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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7章 你不在,長安便也不是長安

  侍女在她鬢角,簪上一朵碗口大的胭脂色牡丹。

  牡丹傾國,恰好與她的口脂顏色一致,卻無法喧賓奪主,反而將她襯托得人比花嬌,嬌艷清麗。

  “姑娘生得真好看,是我生平見過最好看的女子……”侍女忍不住贊嘆,“只可惜,偏偏入了璇璣閣這么個囚籠……”

  正說著話,外面又進來一名侍女,催促道:“收拾好沒有?貴客等著看貨呢。”

  蘇酒被帶出雅室,沿著蜿蜒長廊走了半刻鐘,又穿過建在半空之中的拱橋,漸漸走進一座幽深巍峨的樓閣。

  這里不似璇璣閣嘈雜輕浮,樓臺雅致,擺設貴重,甚至還熏著幽寂的水木香。

  琴音裊裊,更顯風雅。

  領路的侍女停在珠簾外,朝她福了福身,“貴客就在里面,姑娘請。”

  蘇酒踏進珠簾。

  她身懷高明的醫術,再加上對南疆蠱毒也頗有涉獵,因此并不膽怯。

  走到樓閣深處,這里布置的宛如世家千金的閨房,清一色全是嶄新的檀木雕花家具,非常干凈典雅。

  可室內空空如也,所謂的貴客也不知在何處。

  蘇酒等了片刻,余光瞥見落地銅鏡。

  鏡中的自己實在很不端莊……

  四周無人,她無聊地甩了甩輕紗披帛,學著那些賣笑的姑娘,倚姣作媚般眨了眨眼。

  卻是怎么看怎么別扭。

  珠簾外忽然傳來輕笑。

  蘇酒急忙斂去那股子不莊重,警惕地盯向珠簾。

  簾外隱隱綽綽立著一道身影。

  她覺著有些面熟。

  她咬了咬唇瓣,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隔著珠簾,依稀可見男人玄衣墨袍,身姿修長挺拔,像是一株向陽而生的崖柏。

  蘇酒的眼睛漸漸睜大。

  他,他是……

  蕭廷琛負手而立。

  他薄唇挑著笑。

  他清楚地看見自己的身影倒映在無數顆剔透的琉璃珠上,卻沒有哪一道身影,比倒映在她瞳珠里的更加清澈,更加情意綿綿。

  蘇小酒,應當是非常喜歡他的。

  視線從頭到腳地掠過少女。

  她鮮少穿這般艷麗的衣裙,如今驟然穿上,倒是別有韻味。

  “你這樣打扮,很好看。”他溫柔稱贊,“等回了長安,我給你多置辦幾柜子。”

  蘇酒羞赧地紅了臉。

  蕭廷琛果然還是蕭廷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從來就不會說一句好話的。

  然而她心里還是很高興。

  她伸出手,慢慢挑開珠簾。

  男人的面容,便清清楚楚落在她眼睛里。

  他仍然俊美昳麗,臉頰上烙印著一個“盜”字,平添惡劣邪氣。

  天底下,再沒有別的男人,擁有他這般致命的吸引力。

  細白指尖,透著輕顫,輕柔地撫上他的面頰。

  蘇酒眼圈微紅,“我以為你回了長安。”

  “你不在,長安便也不是長安。”

  蕭廷琛握住她的手,認真而深情的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的感情熾熱而虔誠,謙卑而率真。

  那是共同經歷過無數風風雨雨大江大浪,那是多年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才能醞釀出來的感情。

  如同一壇陳年佳釀,非時光不可雕琢。

蕭廷琛將她擁進懷里  年少時與她久別重逢,最想念的是她溫軟的軀體,是她嫣紅的唇瓣。

  可如今年近而立,再次久別重逢,最想念的,卻只是將她擁進懷里的那份踏實。

  她還在身邊,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兩人在閨房里沒說多久的話,老鴇就親自過來,甩著帕子笑道:“公子看得如何呀,這位美人,可有讓您滿意?”

  蕭廷琛慵懶地坐在太師椅上。

  他單手托腮,本黑色袍裾鋪滿椅子,暗金色紋路在燈火下流轉出光華,格外雍容高貴。

  他懶懶道:“模樣確實不錯,只可惜,不是完璧之身。”

  坐在旁邊喝茶的蘇酒,險些一口茶噴他臉上!

  她滿臉一言難盡地盯向男人,這廝又在胡說八道什么?!

  她為什么不是完璧之身,難道他還不清楚嗎?!

  老鴇干笑了兩聲,“公子,完璧之身的姑娘也不是沒有,只是您看得上嗎?就這位姑娘的容色,莫說放在錦官城,哪怕放在全天下,那也是數一數二,您可別挑刺兒了。”

  蕭廷琛慢悠悠轉著碧玉扳指,似笑非笑,“熄了燈火,誰又看得見女人長什么樣?說吧,你想要什么價?”

  “公子可真夠開門見山的……”老鴇陪著笑臉,“今夜是她第一回在璇璣閣待客,您要是喜歡,就給一千兩黃金好了。”

  “嘖……一千兩黃金,我可以買多少婢女伺候?我只給一百金,你看著辦。”

  “公子,還價也不是你這般還法。您再添一些,起碼得給個五百金吧?”

  “一百金。”

  “三百金如何?”

  “一百金。”

  蘇酒小臉紅透。

  端著蓋碗茶的手更是忍不住發抖。

  活生生氣的!

  天底下,哪有夫君跑到窯子里跟老鴇討價還價,只是為了和自家妻子春宵一度?!

  更何況蕭廷琛坐擁天下,隨手撒一點出去都是潑天富貴,可是在他眼中,她居然只值一百金!

  好氣呀!

  她惡狠狠剜一眼狗男人。

  蕭廷琛失笑,對老鴇道:“瞧見沒有,你們家姑娘還會剜人呢,眼刀子這么厲害,怕不是個潑婦……”

  蘇酒好想掐死他!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蕭廷琛最終以一百五十金的價錢買下了這一夜。

  老鴇前腳剛走,蘇酒后腳就擰他耳朵,“蕭廷琛,你太過分了!”

  明明是呵斥,可她的聲音那么軟,像是桃花木槳劃過春水,柔得要命。

  蕭廷琛笑著把她抱到懷里。

  他安撫般親了親她的臉蛋,“鬧著玩兒呢,別氣了。”

  蘇酒不想搭理他。

  蕭廷琛撫了撫她的鬢發,眸色忽然陰沉幾分,“聽陸執說,是鎮西王府的少夫人盧氏,把你綁到這里的?”

  “她以為我勾搭她夫君。”蘇酒坐起身,“盧氏仗勢欺人作惡多端,傷害過很多無辜女子。蕭廷琛,你得幫她們!”

  見到他,她的心就安定了。

  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再用伽楠珠去調集官兵,只要有他在,他會連源頭也一并搞定。

  蕭廷琛微笑,“她仗勢欺人,小酒兒也可以啊。你夫君我身居天子之位,不就是拿來給你欺負人的嗎?”

  嚶嚶嚶,今天的老狗男友力m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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