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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行路

  “怎么那么磨蹭?”衛瑤玉瞪了一眼棗糕,催促著讓她上了馬車。

  長房的小周氏帶著長房的兩個女兒,李氏帶著二房的兩個孩子,一輛馬車雖說擠了點,但也有好處,譬如說,人多,就不便多問。如此,棗糕上去就可以借沒休息好為借口假寐。

  原來的衛瑤卿與衛家姐妹就不算特別親近,而她到衛家將近一年的時間,也慢慢的同幾個姐妹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如此,固然姐妹情淺,但也越發的不了解彼此。除了衛瑤玉,不過以衛瑤玉的性子,知道此事,必然會為她掩護,衛瑤卿倒是不擔心。

  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離開兩天的由頭;還需要從事情里摘離開來,有什么辦法比這兩日都在驪山知味園的說法更能服人的呢?

  未行事之前已經找好了退路。

  馬車向前駛去,衛瑤卿目送著馬車的離去,也出了門。

  這懷國公府的生辰宴辦的正是時候,正好借這個時候出趟門。關中道,快馬加急,不到一天就能趕到了。

  少女此刻已經化作了少年,喉間沾了個假喉結,人也高了一點,一身粗布短袍,背著包袱跟在一個個檢查放行出城的隊伍中。

  隊伍很長,比以往都長,除了進出城門的過路行人和小販們,還有一輛接一輛的馬車,走動的極慢。

  城門口做小生意的店家站在門口,看著半天不動一動的隊伍不由蹙眉:“這估摸著又是哪家的貴人在城外設了什么宴吧!”

  比起尋常百姓的為一日三餐而奔波,貴人的煩惱自然與他們不同。他們的煩憂不在一日三餐,吃飽喝足,而在于哪里的宴會辦的更好,什么地方又有了新鮮的玩意兒。

  夏日炎熱,城外有不少地方皆是避暑的圣地,貴人們的宴席也從長安城內轉向了城外。如這樣排隊出城的隊伍每隔一兩天都會見到一次,城門附近的百姓商販早已見怪不怪了。

  抱怨聲中夾雜著不耐煩,有不少貴人家的馬車車簾都拉了起來,窩在馬車里那丁點大小的地方,不通風,簡直熱的夠嗆。

  有脾氣大的權貴家的小姐忍不住摔著馬車簾走了出來:“怎么那么慢?快些放我們出城!”

  身邊人提醒說人多進出檢查森嚴!

  “查什么查?本小姐會有什么問題?”那權貴小姐一身的勁裝,瞧著就有幾分潑辣和嬌蠻,“將咱們府里的手令給他們,讓他們先放我等出去!”

  那權貴小姐說著解下身邊的腰牌扔給了身邊人:“快!不想等了!”

  身邊人應聲而去。

  對于這個插隊行進的權貴小姐,排隊的百姓不得已,只得讓到了一邊。這種權貴家的小姐,插個隊的事情,你當真要追究起來,人家不過一句“女兒家不懂規矩”便能搪塞過去,但自己私下里可能就要倒霉了。

  所以,對這等事情,百姓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作沒看到了,人有的時候就是不能活的太較真,糊涂點好。

  當然,多數講究家風、門風的權貴之后還是要面子的,做不出這等事來,萬一碰上個刁蠻的,譬如眼下這個,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檢查、放行,守城的官兵也懶得同這些刁蠻不講理的官家小姐較真。較真起來,那排隊的人更多,倒不如趕緊把這些麻煩送走了事。

  官兵退到一邊,看那馬車外坐了兩個車夫,出了城。

  “連趕車都要兩個車夫,他們家長輩都沒有這么大的臉。”官兵嘀咕了一句,“真矯情!”便繼續檢查起了過往的行人。

  眼看出了城,坐在右手邊趕車的“車夫”抬頭,看了看四周,夏日怕曬,趕車的車夫都帶了寬大的草帽,一邊的車夫抬手壓了壓帽檐,草帽的帽檐遮住了“車夫”的臉,只露出一只尖尖的下巴。

  便在此時,“車夫”伸手,探到一旁那車夫的面前。

  那刁蠻任性的官家小姐正在馬車里,馬車里還擺了盆冰塊,她自是懶得管車外面的車夫在干什么,左右,會好好的將她帶到驪山知味園就是了。

  車夫面前的手指輕捏,一聲清脆的響指,一旁的“車夫”已經跳下了馬車,就地一滾,滾落到了路旁的草叢里。

  那眼神茫然的車夫如夢方醒的看向四周:“這……這是出城了?”

  可他記得方才還在城內啊!小姐發了脾氣,不肯等,執意要出城,然后呢?然后發生了什么?他好像……有點記不清了。

  車夫抓了抓頭發,自己這是打了個瞌睡么?這般一想,連忙驚出一頭冷汗來:還好沒生出什么意外來。否則,依著小姐那脾氣,他非得被扒了一層皮不可。如此想著,連忙振作起來,好好駕著馬車,向驪山知味園的方向行去。

  在草地滾了一圈的“車夫”頭上的草帽落到了一邊,整個人也毫無形象的趴在草叢里。這“車夫”頭上挽了個松松垮垮的發髻,臉色有些發黃,容貌清秀而不起眼,看著仿佛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少年罷了。

  “搭了個車,出了城。”“少年”出聲,卻是女子的聲音,她趴了會兒,這才拿起一旁的草帽,拍了拍身上的雜草,站了起來。

  “還好沒耽擱。”衛瑤卿摸著自己易容過的臉,向前走去,去驛站借一匹馬,趕向關中道。

  驛站借馬,平時或許還需要小心觀察一番,但今日,她敢肯定,定然萬分好借。喬相爺的人要去關中道,必定要借馬。早有人在她之前下了手,她只需要跟在后頭撿便宜就是了。

  城外的驛站如入無人之地,那驛站的驛臣,很不尋常的大白天打起了瞌睡。

  衛瑤卿嗅了嗅,空氣中還有種殘存的特殊味道,想來應該是迷藥,不過分量很輕,估摸著不多時就要醒了。

  衛瑤卿連忙去了驛站的后院,在剩下的馬匹里挑了一匹,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驛站。

  離開時,那驛臣眼皮顫了顫,已經快有轉醒的跡象了。

  不管喬相爺的人要做什么,既然想要趕到關中道,來驛站借馬這一步是不可少得,她打馬上路,疾行耽擱不得。

  今天的天氣很好,她算過。今日、明日都是兩個艷陽天,這就代表不會雨水所阻,這一路都不會停歇,疾馬趕路,毫不停歇,晚上的時候,就能趕到關中道。

  關中道季連山附近,有條九曲的長河,河水水質昏黃,每隔幾年都會傳出洪災的消息,陳述的人應該就在那附近。

  走咯!晚上就能趕到了,而且這一路上,她敢保證,前方疾行定然暢通無比,有人在前頭開路,她只需在后頭不遠不近的跟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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