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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美妙的誤會

  夏梓希雖然沒有踏足仕途,但他終究是官家子弟,而且云山書院聚集的文人墨客也多。無論哪個圈子,只要提起成郡王,眾口一詞:那是名士。

  這個視功利如糞土、只談風花雪月的逍遙王爺,卻如此費盡心機培養一個女孩子,怎么看都和他表現出的淡泊不相符。

  如果是小戶人家或者尋常官員,培養這樣一個女子,還可以說是為了將女子養大,送到什么地方或者送給什么人換取利益。

  成郡王那樣風輕云淡、飄若謫仙的皇家宗親,斷不應該做這樣的事。退一萬步來講,逍遙王爺也是人,要維系王府的奢華和尊貴地位,也做了這種事。那么,培養的這個女子就只有一個去處——送入皇宮。

  但是,成郡王完全可以把這個女子秘密養在府中,養成之后,在適當的時候,把她進獻給皇帝。

  而現在這樣挖空心思,把這女孩子養在市井之中,安排許多人在其中周旋,不讓郡王府和李氏有所接觸,其目的就耐人尋味了。

  夏梓希越想,心情越是沉重。

  慶元皇帝算是個明君,繼位之后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幺蛾子,循規蹈矩、嚴格執行大梁朝各種律法制度。皇帝本身也沒表露過什么明顯的個人喜好,大臣們也就沒機會投其所好的鉆營。

  如此十幾年下來,百姓安定,政局平穩,展現出多年以來少有的興盛之勢。

  要說慶元年間唯一不安定的因素,就是儲君之位。

  太子過早去世,而皇帝又只有這么一個嫡出皇子,于是,各種勢力蠢蠢欲動。

  太子去世之后,皇帝就給太子唯一的兒子太孫的名號,并封燕王。很多大臣都認為,這是皇帝在表明態度,他想把皇位傳給太孫。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皇帝屢次命邵毅帶太孫出行,而太孫出行每次的落腳點都和夏家有關。

  緊接著,皇帝就對夏珂和夏梓堂多次封賞,還把他的長子夏涵送入燕王府做伴讀。夏梓希相信,皇帝確有隔輩傳位的打算,夏家可能就是太孫的班底。

  可皇帝卻不止太子這么一個兒子。

  靖王已過而立之年,太子死后,動作最大的就是他。因為年長的關系,也因為靖王涉足朝政多年,依附于他的朝臣也最多。

  其余幾個皇子有年幼的,也有因性格問題,沒有領朝廷差事的,但卻不表明他們和他們的母妃以及家族勢力對皇位沒想法。

  據說,那位掌管宗室事務的江王也不怎么消停,時不時的,就會邀請某個皇子去江王府飲宴談笑。

  皇位繼承人如此不明朗,如今卻又蹦出個成郡王。

  成郡王心機如果真的如此深沉,已經在籌謀五六年以后送入皇宮的女子,怕是別的方面也有布局。

  夏梓希臉上露出少有的憂色,他輕聲問邵毅道:“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是繼續盯下去,看成郡王是否真有圖謀?還是把這事告訴皇帝?

  想到謀逆,想到歷朝歷代因謀逆引發的血雨腥風,夏梓希的脊背陣陣發涼。

  如果邵毅出面告發,他就是這場血雨腥風的發起人,小妹和他的將來,可怎么平安走下去。若藏著不說……那就更不行了,若事后被發現他知情不報,嚴重點兒,那就是同謀。

  沒想到邵毅卻給了他另一個回答:“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哪里還是我能管得了的。我已經吩咐知睿,讓他派人在外圍關注李寡婦和王家幾日。若王家真的在暗中保護李氏一家,替她們打掩護,我就把這事兒和劉統領提一提。至于成郡王什么的,”邵毅笑了笑,“那可不是我能懷疑的,我只知道李氏和王家有蹊蹺,順便和劉統領閑聊一嘴而已。”

  “和劉統領閑聊市井之中的一個寡婦,你總得有個理由吧?”提起這個,夏梓希忽然想起邵毅注意到李氏的理由是那么的站不住腳,“你可想起來了,因何覺著李氏不妥,所以才會盯上她的?”

  這個問題,邵毅也是挖空心思想了幾天,才勉強找了個理由。

  他撓撓頭,有點兒不好意思,說道:“我也是想了好幾天,才想起什么時候見過李氏。大約有一年了,反正那時的天氣炎熱,和現在差不多的樣子。李氏頭前走,她身后一個婦人聲量挺高的譏諷:真當自己是公侯將相的岳母了不成?還是以為自己女兒真是妃子亦或公主了。這李氏竟聽而不聞,只管低頭走路。我當時看了李氏兩眼,前幾日再看見她,總覺得好像疏漏了什么,就跟上去了。”

  說著話,邵毅攤了攤手,“二哥你看,有時我的感覺是很厲害的,這不就真發現有疏漏了嗎?”

  他之所以敢這么說,也是因為知睿派人探查李氏情況的時候,李氏房前屋后的一些婦人真說過這樣的話。究其原因,無非就是出于嫉妒、或者看不慣李氏把閨女養的高高在上,比的自家女兒分外不體面。

  即使以后李寡婦因成郡王的事情受牽連入獄,把他杜撰出來的這個場景問李寡婦,想來她聽多了這種話,應該不會把每一次都記得清清楚楚。

  夏梓希也被他說的很是無語,好在之前早有夏梓堂打底,說這家伙的感覺敏銳,倒也沒排斥這個回答。

  得到了邵毅答案,夏梓堂這趟找他的目的便也達到了。只是這個回答所牽扯出的隱情,卻足夠人憂慮的。

  如果這件事屬實,怕是朝廷會因此有大的變動,他得盡早和父親商議此事,怎么也得在這種變動之中保全一家老小不被波及。

  還沒等夏梓堂說出告辭的話,邵毅又發問了:“那日我把打聽到的事告訴四哥,不知伯父和兩位兄長有沒有把此事告知夏姑娘?”

  夏梓希聞言,立即把成郡王和朝局擱在一邊,神色很是復雜的看著邵毅。

  過了好一陣,才皺眉說道:“你年紀雖輕,卻也是堂堂男兒,應知道事情有輕重。這件事如果屬實,那是很兇險的,無論她怎么問你,你都不應該告訴她。”

  “啊,二哥教訓的是,承安有此一問,也是后悔當日說的有點兒多。”邵毅說的很是惶恐,心下卻大喜。

  看夏梓希這樣子,應該相信了夏晏清當日和他撒嬌任性來的。

  夏梓希有這種想法,那就說明夏珂也是一樣的。大約因為他二人沒統一口徑,所以,夏晏清一定不敢詳細解釋他們兩人當時說了些什么。

  這個誤會,很美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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