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此時,有風盈盈而來。
它們吹拂著蘇酒的重紗裙裾,隱隱露出下方的烏青木屐。
徐紫珠眼尖,立即注意到那木屐頗高。
她挑了挑眉,緩步走近蘇酒,“裁蓮風露香……這店鋪我聽都不曾聽過。這位姑娘,敢問你們老板從何處而來,店鋪又開在何處?你所謂的男式喜服,又究竟在何處?”
她在蘇酒身畔站定。
不過瞬間,就嗅到蘇酒身上若有似無的淡淡柏子香。
少女微怔。
這香味兒,她好似在何處聞過。
“我并未撒謊誆騙你們,”蘇酒紅紗下的白嫩小臉,因為著急而逐漸漲得通紅,“花嫁,真的,真的有男式喜服……”
徐紫珠低笑了聲,“你這般肯定,卻又拿不出來,叫我們如何相信?這場衣妝展,勝負已經分明。”
說話間,肩膀不經意朝蘇酒撞去。
她做得極隱蔽。
蘇酒踩著那雙過高的木屐,原就不穩,被稍稍一撞,立即失去重心!
她驚呼一聲,朝旁邊跌跌撞撞幾步,好容易在露臺邊緣穩住身形,誰知花嫁的裙擺過長,她不小心踩上去,再度跌倒!
露臺高達數丈。
這么摔下去,定然狼狽非常,說不定還會摔殘!
徐紫珠面做驚駭,
只眼底,
卻全是冷笑。
之前有個蘇酒總來礙事,在學院大比中奪了她的第一名不說,如今又來了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搶盡了她衣妝展的風頭!
她徐紫珠也是時候出手了!
千鈞一發之際,忽有香風從天際拂來!
無數黑色蝴蝶翩躚而至!
隨之而來的,是一位少年。
他單手負于身后,絲織云紋翹頭履點在一把撐開的描金紅紙傘傘面上,正疾速從半空掠來!
漆發用紅緞帶高高束起,一身火色喜服勾勒得身段修長挺拔,面戴半張古銀鏤花面具,只能隱約看見面具后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及一張嫣紅微翹的薄唇。
姿態妖美至極!
臨近露臺,他握住紅紙傘翩躚往下,抱住下墜的蘇酒,帶著她穩穩落在露臺上。
他保持著摟住蘇酒纖腰的姿勢。
小姑娘那寬大的火紅色輕紗喜帕肆意揚起,將四目相對的兩人,籠在這一方艷紅輕紗里,無數黑色蝴蝶伴著繡花寬袖與重重裙裾,在四周繾綣飛舞。
此情此景,
美極!
蘇酒呆呆望著來人。
是誰?!
四面八方有驚訝聲緊隨而起:
“是浮生大人!”
“浮生大人出現了!”
蘇酒漆黑濕潤的瞳仁,瞬間放大。
她亦知曉浮生君的大名。
他是天香榜上排名第一的人物,素來神出鬼沒,曾在兩年前,力戰天香榜前十位大師,最后一舉奪得魁首。
世間沒有他的蹤跡,
卻有他的傳說。
傳說,
他與黑色蝴蝶一起出現。
傳說,
他藏在古銀鏤花面具下的面容,俊美至極!
傳說,
天底下香藥成千上萬,但沒有一種,是他辨識不出的!
她最崇拜的人,就是他了!
不遠處,徐紫珠攥緊雙手,不可置信地上前兩步。
怎么會是他?!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而少年盯著懷中表情癡傻的小姑娘,唇角輕勾,嗓音低沉:
“本君所穿喜服,亦是花嫁。織造大人,以為如何?”
眾人皆都面露癡態。
高臺上那身穿花嫁的一對璧人,說不出的寫意風流,說不出的嬌艷登對,任何文字都無法描摹勾勒出那朝霞桃花般絢爛的場景。
相較之下,謝家的“一一風荷舉”,便如同清湯寡水。
之前有一章說錯了,紫菀不是姨娘,是通房哈,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