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逗著熊樣和當當,當然主要是逗著熊樣。如今的當當把全部“柔情”都給了夏離及家人,對所有人都高冷,包括原來非常喜歡的葉風,誰讓他想把自己跟姐姐分開的。
看著熊樣“雜耍”,哄笑聲不時響起。
下人們在正廳和側廳的桌上擺著菜。男人們在正廳里吃,而曾清清和夏離在側廳里吃,還在正廳擺了個小幾,是專門給當當和熊樣準備的。
側廳里,尋眉悄聲跟尋影說道,“曾姑娘是官家小姐,是客人,怎么可能跟那個鄉下丫頭一桌吃飯……金鏢不會傳錯話了吧?”
尋影悄聲說道,“夏姑娘也算大爺請來的客人,金鏢不會傳錯話的。”
尋眉撇了一下嘴,又道,“那小妮子,一個鄉下妞,又那么小的年紀,偏還一副狐媚子樣,大晚上的不避嫌,纏著大爺說了那么久的話。哼,她真的以為憑著兩分姿色,就能飛上枝頭,當大爺的房里人?大夫人怎么可能容許這些鄉下人進府……”
一想到自家大爺跟鄉下妞大晚上的說了那么久話,她就氣得心肝痛。
尋影嚇得“噓”了一聲,看了廳屋一眼,趕緊說道,“胡說什么啊,你不要命了,快閉嘴。”
而外院書房里,葉風正拿著一封信在看,表情非常嚴峻。
這是鶴城總兵邱大人邱繼禮讓親信給他送的信。
邱總兵在信里說,他派人很費了一番周折,才在一個山溝里找到那個叫四兒的小丫頭。她已經被毒啞了,但從她的比劃來看,兒子邱中書沒有掉進烏江,而是被她掩護著逃跑了。過去了這么久,孩子現在活沒活著不得而知。隨信還附了一張孩子的畫像,說是孩子兩歲多時的樣貌,現在孩子已經四歲多了,肯定會有一些變化。請葉風一定要幫忙尋找,希望孩子還能活著……
又說了一堆家門不幸的廢話。
葉風冷哼,他還知道家門不幸啊。打仗上那么厲害的人,家里卻搞得一團糟,老娘媳婦沒一個省心的。齊家女人不能娶,他家卻娶了兩個……
葉風又打開畫像,畫的是一個大頭孩子。他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看看書房里的幾個人,包括送信人,面部又馬上平靜下來。他沉思片刻,讓葉力帶送信人去客房歇息,好好款待。
把人都打發下去,葉風又仔細看了看畫像。畫上是個兩歲多的奶娃娃,留著瓦片頭,很是可愛漂亮。哪怕有了一些變化,葉風也看出來這娃娃跟夏聚長得非常像。再想到邱家小哥兒失蹤的時間和夏山所說的夏聚被收養的時間,他心里驚濤駭浪。不會真的會那么巧吧?巧得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小廝飛鏢又一次在門外提醒道,“大爺,該吃晌飯了,不好讓老公爺和客人久等的。”
葉風把信和畫像放進抽屜里,再上了鎖。
他去了后堂,還沒進屋,就看見夏離正在給夏聚整理被熊樣扯歪了的衣裳,夏聚笑容燦爛的看著夏離。
他心里止不住地嘆息。夏家孤女寡母,好不容易撿了個可心的兒子和弟弟,以為將來有了依靠,可這個兒子和弟弟卻又會離她們而去……
他進了屋,給老國公行了禮,其他人又起身給他行禮。
落座后,他撇了夏聚一眼,跟曾清清和曾理璋說了兩句客套話,又看了夏離一眼,雙目交匯馬上閃開,卻也有種默契在里面。
入席,曾清清和夏離也被尋影請去側廳吃飯。
飯后,眾人回屋,葉風還是把已經很疲倦的老爺子請去了外書房,說有要事相商。
當葉老國公看完信和畫像后,也是吃了一驚。說道,“邱家的另幾個小哥兒我都見過,唯獨這個叫邱中書的孩子沒見過。他之前一直跟邱繼禮生活在鶴城,好像前年底才被接回京城,大半年后就失蹤了……”又看了看畫像,說道,“雖然畫像和夏家小子很像,時間也對得上,十有八九會是同一個人,但總有意外。不是說那孩子左臀上有一塊胎記嗎,想辦法看看夏家小子的,必須完全確定……哼,可笑至極,邱府里有那么多血脈至親,這個孩子卻不敢相求,而是遠走千里找尋沒見過面又拐了多道彎的遠親曾林,再通過曾林找你這個不怕齊家女人的人……即便是同一個孩子,給邱繼禮的回信也暫時不要說真話,只說你會盡力尋找。要讓姓邱那小子急一急,明知道他老母和繼妻不賢,唯一的嫡子又有些呆傻,還敢把這個聰明的庶子送回京。還有那邱澤,真真糊涂透頂,由著那兩個婦人折騰,可惜他們老祖宗掙下的一片大好家業……”
葉風也是這么想的,點頭道,“我立即給邱大人修書一封,讓他的人明日帶回去。若夏聚真的是邱小公子,也在打完這次大仗后再告訴他。”他覺得,在自己告訴邱大人之前,應該提前跟夏離說一聲。
葉老國公看了一眼葉風,那些話本來是想等到打完仗以后才跟他說的,這時候也忍不住說了出來,“娶妻當娶賢,容貌在其次。你娘又給你相中了一家好姑娘,是大理寺聊高大人的閨女,都說這個姑娘賢慧知禮……”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風截了,“祖父一路辛苦,借的這幾樣武器非常好……”又趕緊把信和畫像收進抽屜鎖好,起身道,“祖父好好歇息,軍營有要務,我去看看。”
然后,一溜煙跑了。
轉瞬間屋里只剩下他一個人,葉老國公氣得胡子翹得老高,大罵道,“臭小子,臭小子,有種別回來,回來鞭子侍候,氣死老子了……”一抬手,把幾案上的一個茶盅砸在地上。
老爺子有兩個兒子五個孫子,那幾個兒孫跟他說話都不敢高聲,唯獨這個長孫恣意妄為,隨心所欲,多少次氣得他跳腳,卻還無可奈何。每次大兒子真要拎鞭子揍那臭小子了,他和老太婆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