴宗之的印象里,她不是個喜歡哭的人,至少與他見過的大多數女子相比,她不是個喜歡哭的人。孤身遠赴南疆,無人相助她沒哭,帶著三個絲毫不會武功的貴人千里迢迢回長安,她也沒哭,甚至孤身在皇城被人圍殺遇險,也沒聽說她哭過。

  眼下,幾個孩子問些再尋常不過的話,她居然紅了眼睛。顯然,在他看來,這有些不合常理,匪夷所思。

  少女眨了眨眼睛,淚意退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大概是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吧!”

  這個回答讓裴宗之若有所思,顯然不是很明白。

  衛瑤卿也懶得解釋,朝著幾個孩童招了招手,夾了夾馬肚,繼續向前走去。

  “這里是武陵村,你知道武陵二字是什么意思么?”

  “魏晉時期,有個姓陶的文人,寫過一篇《桃花源記》,說是有個武陵這個地方的百姓無意間進入世外桃源而后返回的故事,武陵就取自這里。背靠實際寺,武陵村雖然沒有辦法真正成為世外桃源,卻也能如故事中的武陵人一樣,可以有走入桃源的機會,當年取此名就是這個意思。桃源村很難做到,但武陵村還是可以的。”

  “其實,武陵村是個好地方,不過那時候年紀小,沒有察覺到。”少女翻身下馬,人已經到山腳了,入國寺,要從此地開始徒步上山了。

  “這一次回來,還好天光大師不在。你說,他若是在的話,會不會不讓我離開實際寺,就像當年不讓廟遠先生離開一樣。”

  “你雖是廟遠先生帶大的,但你不是廟遠先生,不會乖乖聽話的。”裴宗之看了她一眼,“就如我也是師尊一手帶大的,但我與師尊也不一樣,因為我不是他,看法自然不可能全然一樣。”

  “你放心,現在師尊不在,這實際寺我說了算,你要找的東西,我知道在哪里。答應你的事,我不會食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能不能拿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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