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讓安豐先把一部分稻子擔回去吧?”安楠對安父說道,“他力氣大,挑得多。”
安父同意了,說:“也好,早點擔回去還能曬上半天。”
于是吃完午飯之后,安豐便挑了一擔稻谷跟在安楠身后,往家里走。
安豐雖然傻傻的,但確實是個很能干活的人,特別是力氣活,桃花村的人剛開始還譏笑安父撿個乞丐回家浪費米糧,但現在看到他一人擔回的稻谷比別人還多一倍,安父的活兒比起以前輕松了許多,于是他們就都說安父真是老謀深算,撿個乞丐比撿個長工還賺,不需要工錢,只需要供他吃喝就行,還不會偷懶,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們就后悔當初為什么不是自己收留安豐了。
安楠提著裝飯菜的籃子走在前面,安豐跟在后面,挑著一百多斤的濕稻谷也臉不紅氣不喘。
走到半路的時候,安楠面前突然被個身形瘦弱、身穿長袍的男人攔住了,那男人神情高傲,看著安楠,瞄了一眼安豐,抬起下巴,不屑地說:“這就是你爹撿回來的乞丐?”
安楠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人,他突然跑到自己面前來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跟他有關系嗎?
況且現在安豐在安家任勞任怨的,安楠已經把他列為自己人了,可這個鼻孔朝天的男人卻一口一個“乞丐”,還當著自己和安豐的面說,真是令人不喜。
于是安楠不悅地說:“你是誰啊?我爹撿誰回家跟你有什么關系?”
那男人一聽安楠的話,滑稽地張大了嘴巴,驚愕極了,不可置信地說:“你居然問我是誰?安楠,你要翻臉無情也不用裝作不認識我吧?”
安楠一愣,原來還是個認識的?她努力把原主的記憶扒拉了一遍,才發現原來這就是一邊吊著原主要肉吃,一邊又嫌棄原主粗鄙的林玉堂啊。
這不能怪安楠對他沒印象,畢竟她剛穿越過來還沒親眼見過他一面就跟他鬧掰了,后來又因厭惡他而主動忽略了他,自然就沒有去記住他長什么樣,況且這林玉堂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雖然是讀書人沒下過地,臉色白了些,身形瘦弱了些,眉眼也清晰,跟粗糙邋遢的村漢比起來勉強算是“俊秀”一點,但他這點姿容在看過千千萬萬各色美男子的安楠眼中,跟路人甲沒什么兩樣。
實際上,在安楠看來,呆呆傻傻的安豐都比他好看,真是不知道原主是怎么看上這林玉堂的,難道是秀才這名頭讓她對林玉堂的濾鏡開大了?
林玉堂這種人跟現代的鳳凰男非常相似,家徒四壁讓他自卑,一定的實力讓他自傲。
這種小村鎮出來的“天之驕子”自尊心極強,從農村出來的鳳凰男要是被城市里的孔雀女看上了,那他會一邊毫不猶豫地享用著孔雀女帶給他的便利發展自己的事業,一邊又會記住孔雀女因生活觀念不同而帶給他的各種“屈辱”……
等他一朝翻身、事業有成了,那他第一件事就是一腳踹掉孔雀女,痛斥孔雀女的一百條罪狀,比如傷害他的自尊心、對他呼來喝去、侮辱他的人格等,然后再找個年輕貌美對他跪舔的女人……
而林玉堂,如果安楠沒穿越過來,他很可能會因為困窘的現狀不得不娶了安楠,拿安楠的嫁妝養家、繼續讀書考科舉,等到他金榜題名了之后,就一定會記恨當初因為錢財的事不得不娶一個屠夫的女兒這種“屈辱”的事(仿佛當初是人家拿刀逼他娶的一樣),休了安楠或者貶妻為妾,再娶高門大戶的女兒,借助新妻子的娘家勢力青云直上。
其實說起來,男人要比女人功利多了,女人還可能會因為感情而腦袋發昏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而男人卻基本上不會,他們要結婚都是衡量過利益得失之后才結的,只是他們從來不這樣說,只這樣做而已……當然,要是女人結婚也要考慮利益,那男人一定會義憤填膺地指責她是拜金、是愛慕虛榮!!
安楠腦子里轉過了這許多念頭,而時間也不過是才過了一會兒。
知道眼前這人的身份之后,安楠就對他更討厭了,說:“我跟你無親無故的,有什么好認識的?麻煩借過,別擋了我的路。”
“你!你怎么變成這樣……無理取鬧了?”林玉堂痛心疾首地對安楠說道。
安楠翻了個白眼,說:“我怎么就無理取鬧了?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咱們孤男寡女的,得避嫌,免得讓人誤會。”
“你這是在生我的氣嗎?”林玉堂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用譴責的目光看著安楠,“我還沒問你呢,你那時候為什么讓你爹來我家收肉錢?”
“吃肉給錢不是天經地義嗎?”安楠諷刺地反問。
林玉堂漲紅了臉:“可、可那不是你自己非要送給我的嗎?送了之后又去跟人要錢這算怎么回事?”
“喲!咱們的秀才公這是吃別人免費的東西吃上癮了,還想別人白送啊?這就是堂堂秀才老爺的作風?”安楠斜睨了一眼林玉堂,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你別瞎說!誰白吃別人的東西了?當初那也是你自己倒貼的!”林玉堂臉色鐵青地說道。
“那我現在不愿意倒貼了,你還來找我干嘛?”安楠白眼要翻上天了,“該不會是發現沒有我倒貼了之后,你家連肉都吃不上了吧?哈哈!那還真是好笑!”
安楠像是突然發現了林玉堂攔住他的真實理由,立刻毫不客氣地嘲諷他。
可別說,林玉堂確實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找上安楠的,這段時間安楠跟他斷絕了往來,再也不會送他肉或者一些糕點零食之類的東西了,肚子沒油水,他經常餓得肚子咕咕叫,就更不免想起了以前安楠送給他的肉。
他雖然成了秀才當了村里學堂的夫子,但那點俸祿只能勉強養活他和他娘,而且之前的一點存款又被安父要走了,他還要買紙張筆墨的,于是就更加囊中羞澀了,目前他家的情況就是吃飽可以,吃肉卻不可能,因此他格外想念安楠以前送的豬肉,可惜安楠卻再也不送了,他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主動出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