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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恩怨談(18)

  諸達天綽氣焰囂張的姿態倒是令仲事席上的氛圍煥然一新。

  在席眾人幾乎都覺得這位諸達理祖是個有趣的妙人。

  何鷺晚尤為如此。

  琴令好不容易心(情qíng)又輕松起來,笑道:“不久前曾聽聞巫毒眾初任理祖因病故去,還想著不知什么時候有機會能與新的理祖會上一會,沒想到這么快便能在酒談會上一睹新理祖的風采。”

  何鷺晚不恥下問著:“仲寧兄,理祖可是巫毒眾領頭人的意思?”

  琴令點點頭笑言:“不錯,理祖是敖黎語中‘首領’的意思,臺上的諸達天綽正是曾經巫毒眾的少當家,如今的當家人。”

  何鷺晚點點頭記下了這個概念。

  花柏在聽到她對琴令所用稱呼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

  何鷺晚并沒有留意花柏的目光,繼續問道:“不知道這個百聞會又是做什么的?”

  蒼風律首答:“是一群探子。”

  “探子?”

  何鷺晚目露驚愕,她沒想過大玟也有主司(情qíng)報的組織。

  不過從蒼風律首(情qíng)緒里微妙的蔑視能夠看出,這種專門探聽他人消息的組織恐怕并不受待見。

  不僅是蒼風律首,琴令、花柏甚至錢不來都在聽到律首說明的時候,一定程度上散發了不怎么正面的(情qíng)緒。

  由此,四方廊樓中針對于諸達天綽的負面思緒就更令何鷺晚不可思議了。

  從恩怨談開始到現在,雖然這些看客們對每一場的登臺雙方都有各自的喜惡傾向在,但其中相差并不會非常大。

  沒有哪一場像現在這樣,廊樓中對諸達天綽報以的惡意壓倒(性性)地占了上風。

  何鷺晚雖然不愿意這么揣測,但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

  大玟人不待見這位敖黎來客。

  比起行事上讓人看不起的探子們,血統與在場看客們不同的敖黎人更容易招致惡意。

  臺上時東若宣布了第五場的開始,仲事席上很久沒有發表過觀點的錢不來突然說道:“這一場,還請琴莊主和律首閣下多多留意。”

  這話登時引來了所有人的關注。

  何鷺晚看著滿臉寫著“有內(情qíng)”卻一個字都沒再多說的錢不來,好奇心作祟之下恨不得把他藏在心里的秘密挖個干凈。

  發現何鷺晚意圖的谷雨對她說:“聞墨公子,商人多有口頭上的忌諱,一些會招來破財之運的話不便多說,望勿深問。”

  何鷺晚歉然朝著錢不來拱手致禮,然后對谷雨說:“感謝谷雨前輩提醒,我記住了。”

  錢不來一語過后,無論是琴令還是律首,都不約而同地沉思起來。

  但片刻過去,他們二人想到的關鍵點卻不太一樣。

  “宣州州府。”

  “盛果林?”

  說罷兩人對望了一眼。

  琴令率先開口:“律首閣下可否告知,宣州州府有著怎樣的異動?”

  律首并沒有回答的打算:“琴莊主又對盛果林了解多少?”

  何鷺晚看著兩個打啞謎的人,好奇心愈發旺盛。

  這時花柏說道:“盛果林一直和官府保持著良好的關系,接受了不少幫扶。林主種植的手段非凡,果林產量一直居高不下,我門下不少以販貨為生的門人多仰仗于盛果林的銷路。”說完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盛果林的果子確實好吃。”

  何鷺晚略作了下分析:“方才始方說巫毒眾和官府、果林都有一定關系,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才會被拉到恩怨談上來解決恩怨。”

  何鷺晚說完,目光在蒼風律首和琴令的(身shēn)上來回游移,可兩人都沒有要率先開口的意思。

  被盯得有些不舒服的律首說道:“且先看這場恩怨談會如何進行,再議不遲。”

  何鷺晚點點頭不再執著,重新看回了云渺臺。

  此時云渺臺上的對局已經開始有一會兒了。

  可兩方看不出來有挪動過的樣子,原地不動打了半天嘴仗。

  更準確點說,是始方從開始就在謾罵從未停下來過。

  東方旬對諸達天綽是又憤怒又忌憚,離著八丈遠的距離,不敢接近但嘴皮不停。

  說他膽小實際上膽子真的(挺tǐng)大,站在云渺臺上受盡矚目,卻能幾乎毫無忌諱地什么都說。

  “你們敖黎人居心險惡,妄圖以蠱毒邪術蠶食我大玟根基!今我手上已網羅了實證若干,若是識相,你今(日rì)最好將你們犯下過的惡行一一坦白,或許閻王面前你還能討得幾分寬恕!”

  諸達天綽甚至懶得給對方一個眼神。

  東方旬不動他就不動,諸達天綽放任對手在臺上自娛自樂著,也不知道心里打了什么樣的盤算。

  東方旬一個人嚷嚷了半天,有些惱了,不(禁jìn)提高聲音大喊:“諸達小兒!你倒是說話啊!”

  諸達天綽懶懶回道:“說什么?”

  東方旬怒道:“自然是老實交代你們跟盛果林勾結的一應細節!若非你們巫毒眾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為何那片果林能夠連年盛產不衰,從未休耕?!”

  諸達天綽不耐煩起來:“我說你是不是腦子不太好用?為何死心眼地認定了我巫毒眾跟那什么破林子有關系?”

  這般刀槍不入死不松口的模樣噎得東方旬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們兩位相對談天,毫無交戰意圖的表現也引起了四方廊樓中的不滿。

  明月珠的事(情qíng)暫時落定之后,蒼風律的背后威懾就撤下了,如今無人看管,臺上兩個又都為看客們所不喜,因此他們行為上的不妥,直接點燃了廊樓中積壓良久的不快。

  嘈雜的議論和喧嘩匯成了擾人寧靜的聲浪,烏壓壓朝著何鷺晚沖了過來。

  她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便不得不開口找點話題分散注意力。

  何鷺晚問道:“如果東方旬說得不假,盛果林經年盛產、從不休耕,這其中定然是有問題的。”

  琴令道:“我對商路了解的不多,盛果林的經營本(身shēn)也極為低調。不過他們林子的產量倒是從來未做過假,一批批外發的貨物都是過了明目的。就是今(日rì)我卓賦山莊拿來招待各路來客們的水果,也有半數以上購自盛果林。”

  何鷺晚挑了面前桌上長得圓潤又好看的桃子,把玩了一下,啃了口細細品嘗。

  她在上京城的時候沒少吃王府中特供的水果,雖然何鷺晚對這方面并不挑剔,但是味覺誠實地告訴她,出門在外吃到的東西,確實不如王府中的精致。

  自落座到現在,何鷺晚未曾留心過擺盤水果的味道,現在細品之下,倒也吃出了點眉目。

  她道:“這果子的味道確屬上品,不知這是否是盛果林出產的均衡質量?”

  錢不來小心地接了一句話:“是的。”

  何鷺晚掂量著桃子也掂量著信息。

  目前最大的疑點就是盛果林這非同尋常的產量和質量了。

  終年運轉、耕耘不輟,就是工人們受得了,土地也需要休息。

  何鷺晚邊想邊呢喃著:“若是知道盛果林盛產不衰的秘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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