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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6章 幼時有多喜歡你,現在就有多恨你

  顏鴆沉默。

  蘇酒俏臉清寒,起身朝馬車外而去,“我要回靖城。”

  顏鴆拽住她的寬袖,少女猝不及防被他拽到懷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點了穴道。

  “小酒,解開那個詛咒需要進入天水郡萬毒窟,只有南疆皇族的掌印才能打開萬毒窟的入口。所以很抱歉,你必須跟我們一起前往天水。事成之后,你想怎樣都可以。”

  顏鴆把她小心翼翼放在軟榻上,又給她蓋上絨毯。

  掖了掖毯子,他面色陰郁地離開了馬車。

  蘇酒孤零零躺在車廂,一邊深呼吸一邊閉上眼。

  卻發現無論怎么緩和情緒,依舊無法平息胸腔里的憤怒。

  十日后。

  星夜兼程、披星戴月,車隊終于抵達天水。

  蘇酒被顏鴆扶下馬車,她舉目四望,但見這里四野荒涼,古樸破舊的城池矗立在官道盡頭,城墻上遍布歲月裂紋,來往百姓稀稀拉拉屈指可數,都是面黃肌瘦模樣。

  明明是午后,天空卻呈現出淡紅色,宛如籠著一層血霧。

  周圍的植物姿態詭異,全是她叫不上名字的。

  一名穿著破爛的小女孩兒挑著水桶路過,望向蘇酒的目光充滿艷羨。

  蘇酒遲疑地朝她伸出手,她卻害怕地一溜煙跑遠。

  寒風吹起她單薄的裙角,蘇酒看見她小腿纖細如柴,全是青紫摔傷。

  “天水郡占據南疆三分之一的面積,卻也是南疆最窮的地方。”顏鴆的聲音混合在風沙里,有些聽不大真切,“小酒來南疆一年,我卻從未讓你出過王都。我害怕你看見這個國度的不堪,我更害怕你嫌棄這片土地。”

  國度的最南邊,連迎面的風都帶著熱意。

  蘇酒解開斗篷遞給侍女,俯身從地面抓起一把泥土。

  是黑色的泥土,在中原那邊算是相當肥沃。

  “我雖不是在這片土地上長大,身體里卻流淌著南疆的血液。”她輕聲,“顏鴆,這里地勢平緩、土地肥沃,應當很適合種莊稼,縱便有千萬人也能養活。但為何我看見的卻是大片大片的荒涼是百姓不愿意種地嗎”

  “種莊稼”

  陰冷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裴卿城提著鳥籠漫不經心地走來,好笑地睨向四野,“陛下認為這片土地可以種莊稼你看看你抓起來的那把土。”

  蘇酒低頭望去。

  白嫩的掌心上躺著一小撮泥土,過了片刻,忽然有細微的節肢小蟲從土中鉆出,模樣非常丑陋恐怖。

  “這是”蘇酒皺眉,“專食谷物根系的蠱蟲”

  “是。毒生百蠱,百蠱生蟲。當年先祖作惡多端,曾有一段時間專門研究各種毒物,還不收斂地在每個地方做實驗,導致如今南疆很多地方寸草不生,危險至極。”裴卿城眼底流露出一抹恨,“也正因為他,我們這些子孫后世才至今無法邁出南疆半步。”

  蘇酒沉默。

  她注視著掌心,然后慢吞吞把帶著蠱蟲的泥土撒進風里。

  南宮奈奈盤膝坐在鳥籠,無聊地雙手托腮,“說來說去還是你們沒本事如果當真厲害,怎么可能治不了小小蠱蟲裴卿城,我真是越來越看不起你了。”

  “我要你看得起做什么”男人早已習慣這丫頭的牙尖嘴利,“你是本王養著的金絲雀,偶爾叫兩聲聽聽本王就很舒心了,至于態度,本王還真不在乎。”

  “混賬東西”

  南宮奈奈忍不住咒罵。

  “進城吧。”顏鴆催促,“進入萬毒窟的裝備還沒準備好,必須抓緊時間。”

  偏生南宮奈奈不是個安分的,捧著一袋瓜子,一邊吃一邊把瓜子殼往蘇酒身上扔,“老實跟你們講,你們現在都是白費功夫。懷瑾哥哥是什么人你們因為蘇酒惹怒了他,他能叫你們活著離開南疆才怪聽我的,趁早吃好喝好,好好享受最后的時光才是正經”

  她被關在鳥籠子里相當長一段時間,脾氣越來越壞,嘴巴也越來越尖酸刻薄。

  裴卿城習以為常,那群諸侯王卻忍不了她。

  離開南疆去外面看看是他們祖祖輩輩的夢想,南宮這么說等同糟踐侮辱他們世世代代的努力,他們能放過她才奇怪。

  桃十娘把玩著毒蟲,盯著鳥籠冷笑,“西嬋國的女帝別無所長,一張嘴倒是厲害與其留著繼續叫喚,倒不如由我來撕爛你這張嘴”

修長森白的長指甲猛然襲向鳥籠  裴卿城不動聲色地避開。

  血腥氣息在他周身縈繞,他嗓音更加沙啞低沉“誰想死,可以直接告訴本王。”

  一字一頓的音調震懾力十足。

  他的實力在諸侯王之中算是頂尖,桃十娘等人對視一眼,到底沒敢頂撞他。

  南宮奈奈得意大笑,扔瓜子殼扔得更歡,“撕呀,你怎么不敢撕啦一群宵小之輩,根本不是懷瑾哥哥的對手若是早按我的方法行事,莫說活著離開南疆,便是生擒懷瑾哥哥都不是問題都怪蘇酒,都怪顏鴆,都怪你們不聽我的話一群不能見光的老鼠臭蟲,我祝你們世世代代都死在南疆這鬼地方”

  少女把被囚禁的惱火,遷怒在所有南疆人頭上。

  她罵完,四周陷入詭異的寂靜。

  蘇酒垂下眼簾,看著沾在自己裙裾上的瓜子殼。

細白小手悄然緊握,不過眨眼之間,她突然抽出顏鴆的佩刀直直刺向鳥籠  誰都沒想到她會突然出手。

就連裴卿城都被南宮奈奈罵得愣住,一時不察,連躲閃都來不及  南宮奈奈也沒料到蘇酒居然敢動手,一屁股跌坐在鳥籠里,驚愕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利刃。

  鋒利的刀尖閃爍著寒芒,停在距離她的眉心不到一寸的地方。

  蘇酒小臉清寒,“幼時有多喜歡你,現在就有多憎恨你。南宮,別再挑釁我的忍耐力。把你關起來的是裴卿城,不是我們這些人。誰都有見光的權力,我的諸侯王們雖然作惡多端,但將來自有律法審判,還輪不到你一個西嬋國的外人來辱罵他們”

  她把長刀收進刀鞘,冷著臉踏上馬車。

  一群諸侯王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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