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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背鍋

  說到這里,邵毅掃一眼屋里其他三人,見他們雖然表情各異,卻都處于側耳傾聽的狀態。

  尤其夏梓希,他之前雖然客氣有禮,但神色間卻有著隱隱的疏離。可是聽了邵毅這番話,他神情也有了些變化。

  邵毅心下稍安。

  看來他的這個策略是對的,時不時的在岳家展示一下自己的遠見博識,還是很有好處的。

  “小侄以為,皇宮之所以會傳出這樣的話,也并不是想清韻齋時時進貢。而是因琉璃擺件太過搶手,若不打招呼,只怕擺件一拿出來,不消片刻就會被人買走,所以才讓人給小侄傳話。”

  夏梓希聽到這里,插了一句:“邵公子的意思,其實還是說皇上很喜歡琉璃擺件。因為買不到,所以只好告知邵公子,由邵公子來想辦法。邵公子想說的就是這個吧?”

  邵毅抹了把汗,舅兄這話,聽著有點兒危險啊。

  “二哥,小弟的意思是,皇上雖貴為天子,卻也有人的七情六欲。如果皇上的喜好有節制,只是用來調節心情,稍事消遣。小弟以為這事兒能理解,也應該替陛下解憂。”

  夏珂看向邵毅的眼神有了探究之意,此子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居然能想得這樣深遠。

  他的長子夏梓希雖然沒有走仕途,可那份見識和思慮深沉,在同輩人中已經算是佼佼者。

  如今看來,這邵毅,比之夏梓希卻也不曾多讓。

  夏珂淡淡問道:“如若皇上并未如邵公子所想,而是對琉璃制品別有喜好,從而沉溺其中,邵公子又當如何?”

  這問話就有點考教的意味了,邵毅回答的更加慎重:“小侄以為,如果陛下果真沉溺琉璃擺件,甚至棄朝廷大事和民生疾苦于不顧,這琉璃生意不做也罷。只是會因此連累夏姑娘舍棄琉璃生意,少了一個賺錢的產業。”

  夏珂眸色閃了閃,再問道:“只怕事情到了那種地步,就由不得你了。到時若是有人討要或者購買琉璃制法,又有誰能攔得住?”

  這個有人,只怕就是指的皇帝了,只是不好明說而已。

  邵毅略一遲疑,便站起身,拱手答道:“皇上是凡人,卻也不是尋常凡人,只要做在那個位置上,就要有所舍棄。如果皇上真的置家國大事于不顧,沉溺琉璃制品……琉璃生意有小侄一份,小侄寧肯跪于午門死諫,也絕不會把琉璃方子交出去。”

  夏珂的眼睛瞇了瞇:“這話你只是說說,還是真能做到?”

  邵毅的眼睛也瞇了瞇,似乎認真度量了一番,神情轉為堅定:“起碼小侄現在以為,小侄是能做到的。”

  其實,他是絕對不會這么做的。他之所以會這么回答,只是因為他認定,皇帝不會那么荒唐。

  在他的上一世,皇帝在他在位的三十六年里,一直都是致力于國事朝政,并未在其它任何事情上放置更多精力。

  甚至,皇帝猝然身死之后,御醫給出的死因,也是因為常年勞累,導致身心俱疲,心疾猝發而亡。

  他以為,經過時間考驗的皇帝,絕不會因為喜歡幾件琉璃擺件,就讓他改變品行。

  如果只是因為上一世沒有出現琉璃,皇帝真會因喜愛琉璃而荒廢朝政。

  那么,估計他會勸夏宴清跟他跑路,去別的地方發財。亦或是,夏宴清不舍京中父母兄嫂,那他就真的要站隊某個陣營了。

  邵毅是基于上一世的經驗,義憤填膺給出的回答。

  而夏珂并未和邵毅有過深交,他并不敢相信,在那種時候邵毅真的會舍命勸諫皇帝。

  但邵毅的神色和言辭也不似作偽,想來他是基于皇帝對他的關愛,不會把他怎樣,才敢說這樣的話吧。

  畢竟,皇帝如果面臨邵毅的死諫,總是要估量一下當年政親王和襄親王的兄弟情分。不至于把襄親王最喜愛的兒子,因搶奪琉璃方子就給做掉了。

  事到臨頭,這小子的辦法,說不定還真管用呢。

  “邵公子高義,請坐吧。”夏珂點頭,算是認可了邵毅的回答,“就如邵公子所言,這就把那兩件琉璃擺件送入皇宮。”

  邵毅坐回椅子,說道:“那就事不宜遲,還是由小侄出面,把琉璃擺件送入皇宮。以后如果在琉璃物件上有什么差池,都由小侄出面應對好了。如果到了必須舍棄生意的時候,小侄愿意把玻璃行的股份讓出來,作為對夏姑娘的補償。”

  夏珂臉上有了些笑意,這幾句話說明,邵毅還是有些擔當的。

  他擺了擺手,說道:“那倒是不至于。皇上登基這許多年,一向執政清明、勤于政務,是少有的圣明君主,必不會發生邵公子擔憂的事情。”

  “……”他擔憂皇帝什么什么了嗎?這個話題,明明是岳父大人您和您兒子提起來的好嗎?

  邵毅差點就要兩眼望天了。

  果然,能坐上閣部次輔之位的人,斷然不會是尋常之輩。

  明明是岳父提的話頭,又和舅兄兩人步步引導他說話。這時聽著,反而是岳父大人對皇帝很有信心,他卻在惡意猜測了。

  這鍋甩的著實高明,用現在的話說,那就是妥妥的穩的一匹了。

  算了算了,岳父手段厲害些,于他、于阿燦都大有好處。

  他就當撿了寶之后,又附送了一個檀木匣子吧,寶物放著安全些。

  “伯父說的是,小侄受教。”面對媳婦兒的父兄,除了麻溜兒把鍋接過來背上,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看著兩個兒子把邵毅送出去,夏珂捻著胡須沉吟。

  依照這小子剛才展示的心智,應該很容易看出,他剛才那番話是在移禍,把猜忌皇帝的言辭推在他身上。

  可他為什么就那么心甘情愿的接過去了呢?

  是他本性就是這么磊落,還是像他自己說的,是看在和次子的兄弟情分,愿意承擔一切?

  還是有其它別的原因?

  邵毅次來沒見到夏宴清,但一點兒沒影響他的好心情。

  他終于正式邁進夏家家門,以晚輩的身份拜見了夏珂。以后,夏家有什么事情,他都能來攙和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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