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景說著,往后院走。
蕭廷琛不動聲色地跟上。
兩人來到后院。
雍王府后院有一塊很大的空地,蘇酒站在空地邊,和幾名匠人低聲商議,似乎是準備建造亭臺樓閣。
謝容景:“蘇小酒。”
蘇酒轉身,朝他福了福身,“小侯爺。”
謝容景把錦盒遞給她,“我的侯爺府就在雍王府隔壁,今后咱們還是鄰居。這一盒桃花阿膠是見面禮,鄰居間的見面禮,不必推辭。”
他轉向空地,“這是打算建什么?”
“摘星臺。”蘇酒展開圖紙,“昨夜夢到的樓閣,醒來后覺得好看,就繪制了出來。和王爺商量,打算建在后院。”
圖紙上的樓閣高達百丈,巍峨輝煌。
手可摘星辰,猶如瓊樓仙宮。
謝容景認真道:“這座樓臺設計精巧,建造出來的話恐怕需要耗費上百萬兩白銀。蘇小酒,你就不怕別人說你窮奢極欲?”
蘇酒眉目流轉,若有深意,“就怕別人不說……”
謝容景愣了愣,“我不懂。如果讓人知道你們花費巨資建造樓臺,必定會迫不及待地向皇上參奏你們驕奢淫逸。你們倆,到底要干什么?”
蘇酒笑而不語。
謝容景望向蕭廷琛,對方同樣低笑不語。
謝容景皺了皺眉。
這兩人之間有種默契,是從小培養大的那種默契。
像是一層透明隔膜,把別人隔絕在他倆之外。
他蹭了蹭發酸的鼻尖,“罷了,我也不問你們在謀劃什么。總之,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開口就是。”
他離開后,蕭廷琛奪過蘇酒手里的錦盒丟給白露,“桃花阿膠,拿去吃。”
白露捧住錦盒,詫異。
蘇酒輕笑,“拿去吧。”
白露才行禮退下。
蘇酒牽住蕭廷琛的手,仰頭看他,“醋了?”
蕭廷琛把她摟進懷里,“謝容景不懷好意,什么桃花阿膠,分明是無事獻殷勤,想拐走我的小酒兒……”
蘇酒抱住他的腰,“那你說,摘星臺建好之后,容相會上當嗎?”
“一定會。”
蕭廷琛手握潑天富貴,小小一座摘星臺,對他而言著實算不得什么。
不過半月時間,平地起樓閣,高達百丈的樓臺巍峨聳立,幾乎可以俯瞰整座長安。
樓臺雕花細膩,無一處不精致,里面的陳設更是極盡奢靡。
正是春日。
蘇酒親自寫了帖子,借著賞花之名,邀請長安城各家女眷進府游玩。
雍王府唯一的女主子,分量還是有的,再加上對雍王府好奇,所以貴女們紛紛應下。
花宴設在傍晚。
蘇酒穿一襲淡粉宮裙,手執白玉團扇,笑吟吟在園中迎接女眷。
周寶錦遠遠遙望那座華貴樓閣,驚艷又羨慕,“蘇蘇,我早聽人說雍王府大興土木,在建造什么樓臺。還以為只是尋常樓臺,沒想到這么好看!蘇蘇,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自然。”蘇酒微笑頷首,對其他女子道,“晚宴就設在摘星臺,諸位可隨我一道登樓。等會兒入夜,從摘星臺可以欣賞長安城的燈火,也可欣賞滿天星辰,景致極好。”
一名姑娘羨慕不已,“聽說這座摘星臺,是蘇側妃夢中之物。雍王爺特別寵愛蘇側妃,在你夢醒之后,就花費無數銀錢為你建造這座夢中樓閣,不知是真是假?”
蘇酒笑吟吟的,與她們一同漫步在花園里,“王爺厚愛,我受之有愧。所以特意邀請諸位入園,與我一同觀覽。”
花徑對面,容謠和元拂雪等人迎面而來。
容謠恰好聽見這些話。
她緊了緊腰間掛著的皮鞭,神色復雜。
想當初蕭廷琛不過是個庶子狀元,誰能料到短短一年時間,他竟然從狀元搖身一變成了異姓王?
手握潑天富貴,只因蘇酒做了個夢,就花費那么多銀子為她建造夢中樓閣……
說句難聽的,是不是蘇酒想當皇后,他就要起兵為蘇酒造反?!
容謠難掩妒忌,卻撇了撇嘴,驕矜道:“原來蘇側妃請我們進府,不是為了賞花,而是為了觀賞這座摘星臺。”
蘇酒:“賞花賞景,皆可。”
“想炫耀就直說,扭扭捏捏做什么?”容謠冷笑挑眉,“到底是小地方來的人,不過是得了座樓閣,就高興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讓自己相公花銀子算什么,能讓相公之外的男人為自己花銀子,才叫真本事!”
蘇酒團扇遮面,眉眼彎彎,“比不得容姑娘有本事,總能叫各色各樣的男人為你花銀子。比起入幕之賓的數量,自然是容姑娘遠勝于我。”
她在嘲諷容謠作風放.蕩。
容謠被她懟得無話可說,俏臉沉黑。
元拂雪立即幫腔,“古時紂王為妲己修建鹿臺,勞民傷財,最終滅國。蘇側妃如今讓雍王為你建造摘星臺,窮奢極欲,與古時的妲己有何分別?!”
蘇酒:“我家王爺的銀子來得干干凈凈,花在他心愛的女人身上,有何不可?”
心愛的女人……
簡簡單單五個字,令在場的女人神色各異。
誰不知道雍王就蘇酒一個女人,專房之寵也就罷了,如今竟然因為她一個夢,就大張旗鼓給她修建夢中樓閣……
簡直寵愛到令人發指!
可憐她們還在為后院的小妾、偷養的外室發愁。
女人和女人的差別,怎么就這么大呢?
“不知廉恥!”元拂雪橫眉冷對,“身為姑娘,就該相夫教子、勤儉持家。蘇側妃蠱惑雍王,如此奢侈鋪張,實在不像話。天下尚未太平,就算雍王富貴,也該把銀子投入到軍隊里去,怎么能用在這種享樂的地方?”
蘇酒輕搖團扇,“元郡主妒忌,本妃可以理解。畢竟容公子實在小氣,想當初我嫁給他時,他只拿出了一頂八兩重的鳳冠,簡直小得可憐。現在想來,他必定沒有送過元郡主任何值錢的禮物。”
元拂雪:“……”
來自西北的少女,這些年一直想成為溫婉賢淑的世家貴女。
但容徵是她的逆鱗。
她抽出腰間軟劍,紅著眼架上蘇酒的脖頸,“你再說一遍試試!容徵哥哥是世上最好的男兒,我自己尚且舍不得傷害他,你算哪根蔥,也敢羞辱我的容徵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