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隱約聽見男人伏在她耳畔低語,
“沒有人可以背叛我……蘇酒,沒有人可以背叛我……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愛你,我不會將你棄若敝履,更不會將你送給別人……我會把你折磨到死,然后埋在我的窗外……
“蘇酒,這就是我的愛。”
狂熱而邪佞,仿佛含著足以燃燒天下的火焰。
蘇酒徹底昏迷過去。
最后的念頭,是后悔。
她已經開始后悔,嫁給這個男人。
長夜將盡。
蕭廷琛終于發泄夠了,面無表情地清洗干凈自己,喚了宮女進來伺候。
幾名小宮女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為他穿上襯袍和外裳。
他的腳下,蘇酒不著寸縷、渾身青紫,雙腿呈現出難以合攏的尷尬姿勢。
雙手用緞帶高高綁在頭頂,手腕處清晰可見烏青勒痕。
小臉上的淚水早已干涸,唇瓣微張,幾近干裂。
最可怖的,是下身的血液。
縱橫蔓延,滲進了大理石縫隙,殘酷異常。
蕭廷琛視而不見,淡淡道:“早膳可有備好?”
一名小宮女低頭為他整理腰帶,恭聲回答:“已經備好,都是王爺愛吃的。”
蕭廷琛挑了挑眉,低頭望向小宮女,“抬起頭來。”
小宮女緩慢抬頭。
瓜子臉,杏仁眼,眼神很清澈干凈。
肌膚奶白,瞧著十分乖巧。
蕭廷琛眼眸微動,須臾,勾起一抹微笑,“叫什么名兒?”
他生得好看,笑起來時妖孽而邪肆,令小宮女羞紅了臉。
她緊忙低下頭,繼續為他整理腰帶,聲音卻軟媚幾分,“奴婢名喚輕輕,白輕輕。”
“好名兒。”
蕭廷琛抬步往殿外走去。
白輕輕領著宮女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殿下今日,可還要上朝?”
蕭廷琛淡淡“嗯”了聲。
偏殿的殿門,被緩緩掩上。
蘇酒躺在不見光日的浴池邊,仍舊昏迷不醒。
再次醒來,是被周寶錦喚醒的。
小姑娘不知怎么進了宮,哭得滿臉是淚。
蘇酒勉強睜開眼。
掃視四周,她仍舊身處偏殿,身上裹著寶錦的外裳。
周寶錦抹了把眼淚,“蘇蘇,你終于醒了……你流了好多血,我請醫女給你做了包扎,但我好害怕你醒不了嗚嗚嗚……”
“你怎么來了?”蘇酒開口,聲音嘶啞。
她勉強坐起來,抬手給周寶錦擦了擦眼淚,“怎么哭成這個樣子?”
“是攝政王……他逼著小侯爺出征不算,還逼著我哥哥一起出征,而且他讓我哥哥做先鋒!”周寶錦緊緊抱住蘇酒,淚如雨下,“蘇蘇,你知道我哥哥沒本事,讓他上戰場當先鋒,那跟送死有什么區別?!我爹著急的不得了,叫我進宮見你,讓你求求攝政王,別讓我哥哥上戰場……可是,可是……”
她沒有再往下說。
好姐妹成了這副慘狀,她還能說什么呢?
蘇酒的心涼透了。
卻又出奇的平靜。
她輕撫過周寶錦的細背,輕聲道:“我會想辦法……”
“你都弄成了這副樣子,如何想辦法?!”周寶錦哭著捧住蘇酒的小臉,“攝政王太狠了,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蘇蘇,我帶你逃出宮吧?咱們回金陵!”
蘇酒扯了扯唇角。
逃回金陵?
恐怕還沒走出去這座皇宮,蕭廷琛就會親手殺了她。
她不敢再逃了,已經不敢再逃了……
她緩緩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眸色一片清明。
她溫聲道:“你先回府,我一定會救周奉先。”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相信我。”
周寶錦怔怔望著蘇酒。
盡管她被折磨得體無完膚,可是她笑起來依舊溫婉端莊。
她身上有一股特別的風度,溫暖而強大,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莫名的,叫人安心。
周寶錦乖乖點頭,又有些難啟齒,“除了我哥哥,墨十三、花花和阿瞞,也都被攝政王趕去了軍營……”
“放心。”
蘇酒低垂眼睫,仍舊只道了這兩個字。
周寶錦離開后,蘇酒艱難地站起身。
那里疼得厲害,她踉蹌了下,狼狽地跌倒在地。
她強忍疼痛,再度站起來。
木施上掛著衣裳。
她換好衣裳,稍微整理了一下漆發,步履艱難地踏出偏殿。
來到御書房,谷雨正守在門外。
她低著頭,態度幾近卑微,“我想見他。”
谷雨怔怔望著她。
少女不施粉黛,面龐和唇色都蒼白得可怕,嘴角還有一塊鮮紅傷痕。
細頸上,遍布青紫掐痕,混著曖昧吻痕,可見昨夜被他家主子凌虐得有多凄慘。
他心頭不是滋味兒,連忙道:“卑職馬上回稟王爺,王妃稍等。”
蘇酒勉強噙起一個笑容,“我已不是王妃了。”
片刻,谷雨從書房出來,“王爺請您進去。”
蘇酒踏進御書房。
蕭廷琛并沒有在處理奏章。
他大腿上坐著一名宮娥,正含笑與他說話。
小宮娥生了一張瓜子臉,杏仁眼水盈盈的,說話間朱紅小嘴揚起,靦腆羞澀,瞧著十分討喜乖巧。
正是白輕輕。
而她顯然很討蕭廷琛喜歡,男人笑著瞥了眼蘇酒,伏在她耳畔說了幾句話。
也不知說了什么,逗得小宮娥嬌羞不已,粉嫩模樣擔得起千嬌百媚四字。
蘇酒站在書房里,渾身不自在。
她聲音很輕,依舊嘶啞:“可是打擾了你?”
“有什么事,直說。”蕭廷琛摩挲著白輕輕的細腰,沒拿正眼看她。
蘇酒低垂眼簾,“整件事,你我都有錯,但你不該把脾氣撒在小侯爺他們頭上……尤其是周奉先他們,他們沒有上過戰場,你明知把他們送去當先鋒,只是令他們白白丟了性命,又何必如此殘酷?總歸,也曾是同窗不是?”
嘶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安。
蕭廷琛低笑,“你就是這樣求人的?”
蘇酒沉默。
蕭廷琛顯然沒有耐心對待她,逗弄著懷里的小宮娥,調笑道:“一會兒帶你去御花園轉轉?那里有座水榭高樓,可以遍覽皇宮風光——”
蘇酒突然跪了下來。
蕭廷琛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睨向少女。
她跪在地上,看起來冷冷清清。
嘶啞的聲音,透出倔強,“從今往后,我保證不忤逆殿下的意思,保證不插手殿下的正事。殿下殺人也好放火也罷,我都不會再置喙!殿下想要后院妻妾成群,我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求殿下饒過周奉先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