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用這種方法管控玻璃制造,依照古代老百姓對朝廷的畏懼,這玻璃技術恐怕短時間內還真不易被傳播開來。
可惜朝廷的這個決定是針對望遠鏡才下達的,若一開始就推出這種策略,哪里還有唐州玻璃行和京城那兩家什么事兒啊?
那可是犯法,是要發配充軍掉腦袋的!錢雖然好,但總比不過命重要。
尤其是京城這兩家玻璃作坊,花用銀子修建了作坊,可生意那叫一個慘。朝廷之前有這么個規定,也是變相幫他們一把呢。
當天晚上,夏晏清把京兆府下發的文書拿回家,撿了個空問夏珂道:“父親,這個政令,怕不是您提議的吧?”
朝廷中,知道望遠鏡制作內情的可沒幾個,能提出這種建議的,數來數去也沒幾個,最有可能的就是她老爸了。
夏珂拿過文書看了看,一邊看,一邊捻著胡子笑而不語。
夏梓希哥倆拿過夏宴清手上的文書,挨個兒看過,也是嘖舌不已。
夏梓堂說道:”如果早之前就有這個政令,怕是小妹的玻璃制法就不會流出去了。”
夏珂卻搖了搖頭:“多幾家制作玻璃是好事,省的眾人的眼睛都聚集的晏清和咱們府上。”
這個話夏宴清是認同的。在古代皇權至上的社會,想搞什么壟斷,無異于找死,稍有不慎就是滅頂之災。
她做的玻璃生意,也就得虧有夏珂這個四品官員的老爸,還有有著上一世記憶的邵毅,才能穩穩當當的做下來。
她這老爸是真厲害,給皇帝出了個主意,朝廷僅憑一紙政令,就把玻璃技術牢牢控制在大梁朝手中。
如果玻璃行業能良性發展,以后的望遠鏡、顯微鏡、玻璃量杯量筒,各種實驗器皿延伸出的學科,甚至對敵爭戰的勝負,都會占據絕大優勢。
她這老爸,絕對有位極人臣的能力和資格。
“晏清前兩日不是在籌劃買地嗎?怎樣了?”夏珂問道。
“我打算在窯場旁邊買一片地,和現在的窯廠并在一處。可中間有兩戶人家不愿賣,事情還在商議。”
提起這個事兒,夏晏清也挺郁悶的。原來坐地起價的釘子戶,是由來已久,有歷史淵源的。
現代時,這樣的釘子戶她只聽說過,沒想到一朝穿越,竟然被她著實見識了一把。
她現在也是有錢人了,不是出不起銀子,只是不愿助長他們的無賴氣焰,“先耗著吧,耗到他們什么時候沒指望了再說。”
夏梓堂立時就不干了,“什么原因不賣啊?多給些銀子也不成嗎?”
夏晏清說道:“比別家多給了兩成沒商量下來,這兩戶咬死了,要三倍的價錢。”
如果滿足了他們的要求,把這么多、這么無理的銀子給了他們,那些老實巴交、早早就賣了房子搬走的百姓,又到哪里討公道去?
所以她才打算先耗著。
夏梓堂一聽這回答,就認定夏晏清說的兩家住戶是借機敲詐。
“反了他們了,”夏梓堂跳腳,“我明天帶人過去瞧瞧去。”
夏晏清連忙制止:“不用,那兩家早就叫囂說,清韻齋勢大欺人,迫使他們搬離祖宅。四哥是朝廷命官,你這一去,可不就是默認仗勢欺人了嗎?不要剛升的官,再因此事被貶下去。”
夏梓堂一點兒不覺得難辦,“那算了,我就不去了。我找幾個交好的兄弟,要他們出面。”他結交的市井兄弟多著呢,找幾個去問問,定能把人嚇走。
夏珂那里已經聽得皺眉:“怎么早沒聽你提過還有這等事?那兩家是什么背景,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坐地起價?”
京城,怕是沒有不知道清韻齋是什么背景的,只是前些天皇帝下圣旨褒獎的事兒,就鬧得人盡皆知。
“那兩家倒是叫囂著說了,說他們有后臺。具體有沒有不知道,反正是潑皮的厲害,滾刀肉。”夏晏清說道,“我的意思,先不管他,反正一時半會兒,修建作坊也到不了那里。先讓他們兩家在廢墟中住著去,總有他呆不下去的時候。”
邵毅都問過此事,讓夏晏清給攔下了。
如果這是朝廷官員或者皇室宗親卻也罷了,邵毅出面一定能行。但那兩家擺明了光腳不怕穿鞋的,人家豁的出去,可他們卻要顧忌很多。
如今,多少人盯著夏家、盯著清韻齋。事情一個處理不好,被人抓到把柄,就算有皇帝相護,只怕也逃不過別有用心的人莫須有的口誅筆伐。沒得給自家父兄找麻煩。
“不會影響你的工期嗎?”夏梓希問道。
“不會,”夏晏清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得意,“窯廠西邊的大片地方,已經再修建兩個琉璃作坊,短時間夠用了……”
最主要的是,雖然琉璃瓦作坊還沒建成,可是琉璃瓦制作很快就能開工了。
現在剛過年沒多久,玻璃銷售正是低谷,所以她征用了一個玻璃作坊,暫時制作琉璃瓦。
前段時間在做準備工作,過兩天就能制作第一批琉璃瓦樣品了。
“這么快嗎?”夏珂三人俱都驚訝。
夏宴清笑著解釋:“其實也沒那么快,加上退火時間,怎么也得二十天以后才能出爐,基本上就是三月底了。”
一般情況下,修建房屋都是在春季開始動工,她這批琉璃瓦時間趕得還好。
“那也可以了,很快。”夏珂說道,“你這琉璃瓦做成了,為父說什么也得去看個新鮮。”
在這之前,因為有朝廷對官員經商的限制,不管夏晏清弄出什么新東西,夏珂為了避嫌,從來沒去看過。
可這琉璃瓦被夏晏清說得極其誘人,他還真有興趣了。
“對對,這個真得去看看呢。”夏梓堂附和。
夏梓希卻說道:“你這琉璃瓦可不要做的太通透了,若是把鑲嵌琉璃瓦的稻草泥都顯現出來,那就著實不美了。”
雖然是開玩笑的話,卻也是在變相提醒夏晏清,千萬不要把琉璃瓦弄的太通透。
“我知道。那通透的是玻璃,咱們做的是琉璃瓦,不會有那種情況的。”夏晏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