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寒輕不耐煩見長安的皇親國戚,先行離開。
老太太領著蘇酒給她行禮,“見過側妃娘娘。”
“免了。”蕭鏡貞笑意柔柔,“這位就是陸國公的掌上明珠?你爹意圖謀反,如今被抄了家也是活該。怎么,你這是上蕭家打秋風來了?”
蘇酒低眉斂目,沒說話。
蕭鏡貞又轉向老夫人,“不瞞老夫人,我祖父之所以能官至吏部尚書,全靠我祖母這些年扶持打點。如今祖父想為祖母請封誥命夫人,可占著祖父正妻之位的,卻是你。所以本妃特意上門,想請你簽下這紙和離書,把正妻之位交給我祖母。”
侍女呈上和離書。
蘇酒望向老太太。
老人家坐在大椅上,雙手攏在袖子里,臉色頗為難看。
哪有妾侍的孫女找上門,逼著正妻簽和離書的?
蘇酒從未見過那位蕭家祖父,但能夠縱容妾侍的孫女這般胡鬧折騰,想來也不是什么好男人。
她道:“這東西我祖母不會簽。側妃娘娘有本事,只管叫蕭大人休了我祖母就是!”
蕭鏡貞輕撫茶蓋。
掀起眼皮望了眼蘇酒,少女端坐著,姿容嬌俏,氣勢清寒。
蕭鏡貞冷笑了聲,“罪臣之女,也敢頂撞本妃?”
她身后兩名侍女立即上前,不由分說地抓住蘇酒,掐著她在跪在蕭鏡貞腳邊。
蕭鏡貞伸手抬起她的下頜。
少女眼神倔強。
蕭鏡貞笑容更盛,突然朝她的臉就是一巴掌!
打完,她拿繡帕擦了擦手,“罪臣之女以下犯上,拖出去掌嘴三十。”
侍女正要動手,老太太一拍桌案,“我看誰敢!”
蕭鏡貞愜意地喝了口茶,“老人家,本妃敬你替祖父養大這么多兒女子孫,才跟你客客氣氣。你若不肯簽和離書,本妃遲早摁著你的頭,叫你去簽!”
蘇酒掙開侍女的手,死死盯著蕭鏡貞。
在江南時,蕭家的姐妹都很好。
可是這個妾侍生的姐妹,性格囂張跋扈,糟糕透頂!
她摸了摸被打疼的臉頰,冷冷道:“該是你求著我祖母簽才對。我祖母沒有犯七出之條,蕭大人沒有理由寫休書,所以你只能登門讓她簽和離書。想讓我祖母給你祖母讓位,可以,拿出你的誠意!”
心思被戳穿,蕭鏡貞一陣懊惱。
她沒料到,自己以太子側妃的身份駕臨這里,竟然還會碰壁!
這群江南來的蠻人,怎么敢看輕自己?!
提起江南她就慪火。
從前太子府只有她一個側妃,事事都盡著她先。
如今殿下娶了江南來的趙舞陽,那個奇葩賤人不準太子碰她自己就算了,竟然還不準太子碰后院其他女人!
她已經很久沒得到太子寵幸!
蕭鏡貞正要摔杯子發脾氣,一道輕靈縹緲的嗓音突然柔柔響起:
“老夫人……”
曉寒輕去而復返。
她嬌滴滴而來,行走之間輕紗裙裾搖曳多姿,肌膚白得透光,眉眼艷麗勾人。
她像是盛開的白牡丹,光艷至極!
她慵懶倚在門邊,笑容勾魂,“喲,這位就是太子側妃?那封和離書,我們老夫人不想簽。你若不高興,大可請太子登門,奴家想親口問問他,世上可有妾侍孫女逼著正妻讓位的說法……”
她又美又媚。
蕭鏡貞嫉妒的不得了。
她深知太子好色,如果讓太子看見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狐媚子,必定會心動求娶。
她冷哼一聲,帶著侍女快步離開。
蘇酒松了口氣,望向老太太,卻見她氣得臉色鐵青,還沒有緩過來。
哪個女人不愛面子,初來長安就被妾侍的孫女上門逼著和離讓位,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蘇酒給她順氣,溫聲道:“祖母別氣,咱們不跟她們一般見識。吏部尚書的誥命夫人,能高貴到哪里去?等五哥哥得了戰功回來,讓他向皇上請封祖母為一名誥命夫人,讓她們眼饞去!”
她像是在哄小孩兒。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小手,眼睛里淚光閃爍,滿是欣慰。
老人家去寢屋休息,蘇酒也告辭離去。
踏出屋門時,曉寒輕慵懶抱臂,淡淡道:“我在三教九流之地長大,看男人很準,看女人更準。蕭鏡貞那種貨色,氣量狹小,目光短淺。剛剛,你實在沒有得罪她的必要。畢竟,陸國公府倒臺,長安城已經沒有人能夠護著你。”
她不耐煩看見長安的皇親國戚,卻因為蘇酒和蕭鏡貞對上,所以才站了出來。
否則,蕭鏡貞一定會記恨蘇酒。
蘇酒不在意,“我把祖母當做親祖母,見不得她受委屈。如果今天蕭鏡貞敢逼迫祖母簽和離書,我就跟她拼命。”
小孩子般的幼稚的話,
卻真摯暖心。
曉寒輕咬了口櫻桃,“那你小心點。”
少女回頭,眉眼彎彎,“曉姐姐人美心善,我最喜歡你了!”
“去,少貧嘴!”
曉寒輕目送她遠去,慢悠悠吐掉櫻桃核。
蘇酒的愛真誠又熱烈,她愿意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送給喜歡的人,怨不得蕭廷琛那種活在深淵里的惡犬想要得到她。
這樣的女孩兒,
誰不喜歡呢?
蘇酒回到香鋪已是傍晚。
習習夜風帶著涼意,吹散了白日的燥熱。
長街上熙攘繁華,無數百姓涌出家門逛起夜市。
蘇酒打開鋪門做生意,找上門的卻不是顧客,而是白露和霜降。
“你們怎么回來了?!”
少女驚訝。
白露皺著眉尖,先捧起她的手。
她們小姐的這雙手,原本保養得嬌嫩白膩,可短短兩個多月過去,竟然生了這么多細繭!
可見她吃了多少苦!
霜降興奮道:“小姐,我們是被五公子買了去!白露想回來伺候您,卻被奴婢阻止了!因為奴婢發現了一樁機密!”
蘇酒還沒忘記霜降背叛過自己。
她在大椅上坐了,有點兒好笑有點兒心酸,“什么機密?”
霜降搓搓手,“小姐當初趕走了奴婢,奴婢只能去守庫房。后來容家搬來了五百擔聘禮,實在多得嚇人!奴婢尋思著,這世上唯一對小姐真心實意的,只有五公子,容徵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給小姐送這么多聘禮?奴婢當時就留了一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