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景到底沒能捉住大公雞。
最后,還是蘇酒拿網兜,逮住了那只可憐的公雞。
一群紈绔公子,生來錦衣玉食,今兒算是頭一回吃農家菜。
司獨數笑道:“我家窮,這老母雞和大公雞,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好菜了。我知曉你們平日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不過偶爾換換口味,還是不錯的。你們吃過我家的雞,可得記住明年選舍長時,還得投我一票啊!”
謝容景等人也沒跟他客氣,都是長身體的少年郎,跋涉了這般長的路,早餓得不行,一頓飯風卷殘云地吃了個干凈!
飯后,圓潤的阿瞞摸著肚子,懶懶道:“最近又胖了,都不好意思出去消食減肥了。”
“嘖,吃肉時也沒見你不好意思啊。”
花柔柔剔著牙,幽幽來了句。
蘇酒幫著司伯母清理圓桌,順口道:“阿瞞哥哥可喜歡玩水?”
阿瞞喜滋滋道:“喜歡啊!咱們是不是要去山里玩水?”
“倒是不必去山里,阿瞞哥哥幫忙去廚房洗碗就好!”
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一派單純無辜。
胖實的少年,頓時頗覺受傷。
天色將晚。
蘇酒端一碗菜葉,熟稔地在院子里喂雞。
司獨數從屋里出來,從她手里拿過菜碗,“今兒小酒是客,讓你幫了這么多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這些活兒我經常干的,算不得什么。”
蘇酒甜甜應著。
司獨數是個溫厚的人。
即便是望向小雞的目光,也仍舊透著平和溫暖,“我娘說,再過兩個月,就把這些長大的仔雞賣掉,湊盤纏給我上京趕考。我爹在我幼時就去世了,我娘一個人操持這個家,很不容易。所以我一定要考好了,光宗耀祖,也叫我娘高興高興。”
山中仍有暮光。
蘇酒望著他。
少年仍是清瘦模樣,面容黝黑而精神。
穿一襲半舊不新的青褐長衫,雖則上頭還有幾塊補丁,卻并不影響他周身所散發的書香雅氣。
他站在梅花樹下,認真喂雞。
正是深秋,梅花尚未結出花蕾。
只那嶙峋的枝干,卻彰顯著寒梅獨有的美。
屋舍人家,寒梅書生。
蘇酒歪了歪頭。
覺得這景致極美。
只是不知,今年的梅花,是遲還是晚呢?
司伯母收拾了兩間廂房出來,鋪了好些地鋪,以供蘇酒等人歇息。
小姑娘頭一回跟這么多外人睡在一個屋,盡管地鋪靠著角落,又有蕭廷琛在外面擋著,卻仍舊難以成眠。
偏謝容景還在那兒探頭探腦,張口閉口,都是要跟她秉燭夜話,說什么想探討人生理想。
蘇酒覺得探討人生理想是假,他想爬到自己被窩里才是真。
周奉先那群紈绔又在不遠處鬧著打牌九,所以屋子里吵哄哄的。
她睡不著,干脆坐起身,對蕭廷琛道:“小哥哥,我出去小解,一會兒就回來了。”
唇紅齒白的少年郎,正坐在褥子里翻看經史子集。
他慣會在人前裝模作樣,好似多愛學習似的。
蘇酒想著,偷偷離開了廂房。
山澗有月,村落素白。
蘇酒小解完,東走西繞的,因著司家的門差不多都一樣,加上光影昏惑,所以走岔了道,竟闖進了人家的祠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