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等她上了車才微笑開口,“我以為你會難受呢。”
“還好,有點舍不得,可我知道我已經不適合繼續干下去了。好歹它也是我的心血,我希望它能一直存在下去,并且發揮它的作用。”
子嵐掀開車簾,有些留戀的又看了一眼監察院的大門,揚起唇笑靨如花。
“難得今兒你得閑,我老頭子帶你去吃素齋,很好吃的,保證你不后悔。”
老太爺在心中微微嘆息一聲,卻越發疼愛她了。
“真的,太好了,我很久每吃素齋了。”
“去皇覺寺。”
老太爺敲了敲馬車壁。
“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崔浩倒了杯茶給老太爺,也給她倒了一杯。
子嵐搖搖頭,“生孩子。”
二人一下噴笑了出來,崔浩氣的白她一眼,“我說的不是生孩子。”
子嵐扁扁嘴,“我一個大肚婆好容易可以休息一陣子了,你是周扒皮么。
我生完孩子也要坐月子少說要修養幾個月,孩子還那么小也離不開娘,明年也干不了啥,你見不得我閑著么。”
說完很不爽的哼了一聲。
“好好,我不說了,女人真麻煩。”
崔浩嘀咕了一句。
“我不信你沒有想法。”
老太爺卻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如果繼續干新東西,那么崔浩外放的機會可能就泡湯了。
“有是有的,不過我不想干,我想和崔浩一起去外放,我想去外面看看嘞,想了好多年了。”
子嵐嘿嘿一笑,調皮的眨眨眼。
“也好,把你們圈在家里有年頭了,也該出去看看了。不過孩子要留下的,京城畢竟條件好一些,再一個他們也需要發小的情分,交際圈從小培養還是不一樣的。”
老太爺不同意帶孩子離開,抻哥他們是男孩,需要有自己的交際圈,人脈關系,從小發展起來的情分也不一樣。
“好,您幫我看孩子。我估摸這幾年還走不了,要等我表哥都弄順溜了才行。”
“嗯,差不多也要三四年。”
監察院是一個龐大的機構,不是上來你就會干了,還需要多方磨合才成。
“真好趁找個時間孩子也就三四歲了,到時候我走也能放心些。”
子嵐也沒想過帶孩子去外放之地,一個是外面畢竟條件不好,且有危險,再一個老太爺說的問題也是她考量范圍之內。
“嗯,孩子的事你放心,家里人多,還有你祖母也在,不會有問題,屆時抻哥也大了懂事了,也能照顧弟弟妹妹了。”
“你跟我說說,之前你想干什么來著?”
“你真想知道啊,其實我沒想好呢。”
子嵐哭笑不得,崔浩還挺上心的,非要刨根問底的。
老太爺也呵呵笑了,“我也想知道。”
“好吧,我想做一個女子學堂,讓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有讀書的機會。哪怕只是一些家境略好的姑娘才會送來學堂讀書,但也比不讀書要強吧。”
“嗯,說的有道理,不過這種多半是為了功利和前程。”
老太爺一針見血的指出核心。
“沒錯,是為了婚姻大事甚至希望女兒能魚躍龍門。
祖父,就算是如此,難道不也是寒門的一個機會么。”
子嵐聳聳肩,寒門的機會和選擇真的太少了,或者說他們的路太窄了。
“這倒是真的,寒門子弟只能用讀書來改換門庭,作為農民可能只能一輩子種地,甚至想蓋新房子都要花一輩子的時間攢錢,都未必攢的夠呢。”
“其實這個想法我還沒想好,也擔心做得不好,最后會成為權貴戲弄的工具,要是那樣還不如不做呢。”
說著又繼續說下去,“我現在最想做的還是出去看看,看看人家有沒有什么好的植物種子或者糧食種植,高產品質好的,拿回來我們也培育下,也許有收獲呢。”
“嗯,這是個好主意,真要碰上了那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
“是呢,所以我想出去看看。”
“我覺得你可以考慮培育新品種,你種花水平也相當不錯,種糧食可以找老農試驗么,只要能種活,其他的都可以慢慢琢磨。”
老太爺倒覺得她種東西也很厲害,不如做這個,自己掌控的自由度更大,不用老是和一群人打交道,心累。
“嗯,我也覺得這個更好,其實學堂只是之前的想法,但做完監察院后,我就不太想干了。
有點累,和一堆人來回墨跡,實在是很煩人,最后功勞還要讓給別人,我也不是菩薩脾氣,不想干了。”
這也是剛才沒說的原因,每次干完都有人過來摘桃子,她煩得很,也不想再做這樣的事了。
“你說得對,女子學堂我還是不建議你干,女子不同于男子,世家女還好些,但平民女子不同,太想魚躍龍門,可能會被紈绔利用,這還罷了就怕被糟蹋了。
你是女孩,有些臟東西是不會和你說的,每年科舉都有很多士子勾引小姑娘山盟海誓,最后卻置之不理,娶了高枝,可憐的姑娘要么投井,要么自己生下孩子,這樣的事屢禁不止。”
老太爺不想讓她干這個也是有原因的,男孩也不怕吃虧啊,女孩不行。弄不好會被不自重的人給毀掉積累多年的好名聲。
“我就是擔心這個呢,所以就不太想干了。”
子嵐也是擔心女孩遠不如男子好管理,可以用拳頭,錦衣衛的訓練很苦,不服就揍你一頓,女孩不能這樣管啊。
“你還記得我帶你去的那個野梅林么?每年開春你都能找到成雙成對的,要是仔細辨別一下就知道了,很多都是私相授受,誘騙良家姑娘。
上京趕考都要租個房子住,一來二去跟前附近居住的平民姑娘就能看對眼,都以為可以找到托付終身的良人,好賴未來也有個有功名的夫君,誰知道錯付一生。”
崔浩語氣里帶著調侃之意。
也難怪,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要求很高,你不懂得保護自己,不自重可能收到的就不是祝福,而是打擊了。
“我倒沒怎么注意過這些,其實可以理解,都想做官夫人么,誰不想攀高枝,過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