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在前年患上抑郁癥的。”馮源并不避諱談起這件事情,程遠航坐在沙發上,目光暗沉地盯著馮源,手握成了拳頭放在膝蓋上。
“你們知道那種滋味有多難熬嗎?先是身體疼痛,但是去醫院檢查又檢查不出毛病來。再后來慢慢地就食欲減退,失眠多夢。完全地否定自己的價值,喪失愛的能力,對外界的感知也逐漸地減少,有的時候疼痛可能才會讓我更有真實感。”
“你看到這些傷疤了嗎?這些都是我自己劃傷的,那個時候手邊一定要有一把美工刀,如果沒有美工刀的話,心里就會非常地慌亂無助。可是自殘也只是證明了我的抑郁癥更加嚴重了而已,長期地自殘下來,我對外界的感知越來越弱,就不得不加大力度,如此一來最后的結果你們可想而知。”
馮源淡淡地說著,姜蟬拍拍馮源的手:“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好好的,沒有任何問題。”
馮源語氣有點激動,看對面張潤濤兩人還半信半疑:“我知道你們懷疑我,可是這個孩子已經很嚴重了,你們必須要重視才是。”
陸晴激動:“我們當然不相信,我的心心開朗活潑,哪里像是得了抑郁癥的樣子?”
“我剛剛也查閱了資料,網上說抑郁癥的表現大多表現為不愛出門,不善交際,可是心心很開朗啊,您是不是弄錯了?”
張潤濤推了推眼鏡,他這個時候倒是寧愿馮源是在騙他們的了。
姜蟬抬手:“我知道你們不信,星云還有二十分鐘后到,他是一位很知名的精神科醫生,我媽就是在他手上治好的,等他到了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張先生,我們也沒有惡意,只是孩子還小,我媽也是出于對孩子的善意,真心話,你夫妻二人我們真沒有什么可圖的。”
姜蟬這話說地格外直接,要不是馮源看這小姑娘可憐,誰會和這夫妻倆扯皮?好心當成驢肝肺的。
姜蟬是不太看得上張潤濤和陸晴夫妻倆的,就沖他們坐下來的這段時間,兩人都顧著小女兒了,大的倒是不聞不問的,也難怪這孩子小小年紀就這樣。
姜蟬嘆了口氣,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發。
“我去找醫藥箱來。”不愿意見張潤濤夫妻兩人,姜蟬從房間拎過來醫藥箱。
她在心心的面前半跪下,細心地給心心的手心消毒上藥再用紗布包扎好。期間這孩子就像感覺不到疼似的,像個人偶一樣一動不動地坐著。
姜蟬嘆了口氣,捏著心心的小手腕探了個脈,“我懂點兒中醫,這孩子的內里已經很虛了,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帶她去醫院檢查看看。”
劉星云進來就看到姜蟬半跪在地上這一幕,馮源已經和他說了情況。因此他進來就看到了目標任務心心,和張潤濤夫妻點點頭后,劉星云在心心的面前蹲下:“你好,小朋友。”
看到陌生人,心心下意識地扯起一個笑容:“叔叔你好。”
她的笑容只到了臉上,眼睛里卻是一點笑意都沒有。劉星云面色不變,和心心說了幾句話,大多是他在問,但是心心回答地卻是很零落,前言不搭后語的。
姜蟬往旁邊挪了挪,給劉星云挪了個位置,也讓他更方便和心心交流。
看張潤濤夫妻一直盯著劉星云看,姜蟬淡淡地說了一句:“星云是省附屬醫院的一名精神科醫生,這些消息都是能夠在網上查得到的。”
陸晴當即就摸出來手機,開始搜索劉星云的資料。至于張潤濤則是抱著小女兒,目光沉沉地盯著劉星云和心心,也不知道姜蟬的話他有沒有聽進去。
問了心心幾個問題,劉星云心里也有數了。他看了眼張潤濤懷里的小姑娘,再看了看心心,忽然問了一句:“那是你們小女兒?”
“對的,現在不是開放二胎政策了嗎?我們就想著再生一個,以后心心也不會孤單。”查到了劉星云的來歷,也看到他現在是省附屬醫院的主任醫師,陸晴擔心被騙的心思也放下來了。
“我們都是獨生子女,難免會覺得寂寞,就想著多生一個,以后她們也好有個照應……”張潤濤艱難地解釋著,在看到大女兒面無表情的小臉的時候,更是心如刀絞。
“你們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卻沒有好好地處理你們和心心之間的關系。”劉星云一針見血:“我能夠感覺到,這個孩子很缺愛,很沒有安全感。”
“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們,她的抑郁癥已經很嚴重了,不容小覷,你們要放在心上。”
“可是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會有抑郁癥呢?她還那么開朗,那么愛笑。”陸晴喃喃自語,似乎想要找個理由來推翻張潤濤的診斷。
張潤濤面色嚴肅:“我不是在危言聳聽,你們只知道抑郁癥,但是在我們醫學上,還有一種叫做微笑抑郁癥的。”
“微笑抑郁癥?”
“不錯,偽裝自己和別人一樣,努力告訴自己再撐一天吧,越是難過,就笑地越是開心,沒有明確的自我價值認定,這些都是微笑抑郁癥的表現形式。”
“是人都會有抑郁情緒,但是抑郁癥和抑郁情緒是不一樣的。抑郁情緒你可以調整好,可是抑郁癥不行,必須要看醫生才行,而且也需要你們家長的配合。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們也沒有關系,醫院那么多,你們今早地帶著這孩子去看吧。”
“我們要回去考慮一下,醫生,我們之后再聯系。”張潤濤抱起小女兒站起身,其實心里已經相信了張潤濤七八分,但是還是想要回去后再找醫生看看。
劉星云無所謂:“沒關系,事發突然,我們這么空口白牙的,你們不相信我們也是可以理解的,事發突然,但是這孩子你們不要再拖了,拖來拖去就容易出問題了,現在已經耽擱不了了。”
姜蟬站起來:“我送送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